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痛苦中开出苦涩的花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这个时候的司心慧应该已经结束了晨训。我慵懒的起来坐在床上打算发会呆，但是从阳台吹进来的风嗖嗖的拍打在后背上，无奈我只好蜷缩着身子从床上下来，然后赶紧从柜子里取出搁置了很久的棉衣穿上，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上海突然进入了寒冬时节。

    手机上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有朝晖的，有司心慧的，还有几条无关痛痒的广告。

    司心慧在七点多的时候问我起床了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吃早餐，可是那时的我正全身心沉迷于温柔的梦想毫无发觉。我抱着歉意对司心慧说我刚醒，没听到消息。过了很久她说没事，她已经吃过了，让我早一点起来去吃早餐。我怕她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心里难免藏着些情绪，于是就说那中午下课后一起吃饭。她点了点头说好。

    对话结束后，我又打开和朝晖的聊天界面，他说了很多诸如让我一定要对父母好一点，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看他说的话言语间尽是厚重的难过，于是我不放心的给他拨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电话打过去不久，他就接了起来。视频对面的他头发蓬乱，胡子很长，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没精神，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没什么事，最近太懒了没收拾。我又问他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很久，一直不肯和我说实话，还心不在焉的说就是突然间有些感慨而已，随便说说。

    看着他眼神飘忽不定，表现的很局促的样子，我突然间升起一道无名业火，好像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种寒暄似的交流之下显得像个笑话。我皱着眉头语气有些生气的问他：“你特么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到底还拿我当不当兄弟啊。一直支支吾吾的有意思吗，到底什么样的事情和我不能说啊，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我已经不配做你兄弟了？”

    石瑨看到我突然间的爆发，急切的问我怎么了，一大早起来生这么大的气。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打电话呢，石瑨哦了一声，说他先去洗漱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紧盯着朝晖，不明白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真的只是酒肉朋友吗，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扛的呢？

    朝晖抿着嘴看了我很久，原本勉强的笑容也渐渐被悲伤所代替。他嘴唇颤抖着一个劲儿摇头，好像在强迫自己守住自己的秘密。但是他忍的越用力，心中的那份悲怆就越难以压制。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的眼泪流下来，表情也变得更加痛苦。

    “快说啊你，都到现在了，还打算瞒我是不是？”朝晖越是强忍难过，我就越是着急，我真的怕他出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

    朝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颤抖着说：“北川我爸没了。”

    他的话语一说出来，我瞬间震惊的愣在了原地，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怎么可能啊，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不知所措的咽了好几口唾沫，而后行尸走肉般取出一根烟点上。我狠狠的吸了几口后艰难的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他抽泣着说上次和我视频的时候就已经住院了，明明情况慢慢的变好了，可是没想到昨天晚上突然间就不行了。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一根烟抽完后，我口干舌燥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叔叔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硬朗吗？他摇着头说是那天晚上喝了酒之后去上班，没想到被车撞了。

    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捂着脸抽搐的样子，我笨拙的说：“朝晖，坚强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一定得挺住，不然阿姨怎么办啊。”

    他哭泣着点着头说：“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石瑨进来让我赶紧去洗漱，马上要去上课了，于是我安慰着他让他一定要坚强，就算是为了阿姨也要挺住，我得先去上课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给我说。

    他胡乱擦着眼泪和鼻涕，故作坚强的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我去吧，他没事的。看着他无助的样子我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朝晖，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说，就算我不能帮你什么忙，但至少可以一起难过知道吗？要是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他抽搐着点着头说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石瑨问我怎么了。我怅然若失的说同学家里出事了，但是我又不愿将这份沉痛的心情传给石瑨，所以也没再多说便拿起洗漱用品出了门。

    站在水房中，望着潺潺流下的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也第一次觉得亲情的沉重。它悄悄的根植在我们的心中，让我们空虚孤单的灵魂有了最后的避难所，但却在无意间给予我们不堪承受的痛苦，让我们一边沐浴着它的恩泽一边又承受着它消失时的痛苦。

    简单洗漱后，我在石瑨、沐佑他们的簇拥下像个行尸走肉般去上课。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我显然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将心思放在课堂之上。整个早晨我都心不在焉的发着呆，以至于到中午司心慧发过来消息时我才恍如隔世般的回到现实。

    司心慧说她在三食堂，让我到了给她发消息。

    我烦闷的站在庸夫楼前抽完一根烟后，才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三食堂走去。

    当我到的时候，司心慧已经点好了两份自选菜坐在靠窗的位子。

    我用力的摸了一把脸，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在司心慧对面坐下。吃饭的过程中，她仿佛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不高，于是有意无意的说些其实并不好笑的玩笑逗我开心，但我的心早已被这些无法避免又无法处理的琐事所占据，根本没有心思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