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五悠热泪盈眶, 第一次那么高兴看到五条悟的身影。
吸了吸鼻子，虽然已经在忍了，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顺着脸颊，再砸在她的衣襟上、鞋面上和地面的山吹花瓣上。
五条悟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顿时又乐了。
“悠酱，你在哭吗？好狼狈——笨笨的。拍几张照片给硝子他们看看吧。”
说着, 他就放下了敌人, 掏出手机对第五悠拍了好几张照片, 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呜呜呜呜……
这个人怎么这种时候了还能这么狗啊？
第五悠一边擦着眼泪, 一边断断续续地骂道：“混蛋、悟……”
但是大概是突然整个人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都压不住她的眼泪, 反而有种越擦越多的趋势。
五条悟走过去, 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所以都说了, 让你叫爸爸啦~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哦，叫我一声爸爸不过分吧？”
“不要……笨、蛋悟。悟就是、混蛋。”
才不会有父亲心那么大，把女儿一个人丢在陌生人家里呢。
“小气——”五条悟皱着鼻子吐槽她。
看她哭得直吸鼻子，又担心地说道：“喂喂，哭就算了, 不要把鼻涕蹭到我身上啊！”
“才——嗝，才不会。”
“哈哈哈哈哈，居然哭到打嗝，你是笨蛋吗？”
第五悠这次没反驳了, 擦着眼泪的手变成了捂着脸。
哭成这个样子, 真的觉得很丢脸啊！
小孩粉扑扑的脸蛋上, 因为哭泣和害羞, 颜色愈发的鲜艳了起来, 第五悠都能感觉到掌心脸颊的热度了。
正当时，那边的妖怪已经重新杵着刀站了起来，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受什么伤的样子。
“就这样把人无视掉，可是会让人很困扰的啊。”
“五条家的六眼是吧？就让我来试试传说中的六眼究竟有多强吧。”
说着，他操控着畏轻松一跃，提着刀向两人攻击过来。
而五条悟还在盯着第五悠的脸看，半点危机感都没有似的笑着：“诶？脸红了诶，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我看看我看看。”
第五悠越是遮自己的脸，他越是恶劣地把她的手拿开，要去看。
看什么看！人家打过来了啊！
第五悠赶忙提醒：“悟！”
攻击落在了无下限上，五条悟一手提着第五悠，完全把敌人当做不存在似的，说道：“真是的，你以为你在担心谁啊？笨蛋悠。”
“快用无下限把你自己处理一下，狼狈死了。”他把第五悠放在一边，嘱咐了这么一句。随后，才终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大眼睛妖怪上。
“嘛，当着女儿的面，稍微让我耍一下帅吧。”
“看好了啊，笨蛋悠。”
看什么？看你又和上次一样滑铁卢吗？
有五条悟在，第五悠胆子都比刚才大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嘲讽了他一句：“赫。”
虽然还是带着哭腔的，但并不耽误她嘲讽。
那边刚和妖怪交上手的五条悟：“……”
扭过头来，炸毛：“那个是意外啦！意外！”
谁管你[意外]不[意外]。
第五悠扭过头去，给自己治疗的同时，也对山吹乙女和奴良鲤伴用了反转术式。
“谢谢……”山吹乙女含着泪，温声细语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将依旧还昏迷未醒的奴良鲤伴抬起，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膝上。
第五悠已经没心力去管她干啥了，治疗完三个人，又看了看完全是将对方压着打的五条悟，她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呜呜呜……太好了，活下来了……
夏油杰带着奴良陆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第五悠坐在哪里哭得稀里哗啦，大概是惊吓过度，哭着哭着还会打上一个嗝。五条悟在那边虐渣式打架，感觉明明可以一招把对方秒掉的，但就是报复性地把人往死里打又吊着一口气不死。
奴良陆生一见到奴良鲤伴就担心地跑了过去：“爸爸！爸爸！爸爸怎么了？”
山吹乙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目露怅然，然后才垂下眸子，轻轻摇了摇头：“他没事，他只是睡着了。”
夏油杰走到第五悠面前，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过看小孩身上又沾了血又是衣服凌乱破损的模样，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便给她递了纸巾，又连连给她拍拍背，安慰道：“没事了，悠酱。”
五条悟提着破破烂烂的大眼睛妖怪回到他们边上，并把妖怪直接甩在了一旁的墙面上。
那上面还有第五悠先前砸上去形成的坑洼，在此基础上，那妖怪直接嵌了进去。
“哭得难看死了。”他一边吐槽一边蹲了下来，提着第五悠的领子，把她调了个方向，面朝那个妖怪。
“看，给你个机会自己报仇哦。”
他动手摆出了第五悠已经眼熟了好几次的手势，其中咒力的运转模式也是第五悠非常熟悉的——苍。
“既然可以把无下限抢走，这个应该也可以吧？怎么样？要试试吗？”
说是要让第五悠试试，五条悟却是自己满满的跃跃欲试。
好吧，他确实已经想给第五悠玩苍好久了，只不过之前有夏油杰和夜蛾正道拦着，所以才一直没有得逞。
这次，夏油杰本来也想拦的，但看了看第五悠现在的模样，还是改变了主意。
悟说得对，悠酱作为咒术师，又是六眼的拥有者，日后一定是要成长起来的。总不能以后都像现在这样，等着他和悟来救。
想了想，他只是说道：“悟，小心一点。”
说罢，他就到后面去，帮山吹乙女一起将奴良鲤伴和奴良陆生带到了稍远一些大概是安全位置的地方。
第五悠看着五条悟手中卡在释放边缘的苍。
[无下限][抢]，[这个][也][可以][吧]？
第五悠听着五条悟的话，无比清楚对方想让她干什么。
用她的手，解决刚刚那个妖怪。
可以吗？
第五悠看了看自己的手，问自己。
也是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她试着压一压，但完全控制不住。
可以吗？
可以吧。
如果对面是个人，也许第五悠还会犹豫。但那是一个妖怪，在滑头鬼世界观里非善良一派的妖怪，无恶不作。
可以吧？
反正这个世界……这个漫画的世界……本来就和她原本的世界不一样。
第五悠缓缓向五条悟手中的苍伸出了手。
五条悟也不催，看着她慢悠悠的动作，直到第五悠触碰到苍的时候，他才选择了将其释放。
于是卡在那一瞬间，第五悠获得了一个刚被完全释放的苍。
接下来的就只是把它放出了。
和五条悟还需要特定的手势来施展术式不同，第五悠甚至不用手势，只需要单纯的，把能力体放出来。
非常的简单，傻瓜式的操作方式。
第五悠抬起手。
[苍]。
咒力炸开在了她手所指向的方向——那个大眼睛妖怪的，前方。
“呿，”五条悟略微不满地呿了一声，“什么嘛，你该不会以为放他一马他还会对你感恩戴德吧？”
五条悟自己抬起手，又补上了一发苍。
伴随着一声惨叫，本来已经破破烂烂的妖怪，彻底在黑洞一般的能量集聚体中消散。
五条悟回过来，一手把第五悠抱起，一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太胆小了吧？笨蛋悠。”
第五悠攥着他的衣襟，把自己埋了进去，安心地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一边心想：你才是笨蛋。
第五悠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
这是个与她记忆中不同的世界，她可以接受这个世界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规则，可以理解五条悟他们处于这样规则之下所做出的杀人的行为。
但是她自己做不到。
也许以后随着时间的迁移，她的观念也会发生改变。但就当下而言，她还会那个法治社会下遵纪守法的思想，那个哪怕再大的罪，也不该由个人或某个团体来判处的思维方式。
我都不计较你们两个杀人了，你就不能也理解一下我不想杀人嘛，笨蛋悟。
五条悟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往自己怀里靠，就想着对方刚刚哭了一脸的眼泪。
“喂喂喂！都说了不要把鼻涕眼泪往我身上蹭啊！”
正想伸手把人拎出去一点，又看见某个小笨蛋揪着他的衣领子，手还一抖一抖的。
五条悟：“……”
撇了撇嘴。
“算了，爸爸我大人有大量。”
他一副自己仿佛做出了多大牺牲的模样。
回过头来看到那边他给小孩找的临时保镖居然还没醒，五条悟气急败坏地走了过去。
“鲤伴你这家伙，搞什么啊？老子把女儿交给你是让你保护她的，搞半天你也太挫了点吧？堂堂奴良组二代目就这种水平吗？别睡了，我都看到你伤全好了。给老子起来啊！”
五条悟是真的没想到，本来想着奴良鲤伴作为魑魅魍魉之主，又是曾经来去自如进出五条家结界跑他家里偷东西吃的人物，再怎么着帮他看个小孩应该没问题的。
结果搞了半天，他差点就要白发人送黑——白发人了！
他那么大一个女儿，那么可爱一个女儿，还没玩够呢，就差点要没了啊！（第五悠：？）
然而，五条悟的炸毛却半点没能传入到奴良鲤伴那里。
山吹乙女一边扶着奴良鲤伴的上半身，一边很是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我刚才对鲤伴动了手，他对我没有防备，也撤掉了身上的畏，所以……”
“鲤伴的妖力因为刚才那把刀的缘故散去了许多，还没有恢复，现在是人类形态，暂时还醒不过来。”
身为曾经陪伴了奴良鲤伴多年的人，山吹乙女对于奴良鲤伴仅有二分之一的妖怪血脉，时常会变成人类形态这件事情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方才之所以会被她得手……可能是已经认出她来了吧……
山吹乙女的眸中带着怀念与哀伤。
五条悟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呢，反正输了的人就是菜，他张口，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夏油杰指了指他怀里的第五悠，提醒道：“悟，悠酱睡着了。”
五条悟看了眼怀里把他的衣领子完全扯歪也睡得依旧不是很安慰的小孩，撇了撇嘴，小声吐槽：“动不动就睡着，她是猪吗？”
“……”
你说悠酱是猪，那么请问身为她父亲的你，又是什么物种？
夏油杰忍住了这个槽点，只是无奈地说道：“惊吓过度了吧，本来就是小孩子，你也不要要求那么高了。倒不如说，悠酱能做到这个程度，坚持到我们过来，已经很努力了。”
“那是，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五条悟一脸自豪，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尾巴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夸的不是你。”
管他呢，在五条悟看来，夸他女儿就是夸他这个爹当得好！
“先把他们带回奴良组吧，说起来我们这算不算救了他们的老大？不给点什么谢礼的，说不过去吧。”
“那也是悠酱的功劳最大吧？”
“难道不是我这个救场的人功劳最大吗？”
“没有悠酱你也就是来帮忙收尸吧？”
“那悠酱的术式也是从我这里拿的，四舍五入还是老子功劳最大。”
“……嗨嗨，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开心的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日常吵闹着，带着奴良组这边一大两小回去。
路上，大概是还沉浸在之前的气氛里无法挣脱开来，第五悠在梦里有些魇住了。不仅将五条悟的衣领扯得死紧，还一直无意识地薅他身上的术式。
“松手啦！勒死了好不好？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你这是想谋杀亲爹吗？”
“别抢了别抢了，那个是咒力，连个术式都没有，你抢过去能干什么？”
“啊——知道了知道了，给你给你，不就是无下限嘛，有本事全部都拿走。”
五条悟不得不张开了无下限，任由第五悠在梦里薅他的羊毛。
或许是薅到无下限后给了第五悠一点安全感，亦或者是五条悟咋咋呼呼的声音让第五悠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存在感，她手下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些，口中还呢喃着喊了声他的名字：“悟……”
五条悟再次炸毛：“都说了多少遍让你叫爸爸！快点！我都对你那么好了，快给我叫爸爸！”
谁知第五悠在梦里也绝不妥协：“不要……笨蛋悟。”
五条悟：“&……”
夏油杰在旁边忍不住偏头，笑出了声。
五条悟心情更复杂了。
真是的！有哪家的女儿会这么叛逆的！
夏油杰却是扭过头来看着他，突然感慨万千地说道：“悟也终于有点做父亲的样子了啊。”
“哈？什么叫终于，老子本来就是好吧？”
“但是之前一起就是在玩吧？”
“玩怎么了？谁规定当爸爸就不能玩了？”五条悟理直气壮得很。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话肯定不会被悠酱承认的吧。”夏油杰非常理智地给他分析。
“那你的意思她现在承认我了？”五条悟狐疑地看向怀里的第五悠。
夏油杰：“……”
原来你也知道你一直不被承认啊。
不过……
看着第五悠现在依赖地揪着五条悟衣领不放的样子，大概、也许、可能……稍稍被接受了一点点了吧？
“可能吧。”夏油杰说道。
哼哼。
五条悟像是被得了夸奖的猫猫，顿时尾巴都懒洋洋地挥舞了起来。
然后就听怀里的第五悠来了一句：“笨蛋悟！”
五条悟：“……”
“闭嘴！！！这种时候就不能稍微给我配合一点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