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身不由己

    买完东西后，我两只手拎的满满当当的站在路边等待父亲的到来，过往行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我感到无所适从，即使他们只是无意的撇过。

    我不自在的面对着墙壁，企图像鸵鸟一样逃避现实。在我焦急的等待中，父亲抽着烟缓慢的出现在转角。

    走过来后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手中东西的多少和我有些僵硬的脸庞，只是简单的问了声买够了吗，在看到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他自顾自的走进车库，完全没有要接手的意思。我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后，像一个合格的小弟一般无奈的跟在他后面。

    将东西放进后备箱之后，我终于如释重负的点上一根烟，然后喘着粗气钻进了后座。父亲一边热着车子一边有些戏谑的问我这么一点东西已经累了吗，我抿着嘴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还行吧。

    我和父亲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两个初识的陌生人一般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要不是因为这家庭关系这一层原因，我们两个不会产生任何交集，而又因为家庭关系这一原因，我们又不得不产生交集，所以我们的相处总是显得沉闷和勉强。

    一天下来，除了在伯伯们家里人家问我话的时候，父亲才会恨铁不成钢的让我好好说话，其余时间里我们一直都在沉默中度过，父亲沉默着开车，我沉默着听歌。

    和司心慧也只有在赶路的时候才能短暂的聊几句，因为到别人家的时候我必须要装作一副很懂礼貌的样子，来博取他们口中敷衍的认同。或许正是这种虚伪的交往，让我对一切被动的社交都感到排斥，以至于每次回到家里后我都迫不及待的摘下那副让自己讨厌的面具，表现的随心所欲。

    辗转在这座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城里直到下午四点多，我和父亲才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慢悠悠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父亲依旧沉默着开着他的车，我则身心疲惫的窝在后排闭上了双眼，那痛不欲生的头疼再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我咬着牙问我爸家里的药还有吗，父亲愣着神想了很久才不确定的说他记得还有两三颗，说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我又头疼了吗？我无力的答应了一声，然后闭起眼睛什么也不想说。父亲看到我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默默的提高了车速，终于在我痛苦的煎熬中停在了楼下。

    停了车之后他让我先自己回家去吃药，他自己去放车。

    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后，便迫不及待的消失在楼道里。当我焦急的推开门的时候，母亲正和姐姐打着视频有说有笑的，看到我皱着眉头回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只是问我都走完了吗？我轻轻点着头问我妈家里的药放在哪里。这时她仿佛才看到了我的不适，于是一边说着药物的存放地，一边问我又头疼了吗？

    我长叹着气点了点头，终于在她所说的地方找到了药。

    吃过药后，母亲说她和我姐打视频呢，问我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抿着嘴正在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也没什么可说的，姐姐却在电话那头提前开了口，她说我身体不舒服的话吃点药赶紧去休息吧，以后再聊。听到姐姐这么说，我妈也点了点头，让我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慵懒的躺在床上，我忍耐着头痛像个瘾君子似的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在这种痛苦和享受中徘徊。

    一根烟抽完后，或许是因为药起作用了，我开始迷迷糊糊的陷入到睡眠中，只是疼痛这件事折磨着肉体又渗透进灵魂，即使是在睡梦中，我也感受到疼痛在汲取着我的精力。

    在这种并不安稳的睡眠中一直到六点多我才依依不舍的睁开眼。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一股透进灵魂的通透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生死一般。

    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立马从枕边取过一根烟点燃犒劳劫后余生的自己。

    抽着烟，我无聊的打开手机才发现上面显示着很多已经过了时限的消息。除了和司心慧日常的聊天之外，折婵、张闲他们这次是真的来找我聚会了。

    我揉了揉刚睡醒还不在状态的脑袋，然后点开了聊天界面。

    折婵问我啥时候开学，开学前再见一面呗，我说可以，我十五才走。消息发过去后并没有及时收到回复，于是我又点进了和张闲的聊天界面说十一那天聚。

    两条消息发过去之后都石沉大海，我无所事事的将手机装进口袋后，掐灭了指尖的烟蒂，然后才答应着母亲叫我吃饭的声音走出房门。

    母亲做了一桌丰盛的火锅，看到我走出来后她问我头疼的好点了吗？我伸着懒腰说睡了一觉，已经不疼了？母亲让我赶紧吃饭，出个汗排排毒。

    我坐定后才在调蘸料的空隙给司心慧说我下午身体有些不舒服，刚休息了一会儿没看手机。与折婵和张闲不同，很快，她关切的问我怎么了，现在好了吗？看着她关切的询问，我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说有点头疼，已经好了。

    看到我笑眯眯的盯着手机看，母亲不耐烦的让我赶紧吃饭，一天天的和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失控，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和同学，然后又心虚的给司心慧说我要吃饭了，我妈正不耐烦的说我呢。

    司心慧发过来一个ok的表情让我去吃吧，她也要准备吃饭呢。我回了一句那我晚上再给她打视频后便匆忙的收起了手机。

    饭桌上，父亲时不时的问我开学要带什么东西，早点出去买好，要是堆到最后买，万一有遗漏的就没办法了。我含着丸子哈着热气告诉他不用操心，这几天我就出去准备。

    吃完火锅后，正如母亲说的，浑身的汗像粘性十足的乳胶一般将我和衣服粘在一起。我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然后迫不及待的给母亲说我先去洗个澡便钻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一天的风尘仆仆和头疼顽疾像是从未出现过那样消失在我的身上，我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然后惬意的点上一根烟。

    在家的时候，不管我的脾气有多大，不管我有多么大的情绪，父母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的任性，所以我能洒脱的表现真实的自己。这种真实让我陶醉，也让我欲罢不能，但正是这种陶醉无情的提醒着我待在家的时间不多了，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又要将所有的情绪掩埋在心底独自回到上海。

    这种想见司心慧的期待和对这种真实的眷恋将我撕扯着，让我整日处在一种心不在焉之中，但时间并不会因此停下脚步给我思考和选择的余地，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十，离我开学仅剩五天时间了，但是这五天里我还要在这种纠结中去赴折婵和张闲的约。

    因昨夜和沐佑熬夜打游戏。所以早上直到十一点多我都还眷恋着不肯起床，但父母的抱怨和折婵的消息像一道催命符一般硬生生的将我吵醒，我揉着干涩的睡眼慵懒的靠在床头，依依不舍的吮吸着床上的温度，然后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此刻的我一边无声的控诉着生活的繁忙，一边幻想要是什么时候可以尽兴的躺在床上睡一个过瘾的觉该多好啊。

    但是门外不合时宜的又响起母亲的声音，我烦闷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妥协似的将手中的烟蒂掐灭，起身不情愿的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