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系统任务, 打得人猝不及防。
夏衍第一时间拨通了赵文栩的电话，无人接听后，他又给赵文涵打电话……同样没有应答。
别急，不慌。
夏衍安慰自己, 上网搜索赵文栩。
自从上次的绯闻事件后, 赵文栩在网上小有名气, 经常会有一堆人追着他叫老公，各项行程也有粉丝扒拉出来。
果不其然, 有关他的最新消息，是他将回母校演讲。
演讲时间为下午三点, 早已经开始了。
夏衍赶紧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衣服, 拿上车钥匙……停顿片刻, 又把钥匙放了回去, 为了防止堵车, 不如乘坐地铁。
他带上口罩和帽子, 匆匆坐上地铁。
期间, 有不少路人偷瞄他, 碍于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都识趣的没有过来搭讪。
四十五分钟的地铁, 再加上五分钟的步行, 夏衍到达学校时, 已经是四点半, 赵文栩早已经离场，学校安安静静的，无事发生。
“？”
夏衍在脑海中点开系统面板。
主线任务三和任务七，由于和涂熙的主观意识有关，一直没有完成, 他已经放弃了；支线任务一的土味情话，在后面的综艺中，夏衍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两个支线任务，都是有关于世界支柱。
一个是涂熙，需要他成为影帝。
另一个则是赵文栩，要求存活。
难道火灾不是今天吗？这是提前提醒吗？
夏衍看了一眼手机，赵家兄弟还没有回话。冷冽的北风刮来，他扯了扯口罩，呼出一口热气。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学校里的人不多。
他在里面闲逛着，看看能不能碰上赵文栩。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然擦黑，暖黄色的路灯照亮校园的小路，青年无聊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石头咕噜噜的往前面跑，他挑了挑眉，又跟上去踢一脚，像极了小时候玩的幼稚游戏。
路边似乎有女孩子的笑声。
“看那…”
“好可爱…”
夏衍瞬间清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往前面走，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靠！分不清楚了。
左看右看，路边没什么人。
他掏出手机，打开导航，然后跟着弱智导航，绕了一大圈小路，最终回到原点……真的会谢好吗？
难不成要让王大壮来接自己？
那也太丢脸了。
正犹豫间，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影，对方的声音带着些微喘，却又要强装平静：“夏衍。”
与此同时，沉寂许久的手机终于响起。
赵文涵给他打电话了。
夏衍大拇指一摁，接通电话：“喂。”
“夏衍哥哥，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画画，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赵文涵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上，声音中充满喜悦，“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问问……”青年停顿片刻，“赵文栩怎么样了？”
“你找哥哥啊。”少年有些许失落，又很快恢复，“他今天回母校演讲，之后要和股东们吃饭，大概九点多才能回家。”
赵文栩的老宅夏衍没有去过，但这种豪宅，安保性能一定很好，不至于发生火灾。
但以防万一，夏衍还是开口说了几句。
有关他的话，赵文涵一直很听从，当即就表示会请人来检查整栋别墅。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夏衍挂断了电话，再才有空看向来人。
一米八/九的高个子，穿着黑色的运动服，身后挎着一个腰包，眉毛浓密，又酷又帅。
“魏钧浩，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里读书。”
夏衍有点茫然，“你不是艺考生。”
“……”男人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小声嘀咕，“看来是真的对我不在意。”
停顿片刻，他将失落统统装进心中：“走了，我带你出去。”
“？”
“你都进我们学校的论坛了。”魏钧浩闷闷的笑了一声，“有学妹拍照，求你是哪个系的学长，很有童心，喜欢踢石子。”
夏衍：“……”
“现在要多加一个词了，明明是会迷路的笨蛋学长。”
“……”社死的一天。
复杂的小路，在男人的带领下，很快就走了出来。魏钧浩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吃过晚餐吗？算了，我想你也没吃，一起吃个饭。”
他看似擅自下达决定，实际上眼尾正在偷瞄青年。
见他无所谓的点头，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多了几分雀跃。
“你想吃什么？这边儿有川菜、鄂菜、火锅、烤肉、砂锅……”魏钧浩数了一堆出来，供青年挑选。
夏衍这些天很少工作，在家里也不想做饭，大多数时候都吃外卖。
他想了想：“火锅吧。”
适合冬天的食物。
火锅店就在学校附近，生意很好，两个人开了一个包厢，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略有些热，夏衍脱掉外套，把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
魏钧浩看起来冷，可和他一起吃饭，却能感受到他沉默下的温柔与体贴。
“你现在和涂熙……还好吗？”
“还不错。”
“哦。”魏钧浩又沉默下去。
夏衍挑了一筷子毛肚，沾上酱料：“你最近没拍戏吗？”
“没有中意的本子，干脆休息一段时间。”魏钧浩端起清爽的果酒，喝了一口，不着急痕迹道：“我看你最近好像也没接戏。”
“我的演技一向很烂，接不到什么好本子。”原主的演技烂，夏衍自然不可能演好，其实也有好的剧本看中了他的流量，邀请他，但本着不辣观众的眼睛，他干脆放弃了。
他继续说：“综艺的话，现在天气也冷了，不太想接。”
“毕竟赚钱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啊。”夏衍放下筷子，双手撑着下颚，唇角勾起，头顶的光打在他的眼底，波光粼粼，带着朦胧的光。
魏钧浩呼吸一窒，仿佛被烫到一样，匆忙站起来：“小料没了，我给你打。”
夏衍也不客气，直接使唤道：“我要吃芝麻酱加辣酱、醋、香油、葱、蒜、香菜、芝麻碎、花生碎。”
一大堆东西甩出来，魏钧浩怔愣片刻，凭借良好的记忆，统统记了下来。
冷风沿着窗户缝隙吹了进来，带走室内蒸腾的热气。青年低头摆弄着手机，赵文栩还没有给他回电话。
他拨打赵文栩的电话，冰冷的机械音提醒他，对方已关机。
真的……有这么忙吗？
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头。
迟疑片刻，他又给赵文涵打了个电话，对方接通后，邀功似的开口：“夏衍哥哥，家里的各项消防，我都让人检查啦。”
“赵文栩到家了吗？”夏衍直奔主题。
“还没有。”
“你打得通他的电话吗？”
“哥哥有时候应酬很忙，手机放在助理那儿，偶尔确实容易漏接电话。”赵文涵小声道。
虽然有了赵文涵的保证，可依旧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萦绕在心头。
青年烦躁的把窗户开的更大，他凝望着四周，漆黑的深夜中，一大片火红色，异常的显眼。
“？”
明明之前还没有……
火灾。
夏衍呼吸一窒，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匆忙的朝火源处跑去，手机另一头，能清晰听到他的喘息声。
“夏衍哥哥？”
“赵文栩他在学校附近，有没有住的房子？”
赵文涵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答道：“有一套，是他以前上学时住的地方。”
“具体位置。”
“花苑小区一栋三楼301。”赵文涵下意识说完地址，紧接着，他感觉到不对，“夏衍哥哥，哪里怎么了？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夏衍跑到了小区大门，起火的楼下有一大群人，保安大声呼吁，说已经报警，消防员马上就到，让顶楼躲避的居民不要跳楼，一定能得救。
花苑小区是有一定年头的老小区，没有电梯，一共六层楼，目前火灾烧到了四楼，距离顶楼还有一定的距离。
有关于赵文栩的支线任务，依旧是不祥的暗红色。
代表他并没有脱离危险。
【系统，给我开痛觉屏蔽。】
马丹！他拼了。
【好的。】999应答一声后，又问，【宿主，需要给你保护马赛克吗？这样的话，万一你在火灾中看到尸体，就不会恶心了。】
【……】沉默三秒，青年闷闷点头，【开吧。】
小区楼下有很多人汇聚，也有人提了水过来，夏衍拿起一桶水淋到身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冲到了楼房中，把众人的尖叫和挽留甩在身后。
一楼并不是着火点，虽然有零星的火光，但整体情况并不严重。
走上一楼，夏衍用袖子捂住口鼻，大火燃烧的格外猛烈，混杂着难闻汽油味，成片的燃烧。
青年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没时间说废话，夏衍三步并做两步，窜上三楼，两边的门牌号已经损坏，可仔细观察，能发现右侧的房间火势更猛。
大门已经被烧毁，青年用力一踹，便把它踹开。
客厅的火苗窜上青年的肌肤，暖暖的，有点酥麻，像是烤火一样，并没有痛觉，他面无表情的拍灭，冲入室内，找到了无力状态的下的赵文栩。
赵文栩见到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嗓音嘶哑：“衍衍？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快走，不用管我。”
“闭嘴，你好吵，老实听话。”
男人显然被人下了药，虽然意识清楚，可浑身无力。
对方明显恨极了他，要他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亲眼感受着自己的人生走到尽头。
青年一把脱下自己湿哒哒的毛衣，塞到他手里：“用毛衣捂住鼻子，能做到吗？”
男人呆呆点头，他漆黑的目光中倒映着青年的身影。
仅剩的一件白衬衫内搭，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透出一点朦胧的肉色，袖口的地方早已经被烤干，皮肤通红一片，隐隐中有几个小水泡冒出来。
他的脸也被高温熏的红扑扑的，可眼睛却很明亮，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如同绚烂的流星，只为了那一瞬间的燃烧。
青年蹲下身，一把将男人背起来，他的脊背不算宽厚，却也有着薄薄的肌肉，能够将男人安稳的托起来。
两个人距离很近，男人听到他小声的嘀咕：“派上用场了，没有白锻炼。”
明明是这么危机的时刻，赵文栩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夏衍背着他往上面走，一楼和三楼都被人泼了汽油，烧的最烈，相对而言，四楼的火势小很多。
“你一个身价几百亿的大总裁，不知道多找几个人保护你吗？竟然被人算计成这样。”夏衍忍不住吐槽，“好没用，像三流偶像剧中的剧情。”
话音一落，他突然反应过来。
靠！他不就是在小说的世界中吗？
“算了，你抱紧我，我们上去。”老小区的隔音一般，夏衍清晰的听到了火警到达的鸣笛声。
青年的胸口感觉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从进入火场到现在，他吸入了太多有毒气体。
“赵文栩？你还活着吗？”
“嗯。”
“等出去了，你记得转告涂熙，让他一定要当影帝，不然我死不瞑目。”废了这么大劲儿，如果最后世界还崩塌了，一个积分都拿不到，他绝对会气死。
青年交代遗言似的话，让赵文栩清醒了几分。
“衍衍——”
“我不会放你下去的，不用说了。”夏衍紧急侧身，躲过一个砸下来的走廊灯，四楼的房子烧的厉害，但走廊上因为没有易燃物，反而安全了许多。
“你也不要乱动，不然我们两个人一起掉下去，就彻底凉了。”
赵文栩身体僵硬。
他不惧怕死亡，临死之时，最可惜的是没有亲口和青年告别，因此当夏衍出现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真切的恐慌。
“衍衍，你还好吗？”
“不太好。”快要走到六楼了，火势渐渐变小，大概是消防员起了作用，他小腿一弯，直接摔在拐角的楼梯上。
赵文栩也被他摔了下来，正压在他的背上。
“衍衍。”
“……”
夏衍从他身下爬出来，把男人翻了个身，让他靠墙坐着：“这里差不多安全了，接下来等救援就行了。”
赵文栩的声音在发抖：“衍衍，你的腿……”
“？”
夏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也被惊到了。
好大一片红色方块马赛克。
他泼水时，是从头淋下来的，为了避免被保安拦住，鞋子和裤腿没有打湿就进来了。
而谋害赵文栩的人，在一楼和三楼的走廊中，泼了一大片的汽油。
地面到处都是火，他不是超人，没办法飞，只能老老实实靠双腿跑动，因为有痛觉屏蔽，所以青年并没有感觉到疼。
直到此时，小腿都抬不起来了，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宿主，身体损坏度百分之一十，吸入大量有害气体，呼吸道、肺部感染严重。】系统紧急道：【支线任务三，拯救赵文栩已完成，我们要撤离这个世界了。】
总而言之，这具身体已经没救了。
已经达到了主神设定的最高损坏值，将自动脱离，以免给宿主造成身体和心理的负担。
【那任务一怎么办？】
【按照原剧情，炮灰早就该下线了。在我们走了以后，这个世界还会继续发展，只要在后续的时间线中，涂熙获得影帝，也能算作支线完成。】
【我知道了。】
夏衍深吸一口气，趁着最后的时间，再次叮嘱赵文栩：“你转告涂熙，让他一定要成为影帝，我想要一个影帝男朋友。”
“衍衍。”
“至于你……”
青年扫了一眼，只见男人低垂着头，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双腿上，有温热的泪珠，沿着他的下巴滴落。
那么沉稳的人，为他落泪了？
“不用有负罪感，我是自愿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可青年的嗓音依旧是懒洋洋的，透着点漫不经心。
他想让赵文栩看开一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任务。
此时的死亡，对他而言，只是一段旅程的结束。
可他越是表现的轻松肆意，越是让男人难受不已，等感受到身侧的青年停止呼吸，难以言喻的茫然，朝他袭来。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许多陌生的画面，巨大的冲击性，让他也跟着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消防员找到此处。
“这里还有两位受害者，其中一位还有呼吸，叫救护车。”
“来了。”
阴沉沉的天空，落下一片片白雪，将一切掩埋。
在遥远的某处，系统空间中。
青年突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