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意想不到的重逢

    月光照在水面，白月川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除了蝉鸣与猫叫，剩下的便只有对岸忽明忽暗的灯火。

    我思忖着点上一根烟，观察着这似是而非的周边的一切向凉亭中走去，远远的，一个人影靠在柱子旁孤独的喝着不知是啤酒还是可乐。

    发丝随着风一会儿遮住眼眸一会儿肆意飞舞，给人的感觉很遥远，遥远的像是来自旷野的一股风。

    我想既然有人在这里贩卖她的孤独，那我是不是应该若无其事的离开，给彼此一次体面的相遇。

    当我掸着烟灰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一道消息提示音，与此同时，远处的她身上也传来一道消息提示音。月光下的她察觉到我的存在，扭过头碰上我的眼睛，在我的心里留下一条裂痕。

    我们不约而同地查看着手机的消息，是明天统一核酸检测的消息，我想她的应该也是。

    慢慢的，她收拾起自己的包，捏着手中的饮料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看起来是要给我让座位。

    随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模糊的样子也在我的眼前越来越清晰。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破碎似的猛然一皱，四周的蝉鸣和猫叫像是突然消失了，我的耳朵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地跳动。

    原来这个在月光下借酒消愁的人竟然是司心慧。我曾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和她的相遇，但从未设想过我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重逢。

    砰的一声，她手中的啤酒罐应声倒地，她也终于认出了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沉重的呼吸。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来面对她，是云淡风轻还是声嘶力竭，因此即使我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与她重逢，但在真正再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胆怯，忍不住转身想要逃避。

    我转身向外走着，没有听到多余的脚步，只是在快要转角的地方，她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有些沙哑，但还是很熟悉：“北川，你会回来陪我吗，像曾经那样？”

    我分不清她是在对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乱，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一下子融进我的脑海，可是当我打算转身的时候我又想起曾经是怎样将她抛弃的，我不知道她用了多长时间才走出了那段时光，我怎么能再心安理得的让她重新经历那段黑暗的岁月。

    留下还是离开对于我似乎并不是一个多难的选择，在我人生的所有选择题中，她似乎是最简单的一个。

    我毫不犹豫的走出野马浜，不管不顾，像当初隔着手机说出那句话时一样的绝情。

    夜晚是如此的漫长，它将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完全的吞噬，撕裂。我坐在阳台上反思着这几个月来的妄念，原来我对司心慧的绝情根本经不起一次见面的摧残。或许只有将自己完全的颓废才可以无视这份痛苦，才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自己明白配不上她。

    我开始避免再次见到她，开始让自己的身心完全沉浸在游戏、睡眠和网络之中，仿佛只有一直这样虚度光阴，我们才可以善终。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在统一核酸检测的时候我又遇见了她。蜿蜒徘徊的长队中，她就站在我对面的队伍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毫不意外会再次相遇。

    人群中她是那么的特别，戴着口罩、耳机，将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靳秋和黄文文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边，这大概是当时没有退宿舍最大的恩赐吧。她们两个一直在不停的说话，笑的很开心，让司心慧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我站在石瑨和沐佑中间是那样的手足无措，我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来避免和司心慧目光接触，于是我学着她的模样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漫无目的的翻着微信通讯录，希望以此可以减轻心中的慌张。

    陈芯啊，她就像是生命里的一束光，我曾经以为的每一束光都熄灭了，她却始终亮着。她古灵精怪的问我在哪里接受光合作用呢。

    我给她拍着搏毅馆（原训练馆）门前乌泱泱的人群以及轮盘一样的太阳问她难道没在吗？

    她发过来斜眼笑的表情包说她可不想排队，所以很早就过来检测完了。说着她又发过来一张位于博雅馆（原学生礼堂）旁边的长廊的照片，她一个人惬意的坐在长廊的座椅上喝着冰可乐，吹着河风。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神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瞥向司心慧，这个时候我总是憎恶自己的口是心非。原来人是一种如此复杂的生物，即使是自己的行为都无法熟练掌握。

    当我和司心慧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只是瞥了一眼，便触碰到她那炙热又冷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她完全陌生的我。只是一刹那，我便慌乱的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介绍这样一个痛苦又绝情的我。

    随着人群的移动，她渐渐的走到了我身后的方向。我如释重负的吐着气，好像在庆幸司心慧并没有在这么多人中做出让我难堪的举动，但在庆幸的同时我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丝失落，任何一种关系，一旦产生了裂痕，便再也无法回到如初的模样，我再也不能拉着司心慧的手去做我天真的梦。

    核酸检测完之后，我和石瑨、沐佑往寝室方向走着，沐佑说明天我们班要来一位学长。石瑨问什么学长，怎么这个时候要来。

    沐佑说是他老乡，名字叫苏旭，刚退伍回来加入我们班。

    我点着头，心底的疑问又不禁浮现：我这是捅了贵州的窝吗？沐佑是贵州的，安小落是贵州的，陈芯是贵州的，苏旭又是贵州的。

    正这样想着，我便看到陈芯透过长廊的紫藤萝瀑布向我挥手。

    石瑨和沐佑摆了摆手，露出猥琐的笑说它们先回去了。

    我走过去坐在陈芯身边问她怎么还没回去。

    谁知她竟然一脸严肃的说在寝室开空调多费钱呀，在这里既看了风景，又乘了凉，还节省了钱，简直划算的要命。

    我点着头，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同她的目光一道看向河面，波光粼粼，像极了我那美丽又无用的青春。

    我没看到司心慧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或许她根本就没从这里经过也说不定。

    陈芯翘着腿问我已经大三了，打算考研吗？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不得不用很长时间的沉默来表示对它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