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回万物向生
这两天贡院里头还没有放榜，我估摸着裴昭心里应该颇为紧张，就没去打扰他。
院子里头那朵一直安养着的白花开了，我吩咐东织把它送给府医，毕竟这是母亲的一个重要药引，既然已经养活了，那也该去做药了。
东织自那日我看过她的左肩之后性子便越发的沉闷起来，以往我教廊下的八哥说话时她都会笑个不停，现在却无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都沉默不语。
为了逗她开心，我吩咐她去给许德胜的饭菜里加些泻药，这两天许德胜一直神神叨叨的，叨得我脑子都疼了，再者他今晚要留宿在姨娘那，那么姨娘们，对不住喽。
果不其然，小满把这件事情办得很是利索，没到天黑就回来了，许德胜呢则是与茅厕相伴一晚，可怜我姨娘那么大的一个美人只能在茅房外守了一个晚上。
这件事被我吩咐过不许传到许夫人的耳中，于是乎第二天许夫人看着许德胜双眼发青一脸虚脱的模样，难得的关心了两句。
就连老祖宗也暗示了两句类似不要“过度纵欲，要节制”的话。
这事解释不通，可怜许德胜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中年大叔，只能把牙打碎了咽进肚子里。我瞧着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的姨娘，心里都替她憋得难受。
季珍又给我寄了两封信，说她最近在绣鸳鸯，针扎得手上一个窟窿一个眼的，可还是被她母亲嘲笑，说是她绣的鸳鸯还不如山里的野鸡来的面目清秀。
我立马回信说等后年她结亲了，我便送两只大野鸡给她添妆，绝对不会亏待她的。气得季珍说要亲自把我送到尼姑庵里头，全了我佛古青灯了此生的想法。
读完信后我掩面轻笑。
许夫人见我这么开心，让我扶她去内室，说是有东西要给我。这几日我没坐多久许夫人就有送客之意，今日难得有兴致多留我一会儿，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她的陪嫁丫鬟把许夫人的床榻挪开一个小角，里面装着一个极大的箱子，箱子是用香木做成的，经久不坏，上面锁了起码有三把银锁。
我看许夫人跟变戏法般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串钥匙，然后把箱子上的锁逐个打开。我好奇地往箱子里面望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要晃瞎了我的双眼。
箱子的最上层是一些玉手镯和金钏、金锁之类的，再往下一层便是一整套的婚嫁首饰头面。
第一次看这么多金子、银子、美玉摆在我面前，我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许夫人拉着我的手道“这是娘亲给你出嫁时准备的头面，这只是第一份嫁妆，到时候娘亲给你和芮芮还准备了许多，定不会叫夫郎家轻看了去。”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许夫人从里面拿了个靛青步摇插在我的发髻中，静静地端详了一会儿后感叹道“我的女儿生的怎么这般好看。”
她拉着我坐在塌上问道“可有相看中意的公子，我可是听说前些天那季家的小姐约你去春园踏青，回来之后便有不少夫人向我打听你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裴昭时他那张沾满污渍的面庞，是那么的狼狈，屈辱却又不肯认输。
许夫人见我发愣，心照不宣的和身后的丫鬟笑了笑。
“忆鸢若是想到了便跟母亲说，别担心，母亲去给你安排婚事，只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儿郎才配我的女儿。”
晚间，我再次偷溜去了小竹林。
裴昭好像已经在那弹了很久的琴了，我在垫子上坐定时再去吃裴昭给我准备的糕点时，那些糕点已经有些凉了，甚至粘到了一起。
裴昭这次只弹了一首曲子就停了下来，我没有特意去研究过琴谱，所以对他的琴声我只知是好听或者不好听的。
就好像他平日里爱弹那些偏静雅的曲子，我一闭眼便能感觉到流水淌过双手，背后倚着高山，今日却总有些不同之处。
一曲毕，黑猫从墙的另一边跳过来给我送了一个小盒子，裴昭轻声道“打开看看。”
我充满疑惑的打开那个盒子，里面陈列着两支雕花金钗，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现出点点光泽，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我一时愣住了。
裴昭道“带上试试，和你头上现在带的步摇相称会好看的。”
我回头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头上戴着什么样式的步摇”
裴昭此时正坐在那面围墙上双眼含笑地看着我，竹影映在他身上，恍若仙人。即使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半边月光，但我仍旧不觉得暗，只觉得心里有个东西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他怀抱着琴，笑道“这不就看到了吗。”随后他便恣意狂笑起来，指尖流出令人如痴如醉的琴声。
裴昭青色的衣摆在空中回荡，发丝舞动。我觉得自己的心尖猛地颤了一下。
我把那两只金钗放在我床脚的被窝下面，谁知这么一放，竟然翻出了两张纸，仔细看过去，居然当初我整理的两张人物关系图纸。
如果现在再来理一理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已经出场的是许思蔻、张九亭、唐思思、赵坤宸这些人物，但最主要的男主和齐王还没有出现过。
以及季珍、裴昭、小满这三人也从未出现在原著当中，如果这二人是因为我的到来而对这一整条故事线路产生了重大变化，那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我顿时来了精神，一拍卧榻，就跑到了隔壁许思蔻的屋子里。
许思蔻本来都快睡着了，这下看我来了，顿时眼睛都吓得睁大了一倍，“阿阿姐，你怎么来了？”
我脱了外面的袍子，跳到许思蔻的床上，感受到被子的温暖后道“芮芮啊，你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好朋友，跟阿姐分享分享呗。”
许思蔻睡眼惺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立马合上眼昏睡过去，她迷迷瞪瞪地说道“没没有啊，芮芮最近一直都待在府里面，都没有出过家门”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睡吧，睡吧”
短暂地沉默过后，我再次问道“如果如果母亲她”
“”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