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家族仪式
我感慨着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而后在母亲的催促中将那沾染了许多尘埃的被子取出来晒到外面。
一阵不停歇的忙碌中,我听到门外渐渐响起了嘈杂声。伴随着嘈杂声的响起,本来还安稳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父亲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心说:“时候不早了,我也上去了。”母亲轻轻的点了点头,问我跟着我爸一起上去吗?我抿着嘴摇了摇头,然后慵懒的坐在房子的门槛上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间,我缓了一口气说:“等下我哥他和我嫂子应该也会过来,我和他们一起上去。”
我妈看到我又抽起了烟,于是砸吧着嘴不满意的说让我少抽一点,我不以为然的说我知道了,这不是趁着还没来人先抽一根嘛,等下有长辈过来我不抽就是了。
在我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我那一年不见的哥哥嫂嫂们喧嚣着走了进来。嫂子们扯着嗓子开始我妈寒暄了起来,而我则默契的开始和哥哥们一起在旁边看着她们吵闹的样子。
作为家族中十五个兄弟里最小的一个,我沉默着在一旁细细听着他们谈论着这一年赚了多少钱,哪些又要准备结婚之类其实我并不关心的话,我像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一般只能无所事事的看着手机愣神,我们像是处在两个世界的人群一般,他们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而我还像个二愣子一般生活在象牙塔之中。没有一丝交际的生活让我全然插不上话。
待得久了,我也无心再继续听他们关于那些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如何的话语,于是不动声色的起身回到房间里点上一根烟。我烟刚点上,我最小的哥哥刘思源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我熟练的递给他一根烟,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里屋,时不时说上一些无关风月的话,一道门将房间里与房间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外面的世界人声鼎沸,里面的我们恬然宁静。
我和刘思源一根烟刚抽完,外面的人就开始喊我们说该上去了。“走吧。”刘思源叹着气 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跟他走出房门。外面的寒暄已经走到了它的末路,此时只有零零散散的声音在打探着身旁的其他人这一年混的如何。
我们走出来后,那些嫂子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开始询问我在大学的生活,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我早有预料的讽刺之语。还好我并不是那种可以任人宰割的鱼肉,对于任何的言语我都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开话题。
我妈也许是感觉到我并不想与他们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争论,于是及时的开口说:“时候不早了,你们上去看看吧,不然去的晚了那些长辈又开始抱怨了。
听了母亲的话,我的哥哥嫂嫂们终于开始挪动着向门外走去。另一个支系的大伯家嫂子问我妈不和我们一起上去吗?我妈仰了仰手中还未洗完的窗帘等说她把这些洗完再上去。
说是怕时间来不及,但其实地点就在我家上面紧挨着的我们这一支系的大伯家。
当我们吵吵闹闹的走到大伯家的时候,那些长辈们围成几个小团,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下棋。看着这满院子密密麻麻的人群,我相信不了解真相的人还以为是聚众闹事呢,但其实这只是我们家族流传已久的习俗罢了,目的就是将所有漂泊在外的游子召回来,让那些变成星星的人看看我们这一个家族所谓的团结。
不出所料的,那些和我一同上来的哥哥们又开始围在这一团团人群中试图加入他们,而嫂嫂们也不约而同的开始跑进房子里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我和刘思源一样,因为我俩的年龄与其他人相比实在是太小,所以我们并没有不自量力的试图硬要加入他们,而是不动声色的坐在那些下棋的长辈后面细细品味他们的棋术。
另一支系的大伯因为腿部有疾、行动不便,所以一直比较喜欢下棋这些不需要折腾的项目,而大伯的兴趣恰恰与我的性格相得益彰,所以我从小便喜欢和大伯一起下棋,即使每一次都被他打的落花流水也不以为然。从小的接触让我越发觉得象棋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东西,他不仅包含了规则、技巧,还处处考验着人的耐心与大局观。如此看来人生不也是如此吗?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我们不能仅凭着自己的性子横冲直撞,若是如此,最后只会落得一败涂地,须得熟悉规则,运用规则,如此才能无往不利。
观察大伯下棋的我一时痴了心,不觉时间竟已流逝许多,人群中开始有人询问时不时到时间了,早点弄完回家还得贴对联呢。
听到这样不合时宜的声音,我回过神一看时间,不觉间已经到了四点多,司心慧不知在什么时间给我发了她在别人家玩耍的模样,照片中的她嘟着嘴,含着一颗诱人的葡萄,煞是可爱。
我轻轻的笑了笑,让她以后这样的照片多多益善。她发过来一个傲娇的表情,说那可不行,要是发的多了我看腻了怎么办,她这样每天发一些,我一天看一些便能让我日夜思念着她。
想象着她在屏幕后面开心的模样,我油腻的说:“看不腻,只要是你,不管看了多少遍,还是会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心动。”她发过来一个打着冷颤的表情,让我不要这么油。
我得逞似的笑了笑,说我还没忙完呢,现在又要去忙了。她失落的发过来一个伤心的表情,让我去忙吧,她在家等着我,让我千万不要忘了在家等我的小可怜。我说了一句不会的,然后在周围人起身的同时关上了手机。
我不知道每年这样的仪式到底是为了慰藉谁,但我仍然年复一年的参加着这样的仪式,权当无聊之时捡来的乐趣。
繁杂的仪式过后,大哥喊着给谁谁拜年,在他的呼喊中,我一遍又一遍的磕头,即使大哥口中的他并不知道我是否来了。就这样,拜了十几分钟的年之后,那份早年间我们期待的年三十聚会便告一段落。
我和父母亲一起随着其他人的脚步走出大伯家,然后象征性的站在自己家门口,客气的邀请着那些我们其实知道并不会驻足的人进来喝口茶。等到他们走完后,母亲又开始在乡下的厨房里准备着包饺子,而我和父亲则当仁不让的担起了贴对联、挂灯笼的重任。
完成所有既定的任务后,父亲陪着母亲一起开始包饺子,而我则像往年一样舒服的窝在沙发里玩着手机等待春晚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