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童年色是灰
我叫顾薇薇,86年出生在观世音菩萨出家日那天,地点东北一个满族乡镇。母亲怀我的时候打离婚,上一辈人的事情,没有听母亲说过。
只知道我姓顾,因为五行木弱所以取属木的字。
从小我就被家人称“大魔头”“灾星”“拖油瓶”“磨人精”只因从小体弱多病,爱哭,长的也丑,永远没有笑模样。苦瓜脸……
其实现在用医学的角度来说其实是母体本身气血不足导致我早产。在母胎时候动了胎气,所以气不足。
小的时候经常听舅妈说:“这孩子生下来就哭,没日没夜的哭,黑瘦黑瘦的。大了也不是省心的玩意”这是白胖白胖的四舅妈,永远是大金链子金手镯黑牙齿,看人永远是斜眼睛,叼着烟打麻将的样子。
“也不是天天哭吧,不过确实不好带”二舅妈在打圆场。她是一个矮瘦矮瘦的妇女,留着齐肩发,总是含胸低头眼神飘忽声音很小。和财大气粗的四舅妈一比起来,声音就像蚊子一样。
每年寒暑假来舅舅家是最开心的,因为夏天有樱桃吃,冬天过年有糖葫芦。
那时候小,我妈165的个子,瘦的80几斤,常年劳累下地晒的黑黑皮肤,牙齿有点突,明显的皮包骨的营养不良,就格外的苦相。
我记得小时候过年,我妈一手领着我,怀里抱着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踏进四舅家大门。
那是我见过最高的房子,比旁边的房子都高,好像185的个头站在一群155的人群中,那样的宏伟。
5间大砖瓦房,玻璃通亮,而且灯也非常漂亮,是白色的,还有七彩小灯,特别的梦幻。在电视里面歌舞厅见过。难免让我嫌弃家里的土草房和那黄暗的灯泡。
四舅妈在明亮的客厅里打麻将看我们进来就大声喊到“哎呀,这年过的猪肉都没了”
我妈的步伐就很沉重,这是我现在觉得。那时候小不懂大人的心情。只是傻傻的要去拿桌上的糖果。
“啪”妈直接打在了我的手上。
“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疼就是要哭,没注意妈妈的表情。
她气的手抖,一边拉住我,一边抱着4岁的弟弟转身离开。
转年春
姥爷去世了。
十里八村来了很多人,因为我姥爷是村里有名的“卦师”一个乌龟壳的乾坤世界,周易八卦远近闻名,而且分文不收。
姥爷就躺在外屋地(农村厨房)头朝门,姥爷有四儿一女儿。我妈妈有4位哥哥,最苦的就是我妈妈。离婚二婚,当然我那个时候是不知道的。
东北的农村是一进屋是厨房,右手左手边都是大锅,有灶台,上面供奉灶王爷。
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一块小红纸,有香炉和三个酒杯。由于做饭抽烟用的都是玉米杆子和大豆杆之类,所以一家之主经常是灰蒙蒙的。
再往里就是东屋和西屋。每个屋子都有两个炕,中间拉个帘子,东北大炕就是几代人通铺作息。
姥爷一直在三舅家养老,因为三舅妈跑了,留下2儿子1女儿。三舅和妈妈是姥爷最放不下。
在我的记忆中姥爷很瘦,有175的个头,很笔直的身板,留着山羊胡,头顶道士的发髻,手里永远拿着一本书,或则是一个盘了多年的葫芦。不是在敲木鱼诵经,就是在翻着龟壳。小时候我问过姥爷,为啥用龟壳,他说:“丫丫乖,因为古人认为天圆地方,乌龟的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好似大地,乌龟彷佛背负着天地一般。因此,乌龟被认为是可以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灵物,龟壳乃被用来预知存亡兴衰,当做卜凶问吉的吉祥物。龟之言久也,千岁而灵此禽兽而知吉凶者也。”
多年以后看电视剧《封神榜》里的姜子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姥爷。夕阳西下,炕上的小饭桌上有笔墨纸砚,让我练习横竖…教我窝笔,听他老人家讲一些我听不懂的古人有云……
姥爷他走了,多年以后我在回廊见到了隔辈亲人我的姥爷。
子子孙孙跪在院子里哭,屋里准备饭的邻里开始讲述姥爷为很多人看卦的事情。
一位身穿黑衣服的妇女说:“那师父真的是天妒英才,他看的真准。当初我们家那口子求卦,师父告诉他不要往高处走,也不要碰比他高很多的植物。会白灵三尺,他不听还说那师父危言耸听,他一个杀树的人,怕那些不用活了。结果就上山了,放第一棵树就丧了命……活该,他不听劝,脑浆都砸出来了,干了半辈子杀树,最后被树给杀了”一边说一边用力的犇着土豆,眼角隐隐约约的有泪光。
旁边的其他妇女们开始安慰。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说:“那师父是出了名的神卦,而且他那一手好字,谁家结婚不都来求字,可惜好人不长寿,祸害活百年,才62多岁就英年早逝拉”
“是不是下面找那师傅去帮工”一个矮胖的小眼睛女人说。
“泄露天机太多了吧,你们看那师父嘴都烂了”这个声音压的很低,一圈妇女都把脑袋探过去。
“嘘嘘…”她们一同看看周围摆摆手不言语。
那年我只记得,姥爷静静的躺在那里。下午斜阳扫在他的腿部。一群孝子贤孙在那里哭。
而我的弟弟留下一句一直被我妈在觉得自己儿子是天才的话:“唉,以后三舅家里只能锁头看家了”小孩子不懂生死,好像姥爷只是出远门了。
大人们都夸弟弟说大人话,懂事乖巧还招人喜欢。大儿子那是我妈的骄傲……而我永远是那个嘴笨爱哭嘴馋不招人喜欢的拖油瓶,最爱我的姥爷也没等我长大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