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迷路的船长

    夜是如此的漫长，偶尔从远方席卷而来的风吹过阳台惹得晾衣架吱吱作响，四周的寝室都已经陷入了沉默。只有石瑨躁动的心脏驱使着他喋喋不休的讲话。

    石瑨翻了个身，压低声音问我睡着了吗？我也翻了个身回答他寂静的夜只有我愿意陪他失眠。他坐起来用力抓了抓干练的头发，问我要一根烟吸。

    看着石瑨反常的行为，我起身靠在护栏上给他扔了一根烟，然后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后，好奇的问他怎么了。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然后自嘲似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花心？”

    “你自己没点逼数吗？”

    他摇了摇头，面露无奈的说：“我只是觉得何止棠太高不可攀了，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奢求过和她在一起，因为一有这个想法我就会自卑到尘埃里。我不像你那样不顾一切、毫无顾忌，可以大胆的说爱。她在我的眼中是那样的一尘不染、高高在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说完后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和我一样无力的靠在护栏上。我偏过头看着对面那点若隐若现的火光，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轻佻。

    深夜中有两道叹息不约而同的响起，我才知道原来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石瑨心中也藏着这样让人心疼的秘密，但是我想起叶小曼的模样，又不得不用刺痛他的方式问：“那你觉得叶小曼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吗？或者说相比于何止棠来说更适合你。”

    他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没底气的说：“不知道，其实说她更适合我还不如说她是一剂良药，可以让我放下对何止棠的痴心妄想。”

    我点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就在这种心思各异之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石瑨将手中早已燃到尽头的烟蒂扔到床下后，无能为力的说了声睡吧，便将头埋进被子里不再吭声。我将烟熄灭后，躺在床上却始终无法睡去。

    我在想我是否真有石瑨所说的那样不顾一切，可以不顾一切的表达自己的爱意。很遗憾，我知道自己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光彩照人，和司心慧的感情也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样一帆风顺。面对司心慧时我会和石瑨一样卑微到尘埃里，我们能在一起并且走到现在的原因只是我倔强的觉得我会在尘埃里开出花，然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

    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所以在石瑨的无意提醒下，我那深埋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才会在这个深夜再次爆发，然后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力量瞬间包围我。

    我知道石瑨也没有睡着，因为往日鼾声连天的他今日出奇的安静，但是我也没有再和她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个深夜的我们需要的是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解药。

    我不知道我在这种迷茫的清醒中纠缠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刚闭上眼睛窗外就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响起嘈杂。

    我们再一次赖床了，其间，当沐佑进门“视察”的时候我和石瑨还专门将手机调至静音后才心安理得的一直赖床到十二点。其实到这时我们仍然还在一种困乏的状态当中，但因为不争气的肚子一直叫我们才无奈的起床点外卖。

    我这才发现司心慧断断续续发了好几条消息一直问我起床了没有。我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点上一根烟才回复她刚起来点了外卖，问她吃饭了吗？

    她似有些不悦的责问我为什么起这么晚，然后又可怜兮兮的说没有人陪她吃饭，所以她也一个人点了外卖，刚吃完。

    我怀着歉意又开着玩笑掩饰道我昨晚想她想到失眠，很晚了才睡着。如此她才嬉笑着没有再跟我计较。

    石瑨下去取饭了，我告诉司心慧等我吃完饭了就给她发消息，我们还去那座亭子吧，带着她的吉他。司心慧点了点头说好，让我赶紧吃饭吧。

    结束对话之后，石瑨取回来外卖开始在小桌上摆弄，我们这才缓慢的展开这一天。

    吃过午饭后，石瑨继续打着游戏，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昨夜的忧伤，而我怔怔地点燃一根烟后给司心慧发了一句消息，便和石瑨告辞出了门。

    我站在小区门口远远的看见司心慧背着她熟悉的吉他出现在石桥上。街上过往的三两人群显然对于这样会才艺的人很是好奇，纷纷投去打量的目光，但司心慧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只是看到我在小区门口孤独的抽着烟。

    司心慧笑靥如花的走到我面前，将吉他交给我之后甩着头发无比得意的向白月川走去。我抿着嘴笑了一下，像个小弟似的乖乖跟在她身后，沐浴在她幸福的光芒中。

    走到白月川后，司心慧悠然的坐在长椅上，然后又幼稚的装着生气的样子要我哄她。我很少看到她这样的样子，同时也希望着有我在身边时她可以一直这样娇小可人，因为她至少让我觉得她是在乎我、需要我的。

    我厚着脸皮笑着捏她的肩承认今早我没有看到她消息的错误，而她也不是那种开起玩笑来不懂尺度的女人，所以很快便又忍不住的笑着靠在我的肩头。

    嘻嘻闹闹了很久之后，她清着嗓子取过身旁的吉他，边调着弦边说她好久没动它了，估计音都不准了。

    我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望着不断泛起涟漪的河面说：“只要是你弹的我都觉得好听，她佯怒的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责备我的油嘴滑舌，但从她眼角露出笑意我知道她其实很喜欢我这种油腔滑调的言语。

    音乐弥漫在白月川，像极了海上飘起的浓浓水雾，而我就沉浸在这种水雾中变成一位迷路的船长。

    司心慧大概和我一样喜欢这种无人打扰，琴瑟和鸣的环境，所以她的歌声总是很温柔，歌曲也总是透露着祥和。我们都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一直到四点多人群簌簌的开始往食堂汇集的时候才离开这里，就如同船长总是不舍得离开他的帆船，总是唉声叹气的眺望大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