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吃完饭后，母亲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邻居间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我默默的坐在一旁做贼心虚似的和司心慧小心翼翼抱怨着放假的无聊和对彼此的思念。这种并不需要多少言语来装饰的日常是我触手可及的存在，但我不得不联想到它却是朝晖再也无法拥抱的曾经。
我不知道下午的见面朝晖是否会到场，也不知道如果他到场的话我们该以何种心情和状态去面对他，是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插科打诨，还是用沉重的言语告诉他我们一直在。我想了很久之后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幻想，因为我连他是否会赴约都不知道。
一点多的时候，父亲抽了一根烟，然后起身去上班了，临行前，他例行公事似的叮嘱我帮着母亲干点家务活，别一直打游戏，我敷衍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父亲走后，母亲从抽屉里取出一堆毛线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织东西。我不明所以的问她在织什么。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给你姐织的，她一个人一年到头回不来，我想着织件毛衣给她寄过去。”
听到母亲的话我微微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的给母亲说我回房间睡觉了。母亲有些生气的问我不是刚睡醒吗怎么又要睡觉了。我慵懒的边往房间走边说：“这不是没事干嘛。”
母亲还在客厅里絮絮叨叨的埋怨个不停，我却早已径直地关上了门。
无聊的躺在床上，我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然后烦闷的叹了一口气。姐姐高中没考上以后母亲给她报了卫校，打算让她以后考个药师证，出来以后也好找工作，但是姐姐出来以后考了一次没考上之后便说什么也不考了。
那天的记忆太久远，以至于我只依稀记得当姐姐说出那句她不考了以后，父亲沉默着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最后烟灰缸里塞满了父亲的烟蒂。当父亲最后一根烟抽完后，缓缓的说了一句“随你吧，我也不管了”之后便一个人走出了门。
母亲接二连三的叹气，哽咽着问我姐不考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姐姐无所谓的说她想出去看看。我沉默着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门外压抑的对话以及那一声声砸在我心中的叹息，最终也没有听从母亲的建议去劝劝姐姐，因为我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主宰，又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别人的人生呢。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抽完的烟蒂掐灭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卧室门，然后烦闷的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尽管母亲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认这个女儿了，可是依旧不忍心的为她操劳着，即使两人每次的视频总是以不欢而散结尾，但母亲还是愿意默默的为她织一件毛衣。或许这就是母爱吧。当时的我没有选择开口劝姐姐，现在的我依旧只能无言的看着母亲。
我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拖延到三点多后，终于无奈的睁开双眼，然后走出房门默默的坐在母亲身边看手机。
我们两个像陌生人一样尽管坐在彼此的身边，却意外的没有交流，或许是母亲怕影响我看手机，亦或许是我怕影响母亲织毛衣，反正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一直到五点。
郑伟给我发消息说等会儿到“春风十里不如你”（民谣酒吧），他们现在也快出门了。我回复他没问题后偷偷看了一眼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我又要出去玩这件事，当我每一次要出门参加聚会的时候我都会产生这种情绪，因为每一次经历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我出去和朋友玩了，母亲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孤独，尽管我知道母亲长年累月的经历着这样的孤独，但是当我在家的时候还是会这样想。
我尴尬的左右张望着起身，然后假装无所事事的在客厅溜达了一会儿后才心虚的说：“在家里闷得慌，我出去溜溜。”
母亲以为我就是在楼下吹吹风，所以头也不抬的就答应了我要出去的请求。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小心翼翼的说我可能回来的晚了，晚上不用给我准备饭。
听了我的话后，母亲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问我是不是和同学出去玩啊。我心虚的笑了笑说高中同学喊我出去坐一下，我估摸着我们一起就吃了。
母亲看出了我心底的小心思后，点了点头说：“去吧，少喝点酒别喝酒。”我露出一副让她放心的表情，然后毫不犹豫的出去关上了门。唉，尽管我是一个心思细腻、善于换位思考的人，但无奈还是抵挡不住纸醉金迷的诱惑呀。
出了门之后，我抽着烟拨通了司心慧的视频。过了一会儿，司心慧惊喜的接通了电话，问我怎么给她打视频了啊。
我耸了耸肩说业务繁忙，等下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害怕有时候会错过她的消息，所以报备一声。司心慧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态问我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我无奈的笑了笑说当然是男同学了，等下到了给她拍照片。听了我的话，司心慧露出一副夸赞的表情，那意思仿佛在夸我懂事。
我们像是要将晚上的任务提前完成一般，你一句我一句一直聊到了春风十里不如你门口。我站在门口对司心慧说“那我先进去了，等下给你拍照片。”
“嗯，晚上早点回去哦。”
“好。”
挂断了电话后，我用力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点上一根烟后，才不慌不忙的踏进了酒吧。
酒吧里唱台上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正在深情的演唱着傲寒。在灯光暗淡的酒吧里，我一眼就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张闲和郑伟两人，只是或许和我一开始担心的一样，朝晖并不在场。或许他也同样担心着不知道以何种面目来再见我们这群曾经站在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吧。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走到他们身边。
“哟，北川来了。”
“你们这生活不错呀，都吃上白面（黑兰州）了。”
“别损人行不行？”
“行。”
我开着玩笑毫不客气的坐在他们身边，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烟，像是我自己的一样很大方的发给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