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来迟一步?
“想不到,你真的这么忠心。”
塔乌虚弱地睁开眼,过去他一直把苍容当做阴魂不散的累赘,想不到生死关头,苍容竟然愿意为了他放弃生命。
“噗——”
岁音实在忍不住笑出声,这头黑熊真是够蠢,人家真情表白这么久,他却当做属下单纯的尽忠。
小白蛇的心怕是要碎了。
“喂,傻大个!你既然感动,那要不要替他死啊?”
岁音趁机抛出致命疑问。
“我…”
塔乌果然犹豫了。
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不可能因为什么救命之恩就瞬间改变。
“不想死也可以。”岁音双手交叠,两条藤蔓状的魔气凭空生出钻进两人的胸口。
“这是我的魔魂符咒,如果三个时辰之内我不亲手解开,必死无疑。但只要你们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就饶你们一命。”
岁音轻移莲步,坐到桌旁给自己斟了杯茶。有符咒牵制,他们也闹不出什么花样,而且等阿元和渡兮来了,这些妖精终究还是要死的。
“你——”
“小的们愿意,小的们全听女侠的。”
苍容按住塔乌,抢先一步表露配合的诚意。
岁音赏识浅笑,“好,果然还是你懂事。你们把我那个相公和徒弟劫到哪去了?”
……
阿元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没有去巽戒山,而是留在老大夫那继续打杂。
多年后他长大成人,继承了那家医馆,成为远近闻名的良医。治好的病人感激万分,给他介绍了一门亲事。
听说那女子极其温柔贤良,更是对他倾慕已久。
新婚之夜,阿元掀开盖头,却是岁音的模样。
像她,又不是她。
岁音从不会这么娇羞依赖地对他笑,虽然她已经努力在改变了,可他还是看得出她拙劣的伪装。
阿元战战兢兢将妻子揽进怀里,刚想开口确认她的身份,一把利刃就直插他的胸口。
“是你?”
女子不回答,只是继续温柔微笑着看他一点点倒下。
“是你吗?”
阿元尖叫着惊醒,四周漆黑一片。屋外隐隐约约有喧闹的人声和火光,渡兮被五花大绑,晕倒在他旁边。
“喂,醒醒!”
他们怎么会真的晕过去?分明只是普通迷药!
寨匪来攻击的时候,只绑走了渡兮一个人,阿元不放心,一路缠斗抵抗跟了过来。
行至寨门口,寨匪们发现甩不掉他,便用了迷药。
阿元假装昏倒被关进柴房,本想稍等片刻就去接应岁音,可不知不觉怎么真的晕过去了?
已经过了多久?
“快醒醒!”
阿元如坐针毡,用内力强行震碎了绑手的绳子,一巴掌扇在渡兮脸上。
“怎么了?”渡兮也像是刚刚睡醒,迷蒙地睁开双眼。
“我怎么…”
“你自己想办法,我先去找我师父。”阿元丢下一句话,从窗户匆匆翻走了。
现在不适合打草惊蛇,阿元并没有现身跟寨匪们打斗。
寨主是黑熊所化,可听说这些手下都是后来才陆续加入的,大多是附近县城的流民逃犯。
既然是人,就该让官府去审判。
山寨的人数不多,房间却建了不少。阿元一路避让寻觅,无意间听到那些酩酊大醉的寨匪在说什么压寨夫人,春宵一刻的下流话。
岁音!
他们的计划的确是让岁音施展美人计,岁音身怀百年修为,还有魔魂护体,应付一个黑熊精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他们马上会来帮忙。
可事情并没有预想中顺利,看月亮的位置,他们至少昏过去了一个时辰,岁音到现在都没出来,她还有伤在身…
不要。
阿元不敢再想下去,他再也顾不得是否惊动寨匪,大不了就厮杀一场。
房门被他一件件推开,空的,都是空的。
岁音被带到哪去了?
阿元七拐八拐,绕过茂密的竹林,一座被高高架起的华丽房屋隐匿在山石下,屋内漆黑一片。
这么用心搭建的房子,应该就是黑熊精的老巢了。
或许岁音已经走了,他打开门,会看到黑熊精惨死的尸体,阿元不停劝慰自己,脚步却不受控的虚浮。
出奇的安静。
只有死人才会一言不发,是黑熊精吧。
阿元心中平静了一些,他颤着手用力击开房门,眼前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月光下,裸着上身的男人伏在一团红色衣裙上,不停摇晃着。
那是绣着石榴花的嫁衣。
“放开她!”
阿元气沉丹田,用尽所有内力狠狠袭向黑熊精。可拔步床被结界包裹,他的力量都被弹了回来。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擅闯,黑熊精回过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随着他挪开身体,阿元终于看见了衣领大开,一动不动似是沉睡的岁音。
“师父!”
她说过不想跟不喜欢的人…
他一定是昏了头,怎么会答应渡兮这个陌生人的提议,让岁音以身犯险?如果岁音有什么闪失…
绝对不可以。
万籁俱寂中,黑熊精的肆意动作如同不灭的地狱之火,燃烧他的理智,摧毁他的善良…
既然是妖魔,何须他手软!
“啊——”
阿元仰天长啸,浑身经脉逆行,怒意直冲头顶,化作致命的杀招砸向结界。
他看过的,岁音给他的典籍上,每一本都记载过如何杀人。
曾经,阿元鄙夷她那些龌龊的小心思,以为把他变成同她一样心狠手辣的样子,就可以逃避罪责吗?
他过目不忘,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用上的一天。
“对不起。”
是他自作主张害她陷入险境,犯下杀孽向她赎罪,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强大的力量爆发,结界碎裂,阿元的内力化作无形的锋刃从后心处插进了黑熊精的身体。
妖精的心,便是命门。
塔乌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眼前来的不是什么新郎,而是一个衣着简朴的俊美少年。
她骗了他!
塔乌指着床上的岁音,还想再说些什么,血液却随着呼吸呛进他的气管。
短暂地挣扎过后,塔乌瞪着怨毒的眼睛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师父!”
阿元恍惚过后,敛起周身杀气,奔向床上沉睡的脆弱女子。
“对不起,但我没有来迟,没事了。”
少年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呢喃。
庆幸的温热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