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午夜电话
四点多的时候，苏旭打电话告诉我们他点了一些炸鸡、花生、烧烤，写的是沐佑的电话和姓名，等会到了之后让我们去取一下，他和野哥在聊天，可能赶不回来。
沐佑问他什么时候过来，苏旭说大概五点。
当我们拎着苏旭点的外卖打开自习室门的一刹那，满屋子的爆米花香味扑鼻而来，石瑨呻吟着，咧开嘴说：“哇，原来这里藏了一屋子的爆米花香味。”
苏旭打趣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直接把爆米花工厂搬这里来。”
五点过一些时分，苏旭来了，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又带了一盒还冒着热气的毛血旺和两包无骨鸡爪。
我递给他一根烟，还在为他的破费惶恐，可是沐佑和石瑨早已两眼发光着接过苏旭手中的茅台贱笑起来。
两个人连瓶盖都没打开，就贴在上面闻着，还夸张的说：“哎哟，我闻到香味了。”
“我闻闻，哇，真的，不刺鼻。”
苏旭点上一根烟，像个黑社会头子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说：“瓶盖都没打开，你俩能闻到那不是跑味了吗？”
苏旭嘿嘿笑着，从寝室将我们的杯子收集过来后倒满，说：“今天这个局是旭哥攒起来的，旭哥是不是得说两句啊。”
我和石瑨附和着，希望用此起彼伏的声音将气氛点燃。
苏旭咧开嘴环顾着我们清了清嗓子，说：“我呢，刚回来，和咱们班的人都不太熟，当然，沐佑除外啊，现在又认识了北川和石瑨，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要多多联系，大家有事的话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好吧，干了干了。”
苏旭说着，毫不犹豫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他皱着鼻子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我说：“北川，今天不是为了祭奠你死去的爱情吗，这祝酒词是不是该你说啊，我没有抢你风头吧。”
我摆了摆手，说我一向不善言辞，该说的话都在酒里了，我也先干为敬。
就这样，在一个房间充满爆米花香味的黄昏，我们四个老爷们说着感性的话，把酒言欢。
或许是这样痛快的机会少之又少，又或许是这样吵闹的氛围已经在疫情的影响下变成了奢侈，所以很快我的脑海便开始晕眩起来。
我摇晃着听苏旭讲他在部队的事，不久又开始扯到我入伍失败的事。苏旭一直淡淡的说没事，毕业以后再试试。我点着头说我再考虑考虑，可是我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回学校那天。我记得下了好大的雨，眼前像蒙了一层塑料，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我咬着牙不让野哥和司机看出我的脆弱，可是心里早已天崩地裂。
慢慢的我又开始想起司心慧，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时的各种还没有实现的计划，想起我们在出租屋里坐在沙发边一起看电影的画面，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命运还真是爱捉弄人，我们千方百计想让自己的人生更好，可它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想着想着，我又幻想着要是能和她重蹈覆辙该有多好，以前没做好的地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可是安梦子的身影就那样肆无忌惮的闯入我的脑海，她好像一个胜利者，趾高气昂的俯视着我，告诉我已经配不上司心慧了。
我怔怔的点上一根烟，不由自主的哂笑着，好像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配上过她吧，一直以来我都在追赶她的脚步，追赶她的那种自信。所以也无所谓配得上配不上吧，这一次只是她彻底甩远我了而已。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一层黑雾，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零散的星光一闪一闪，像一扇打开又闭上的门。
石瑨打着哈欠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深夜两点多。
沐佑满脸通红着，开始了男人醉酒后最喜欢讨论的话题，苏旭脸色苍白，只是眉宇间透露着疲惫，眼睛充满血丝，偶尔间对上他的眼睛，我都好像要被他刺穿一般。
我摇着脑袋，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仿佛已经开始麻木，烟吸到肺里就好像吸入一口空气，所以我不停的吸，不停的吸，希望能填满我空虚的身体。
苏旭最后点上一根烟，站起来看着满桌的狼藉说：“就到这儿吧，该休息了，来，咱们把这收拾一下。”
沐佑摆了摆手，口齿不清的说休息就休息，收拾什么，等明天再收拾。反正我们的自习室又没其他人来。
苏旭嘴里叼着烟，扶着桌角摇晃着说：“这不好吧，万一宿管大叔来了怎么办？”
“没事，沐佑和宿管大叔穿一条裤子。”
沐佑还没来得及开口，石瑨便已经用力的站起来拉开门说：“各回各家，休息休息。”
苏旭离开后，石瑨迫不及待地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呻吟，沐一的鼾声和石瑨的呻吟交织着，让本就郁闷的我又染上一丝烦躁。
我推开门将自己关在阳台上，然后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灯火通明的校园。死一般的寂静像潮水般将往事推到我面前，我就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司心慧睡了没有，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的寝室楼，可是我们之间怎么就隔着那么宽的一条裂隙呢，无论怎么努力都迈不过去。
烟丝一明一暗的燃烧着，我弯下腰将烟灰弹进烟灰缸，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佘山上的天文台。
于是我又想起安梦子今天一天都没回我的消息，我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对心力交瘁的我而言，能晚一点面对就晚一点面对吧，或许等下一个天明她也会明白这只是一次黑夜的盛宴，并不算做爱情。
就在我闭起眼睛被晕眩拉进深渊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铃声。
我强忍着不适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我哂笑着，现在的骗子还真敬业啊，半夜三点还在加班。
我本想挂断电话，可是一晃神我按在了接听键上。我知道我不是按错了，我只是想听人说说话。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保持足够的理性和冷静，可我天生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不安好几天。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喂，你睡了吗？
我检索着脑海中所有的信息，想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可是我的大脑却好像宕机了一般检索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不得不陷入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