第21章 盘古神殿
烛九阴的眼睛璀璨无比，就像恒星一样，散发出无比明亮的光芒。
在它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缓慢悠闲的光芒如同晨光一般温柔和煦，然而转眼，待它的眼眸完全放开，那瞳孔中射出的光芒又如正午十分灼热而滚烫。
清晨到午后，温暖到烈日，仅仅只是它抬抬眼皮的动作。
借着烛九阴眼瞳中的光芒，李阳将这片世界看得一清二楚。
枯黄大地，漫漫长空，了无边际的荒野如同废墟一样出现在大地之上。
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碎石岩痕，荒凉得简直不像有生命存在。
但是最让李阳惊讶的却不是这颗星球的荒凉。
而是瞭望着天之尽头，却根本看不到天之尽头，或者说，在这个极度平缓的原野上，看不到属于星球的那一抹地平线的弧度。
对于一般的生命星球来说，在无边无际没有阻碍的大海上，往往都能通过观察地平线的弧度，来粗略判断行星的直径。
比如说在地球，公元前500多年的时候，地中海的水手已经粗略计算出了地球的直径，古希腊的诗歌里已经将宇宙描述成了球形的月亮围绕着球形的地球运行。
然而。
李阳在同样平缓的原野上，却根本看不到那一抹天地交接的弧线。
这说明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球面。
而是一个平面。
这是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
宇宙中竟然真的出现了天圆地方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只是虚妄如梦幻的世界？
思忖了稍许，李阳将目光看向了天空中的烈日，正打算问一问烛九阴。
可忽然在他的前方。
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拔地而起。
这完全就是他记忆中巫族文明宫殿的形式，整体呈青黑色的状貌，雄伟卓绝，古朴大气，却异常的阴森骇人，就仿佛是一座遗迹一样，处处透露着惊悚和诡异。
宫殿大门暗红阴沉，好似由鲜血浸染而成，上面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细红小点，按理该是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如坠冰窖，但是李阳看着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这种直入眼帘的红色带给他一种淡淡的温暖，就好像温暖的阳光挥洒而下。
这是扶桑木。
长在恒星上的一种木材，极为稀少罕见。
只有在妖族文明的扶桑星系才能生产出来，并且，整个宇宙也只有这一个星系能够产出。
巫族文明用这样的木材修建宫殿的大门，也足以说明它和妖族文明的关系。
大门顶上还有一块牌匾，上面铁笔银钩刻画着李阳曾经见过的文字。
“盘古神殿！”李阳看着牌匾上的文字，喃喃自语。
盘古文明联盟有三大顶梁文明，便是人族文明，妖族文明，和巫族文明。
他们虽然共同组成的泛盘古文明联合，却不代表他们放弃了文明的自主性。
实际上，他们每一个文明都有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谋划着只对自己文明有益的事。
比如。
在巫妖大战的时候。
人族文明主神颛顼帝袖手旁观，既没有帮忖两族任意一方，也没有出兵干预宇宙大战。
他以为等战争结束后，人族便能超越巫族和妖族，成为盘古联盟的第一文明。
但谁料其他两族主神将颛顼的小心思尽收眼底，两族大战的战场不谋而合的向人族疆域靠近，人族虽然没有参战，但最终的损失却完全不亚于另外两族。
文明的自主性是基于整个文明所追求的理念而改变的，即便是至高神鸿钧也无法做到对文明的干预。
所以在整个盘古文明的数据库以外，还存在着另外三族文明的数据库。
人族的叫做八卦，亦有化之宇宙万物的意思，藏在天体女娲石的内部。
妖族的叫做周天星辰，包含宇宙所有的恒星运转之至理，藏于混沌钟的内部。
而巫族文明的数据库却和人族妖族完全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将数据藏在冥府天体超算内部，而是单独建了天体，专门储藏研究所有的数据。
名字便是，盘古神殿！
“看来你在天心数据库中看到过盘古神殿。”浑厚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
“天心？”李阳微微一愣，接着大惊失色，“你竟然知道虚空中的盘古图书馆？”
不怪李阳这般惊讶。
实在是烛九阴透露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了。
只是短短的一句，却将李阳这些年所经历的全部诉说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在远古时期。
不周黑洞的湮灭，将整个宇宙都扰乱得七零八碎，所有的文明从那一刻起便失去了互相联系的能力。
也就是说，即便恢弘如盘古三族文明，也在那一场宇宙纷乱中无法再联系彼此。
那么，这个隐藏在现实与虚幻的遗迹，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的存在的？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烛九阴眼眸一眨，晦暗与光明的交接中，一道淡淡的笑容传了出来：“我见过鸿钧大人，在你进入这个宇宙之后，鸿钧大人便来过巫族最后的遗迹。”
“鸿钧还来过这里？”李阳眉头紧锁，不过倏而就释然了。
也对。
既然鸿钧都知道仓颉和白泽在宇宙中坚持的时限，那就说明他去见过人族和妖族最后遗留的墓碑，那么他来这片空间见过烛九阴也自然不意外了。
“鸿钧大人身负光子神体，只要有光的地方就能存在，来巫族最后遗留的空间自然极为轻松。”烛九阴微微一笑。
“那他有说什么没？”李阳继续问道。
烛九阴道：“他说未来会有一个接过了永恒理念的神，会来这里。现在看来，这个神应该就是你吧，继承了仓颉永恒基因的孩子。”
“鸿钧还真是把一切都预料到了啊”李阳低头苦笑一声。
烛九阴笑着摇摇头：“不，他预料到有人会来这里，但是却没有料到这个人会是你。”
李阳眼带不解道：“有什么区别吗？”
“宇宙无垠，光海无尽，连仓颉和白泽都坚持不了那么漫长的时间，你却能够坚持下来。”烛九阴缓缓闭上眼睛，天地骤然再度变成漆黑一片。
“所以呢？”
“所以，这些事还是你自己去探索吧。”随着声音的传出，天空再度变得明亮了起来。
李阳却诧异地转过头，因为这次的声音是从他的耳边传来的。
只见在他的旁边，立着一头人首蛇身的怪物。
长长的蛇身盘旋直立，坚实的鳞甲泛着红光，它的脑袋却和一般的人类长者没什么区别，白胡子，白头发，白眉头，白牙齿，还有那一双璀璨明亮的白眼睛，慈祥而又温和。
正是这座遗迹空间的主人。
烛九阴。
“盘古神殿也有好些年没有人进来了。”烛九阴笑着望向李阳，“走吧，带你看看曾经的巫族文明。”
推开血红的大门，雄伟澎湃的宫殿直入眼帘。
里面不是盘古图书馆那样，能够自适应来者的心理要求，变换成能够理解的模样，而是巫族文明原来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
在空旷的大殿里，有着十二座巨大的雕像。
每一座雕像都精美大气，栩栩如生，就好像鲜活的生命一样，看起来十分自然。他们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座更加小型的数据库。
烛九阴的雕像，排在所有雕像第二的位置。
排第一的，就是巫族文明的主神，掌控六道冥府的主神，后土。
“这些就是巫族最后留下的底蕴了！”烛九阴轻轻挪动着身躯，无比自豪地说道。
“好庞大的数据库。”李阳走到这些雕像之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甚至比盘古图书馆的数据都还要庞大。”
在这些雕像之中，他甚至感觉到比盘古图书馆都还要庞大的数据量。
真是难以想象。
“那是自然。”烛九阴扬起了头，嘚瑟得就跟一个炫耀后辈的小老头差不多，“天心数据库虽然庞大，但是和巫族的数据库相比，差了不知道多少。”
“不是说天心数据库才是盘古文明公认的最庞大的数据库吗？”李阳有些疑惑不解。
毕竟盘古天心研究院是集三大文明所创，里面的科研人员，也是三族文明最顶尖的科技神。
因而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天心数据库遥遥领先，怎么现在却连巫族自带的数据库都比不来了了？
烛九阴神色得意想要诉说巫族曾经的辉煌，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神不知为何也慢慢黯淡了下来：“到了现在，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当然，或许这一切本就没有瞒住。”
叹了一口气后，烛九阴走到了自己的雕像之前，轻轻抚摸着雕像道：“其实不止是巫族文明，三族文明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只有不怎么重要的技术和理论，我们才会将其上传到天心数据库里，供其他文明参考和研究，但真正核心的科技却从来都是保留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最后关于时空波动的防御技术也是如此。”
难怪在盘古图书馆里，他总觉的盘古文明的高端科技存在缺失。
现在李阳全部都明白了。
不是没有研究出来，而是文明种族之间的防备，让这些科技隐藏在文明最高端的武器之中。
就像是曾经的地球。
所有的技术理论都是完全明了的，但就是只有特定的某些国家才能制造出来。
不管是已经落后的纳米级别的光刻机，还是曾经威赫一时的b-20隐形轰炸机，又或是人工ai算法，电能源仿生机器人，钯元素方舟反应堆这些高科技产物的基础理论在各种论文中都曾有出现，却只有特定国家才能研究制造。
同一颗星球上的国家都防备得有若仇敌，不同种族之间的文明更是如此。
泛盘古文明联盟虽然将，巫族，人族，妖族三大宇宙文明联合了起来，但本质上，他们依旧各自为战！
李阳无奈摇了摇头，眼神慢慢变得复杂了起来：“若是你们早些将技术共享出来，说不定不周黑洞的劫难，也能就此躲避过去。”
“既然是劫难，那就注定会发生，又如何能躲得过去？”烛九阴苦笑了一声，侧目看向了他身边的另一个雕像。
同样是人面蛇身，只不过鳞甲却是犹如水渊一般，呈现着青黑色的光泽，他的头发猩红一片，面目也威凛冷酷了许多。
那是共工的雕像！
“湮灭不周黑洞的，本来就是我们巫族，这要如何才能躲避过去？再说了，造成第一次宇宙文明灭绝事件的，并不是不周黑洞的湮灭。”烛九阴收起了笑容，平静地看着共工雕像。
“第一次宇宙文明灭绝事件？”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李阳心口砰的一下差点直接跳了出来，他诧异地望向烛九阴，声音都不禁高了几分，“难道难道还有第二次？”
活了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周陨落，听过宇宙寂灭，想过大撕裂理论，却从没有想过，在不周湮灭之后，居然还有第二次宇宙文明的灭绝事件。
这样的想法，别说是想了，就连出现都从没在他的大脑中出现过。
宇宙诞生137亿年，而盘古文明出现在第67亿年的节点上。
在这67亿年的时间，宇宙从奇点爆炸到物质重组，从无尽的基础粒子到更高阶的物质元素，从气态氢气云到恒星聚变生态，从无机岩体行星到有机大分子链条，从猿人扔向天空的骨头到遨游宇宙的星际飞船这一切花费了足有67亿年的时间。
文明群的形成是需要漫长的时间的。
而宇宙文明大灭绝之后，又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如果用60亿年作为一个宇宙文明群的演化期限，那么137亿年的时间，也就堪堪演化出两个宇宙文明群，又谈何说起第二次宇宙文明大灭绝事件？
难道还能未卜先知？
这未免也太奇幻了一些。
李阳轻轻托起下巴，开始回忆在盘古图书馆中所看到的知识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继承了盘古文明，已经足够了解盘古文明，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宇宙了。
但没想到和曾经的大神相比，他还是跟普通人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完全被蒙在鼓里。
鸿钧是这样，白泽是这样，到了烛九阴这里，还是这样。
明明他都已经解开了永恒基因反电磁相互作用，升级了独属他自己的四代神体，但似乎还是和刚出新手村的新手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