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见到群情激奋，事态向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心生七窍的彩蝶门主姜碧萝向前大跨两步，拔剑出鞘：
“小贼住口。泼天大胆，妄图挑动仙凡对立，你想找死不成？”
一个大帽子结结实实地扣了下来。
姜碧萝上纲上线，意在夸大影响，打压少年的气势，让他惊慌失措。
叵料小李捕头根本不上钩，只是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尖牙利嘴，你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
姜碧萝只是恐吓。
敢放狠话，却不敢真的出手。
她所顾忌的，正是在旁不停摇头咂嘴的酒剑仙。
“好，囊毬地，说得太好了，不愧是老子兄弟，真他妈解气。
老子也是大秦热血男儿，老子今日挺你到底。”
巨汉走上前，狠狠拍了李三七几下，差点把白发少年拍进土里。
大头细脖玉面鬼王几乎与燕赤霞同时赶到了李三七面前，横锤怒目，怪眼圆瞪，死死盯着彩蝶门主姜碧萝。
“谁敢伤老子兄弟，老子一锤把他砸成肉泥。”
“汪汪。”
黑毛细腰犬听蝉有样学样，也是弓身欲扑。
燕赤霞旗帜鲜明的站队之后，梅花恶盗噤若寒蝉，藏花佛奴讷讷无言，彩蝶门主手足无措。
这下子，可苦了俊俏公子宇文霄。
他思忖片刻，先是朝着李三七躬身一礼：
“这位捕头，佛奴言语失当，我先代她道歉，回宗之后，自有处罚等待着她。”
之后又转向了酒剑仙燕赤霞：
“兄长，前言可还作数？你莫要让小弟为难。”
“对不起了，兄弟。道义之事，不得不为。改日老子给你斟茶赔罪。”
“这～”
闻听得燕赤霞如此坚决，宇文霄眉头紧皱。
今日之事，看来无法善了。
若要强行带走叶剑，必然要过酒剑仙这一关。
他万分不想与素来尊重有加的兄长动手。
一时之间，俊俏公子愁肠百结，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定主意紧随藏花宗脚步的姜碧萝见到宇文霄为难，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扭腰摆臀地前行几步：
“此事说起来，也好处理。
既然李捕头执意缉拿叶道子，那碧萝便走上一趟户阳，问问县令的意见便是。
诸位稍等，区区几百里路程，碧萝用不上一个时辰。”
缓兵之计，釜底抽薪。
李三七太了解户阳那群官吏的鸟德行，怎会轻易上当。
“李某只遵大秦律法。海捕文书一旦签发，除非吾主下旨废除，其他人等所说任何话，李某一概不听。”
你彩蝶门主不是牛逼吗？自以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你就飞一趟京城，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陛见秦帝政。
少年一句话噎得姜碧萝直翻白眼：
“小小捕头，如此执拗，胡搅蛮缠，莫非以为我杀不得你？”
燕赤霞闻言浓眉一立：
“敢？囊毬地，威胁老子兄弟？你踏前半步试试，老子杀你如杀草鸡。
此事与尔等无关，滚一边去。
再敢聒噪，老子平了你山门。”
姜碧萝身后一个拄着鸩头拐杖的老者上前几步，自恃与酒剑仙有几分交情，接过话茬：
“燕大侠，何必如此？
我彩蝶门几日好吃好喝好招待，一片倾慕之心，反倒惹了个冤家上门？
这小捕头实在不明事理。
依老夫看，还是依照前言。燕大侠，你自与使者齐上藏花宗，与萧宗主理论。
这样一来，事情顺遂解决，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行。吃了你的，喝了你的，燕某来日十倍奉还。
今日，老子兄弟必须带走那个恶贼。若再有人啰唆，便给老子滚过来试剑。”
……
现在局势已经非常清晰。
李三七咬定青山不松口，燕赤霞热血上头，死撑少年。
宇文霄与彩蝶门要维护藏花宗尊严，不可能任凭梅花恶盗被逮捕。
两方各怀心思，僵持在了那里。
就在大家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进了场中：
“老燕，你这暴脾气，确实应该收敛收敛。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骂你粗鄙村夫，都算是抬举。
诸位，老夫有话，让我说上两句如何啊？”
踢踢踏踏声中，一个教书先生打扮的老者骑着青驴排众而出。
他鸡皮鹤发，双手揣在袖子里。头上戴着一顶高帽，上面青线绣着大大的“史”字。
老者身后跟着两个小书童，都是背着箱笼，箱笼里满满登登的书册，却仍旧健步如飞，毫不费力。
见到来人，燕赤霞很惊讶：
“老顽童？你个老不死的，也来凑热闹？”
鹤发老者没有搭理燕赤霞，笑嘻嘻地看向李三七：
“是不是觉得这头青驴眼熟啊，少年？”
“嗯。”
“眼熟就对喽。好好一头畜生，说送人就送人，败家子儿。
以后这头青驴归老夫所有，没意见吧？”
老者语气亲昵，仿佛在训斥自家孙子一样。
“没有，没有。”
李三七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明白老者是何人，为何感觉认识自己。
老者看到李三七摇头，眯眼吐舌头，像是占到了好大便宜一样。
做完鬼脸之后，他转向了俊俏公子：
“阁下是藏花宗使者？”
“在下宇文霄，敢问您老可是天机宫肃州椽笔使？”
“不错不错，老夫姓史，头上绣着‘史’，还是椽笔使，你可以叫我‘三史老人’。”
“不敢不敢，椽笔使说笑了。”
老者虽然修为不高，也就堪堪筑基。
但他背后可是天机宫，那是
“朱笔臧否人物，典册记录春秋”
的超然所在。
修仙界的“天、地、人”，江湖中的“龙、虎、鹰”，还有什么“百花名录”，“奇巧匠人”等等榜文皆是天机宫出品。
这个游离在朝堂、江湖及修仙界之外的存在，号称历史的观测者和记录者，掌握着偌大的话语权。任何一个椽笔使都很受尊敬，等闲人不敢轻易招惹。
三史老人对着燕赤霞招招手：
“老匹夫，过来，有没有酒，给老夫喝两口，渴了。”
“没有，有也不给你，喝上二两就耍酒疯，缺酒德。”
“你才缺德，你全家都缺德，你全村子都缺德。
少年，你也过来，还有彩蝶门主。都离那么远干嘛？咱们靠近些，方便叙话。”
燕赤霞、宇文霄、姜碧萝和李三七闻言，纷纷迈步，拢在了老者身周。
三史老人环视了一下四人，笑眯眯地开口：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讲究的是人情世故。
你们这个事儿啊，不需要剑拔弩张，且听老夫给你们断上一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