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招生3
每年招生季，学生会总有杂七杂八的事要忙，不知不觉就是晚上十点。
宋令舟主动请学生会的同学们吃烧烤。
告别后，一个人闲庭信步地往路边停车场走。
大学生们就是好，青春洋溢，和他们交流还十分简单，不费脑，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宋令舟觉得招生工作忙完，他至少能年轻十岁。
坐进车里，他才有时间看手机消息。
回了几条工作消息后，他才发现高中同学群竟然又活跃了起来。
自从上次聚会后，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偶尔说有空再聚一聚之类的话，但都没有下文。
今天这么热闹实在有点奇怪，宋令舟想也不想点进去。
【林又言，什么时候面试？等拿到录取通知书记得请我们吃饭啊！】
宋令舟这时才想起林又言是说过要回国继续念书，还以为只是说给傅尘听的，没想到竟然真考了，考的还是他最近正在帮忙的学校。
他没有出声。
消息不断刷屏。
【笑死我了，我陪林哥去见物院院长的时候见到方洛酒了，长得还算能看吧……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哈哈哈。】
【对哦，他也是物理学院的，咱们林哥也考物院？卧槽！这可怎么办？一个学院，都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有个同事是x大物理学院研究生毕业，他们物理学院分三个校区，不同系实验楼都不一样，遇见是小概率事件。不过怕的应该是方洛酒吧，毕竟连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事都能做出来，左澜你说方洛酒脑子不正常是怎么回事？】
【林哥本来是谈好了跟一位姓任的教授念研究生，结果好死不死方洛酒冲出来跟物理院的梁院长叫板，最后还是林哥见局面僵持，院长面子下不去，主动把原本属于他的名额让给别人，也不知道方洛酒是不是认出我们林哥了才故意这么做的。】
【卧槽？？？所以姓方的如果不出现，我们林哥就已经被录取了？我不管，在我心中，林哥就是x大物院研究生了。】
【林哥真是好脾气了，这也能忍？】
【妈的，好好的路不让我们林哥走，偏偏给我们林哥找那么多麻烦！】
【反正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想那个方洛酒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总之就是太不会变通了，现在干什么不走关系？关系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是苦了我们林哥，x大的卷子那么难，还自主划线，林哥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杀进来，偏偏因为方洛酒的一句话，林哥又要准备面试！天！我们林哥是金融专业的好嘛！论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谁能比得过林哥？有本事来跟我们林哥比金融，绝对秒杀他！我不管，他就是在故意为难林哥！】
这个叫左澜的女生，宋令舟差点都快忘了，高中时是他们学校的辩论队队长，听说大学的时候还参加过国际辩论赛。
说起话来乍一听很像那么一回事，其实每一句话都经不起细琢磨。
什么方洛酒一句话，林又言就要面试？还不是林又言的名额来得见不得光，x大招生都敢走关系？这种事要是遇到忌惮林家的还好说，万一知道的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直接捅到教育局，那可是惊天丑闻。
当时祝安友不就是仗着这点，拿方洛酒的成绩做文章？
不过……
宋令舟微微皱眉，林又言要考x大物理系？
他记得方洛酒在x大攻读物理系博士，祝安友举报那事在他们圈子里引起不小的波澜，大家也就知道傅尘身边的这个小情儿，是x大物理系博士生。
很难想象林又言不是故意的。
他们这群人，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大多数都听从家里安排填了家族产业相关的专业，少有人遵从本心，念计算机专业的傅尘都是个例外。
跨专业考试本来就很难，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金融和物理两个专业。
林又言是文科生，物理能考二十分吗？
宋令舟大脑一转，就想明白了，林又言应该也是听说今年物理院的几大实验室都开始招人，冲着实验室来的。
如果自家子弟能在几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念书，这个关系……傅尘就是靠着资助实验室才一跃千里，有了今天这个人人嫉妒到发狂的地位。
一辆大黄蜂孤零零停在路边。
宋令舟系好安全带，迟迟没有发动跑车。
他想通背后的弯弯绕绕，重新切进同学群，发现已经换了话题。
“魏郁”两个字就这么直接撞进眼帘。
一切都是那么命中注定。
他往前翻了几页。
【葱葱那年魏郁是你吧？别以为改名换头像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不是吧，那个奸夫！！！？？？什么时候进群的？】
【前段时间咱们不是拉进来好些同学吗？可能就是那时候混进来的，怪有心机的啊。葱葱那年，想干嘛？给姓方的当间谍？刺探敌情？】
【行啊，记得跟姓方的说一声，以后见到我们林哥记得绕道走！否则哪天被套麻袋打一顿别怪爸爸没事先提醒他！】
【葱葱那年，吱个声啊？】
谈起魏郁时，这群人用词是毫无意外的一点也不客气。
就像以前聚会他们欺负魏郁，反正魏郁也不敢反抗不敢告状。
魏郁明明是魏家的少爷，却像个受气包一样，任由他们推搡来推搡去。
现在群里先是议论了一番方洛酒，人人义愤填膺，现在又提起魏郁，说话更是难听，魏郁不可能没看见。
这个群已经就这个话题议论一个小时了，魏郁始终一声不吭，好像压根就没有脾气。
宋令舟看着屏幕。
冷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一面明一面暗。
他觉得并非如此。
宋令舟拇指一点，切出群聊，在数百个联系人中按字母表找到魏郁，点进聊天画面。
聊天记录干干净净，只有顶部一条：【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可以开始聊天】。
什么时候加的好友，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宋令舟：【怎么不说话？】
宋令舟：【？？？被骂傻了？】
聊天界面顶部显示“正在输入……”
宋令舟冷笑一声，把手机丢到副驾驶，摇下车窗，点燃根香烟，边抽边看手机——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聊天记录也只有他发的那两条，至于顶部，依旧是正字输入的字眼。
这小子。
宋令舟：【我知道你看见了，真想做间谍给嫂子通风报信？】
似乎是“嫂子”这个别致的词汇刺激到了这个小草包，下一秒，叮咚——
魏郁：【嫂子？谁？】
宋令舟弹了弹烟灰：【傅尘是我哥，你说我嫂子是谁啊？】
魏郁：【所以你的嫂子是酒酒吗？】
宋令舟盯着这句话，好半天才笑出声，真是被这个小草包的智商惊呆了，这是学医学傻了吧？
宋令舟：【废话，不是他还能是谁？你躲我们同学群里，真是为了给他探听消息？傅哥跟林又言什么关系都没有，这话是傅哥亲口跟我说的，你别听风就是雨。】
魏郁发了段语音，嚣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鬼才信你的话！我蹲了那么多天了！你当我傻吗？我什么都知道！你别想骗我！哼！”
结尾的一声哼，别具风格。
宋令舟：“……”
他这还没问什么，这不就全招了？
宋令舟不喜欢发语音，拨通电话过去。
他跟傅尘工作时间久了，也传染了一些直入主题的臭毛病。
不过有时候这样，格外有震慑力。
宋令舟：“你和嫂子是怎么认识还当了朋友的？他是物理学院你是医学院，两个校区，就算是做校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仿佛被他说中了什么，那边的魏郁嗯嗯啊啊，好一阵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令舟甚至产生一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结果下一秒：“嘟——嘟——嘟——”
艹？敢挂他电话？
行，下次等着。
宋令舟给魏郁记下一笔，等哪天见面他要亲自找回来。
他准备给傅尘打电话，等待电话接起的时候，就想好了待会要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傅尘这个噩耗。
傅尘今天加班，此刻刚走出傅氏大楼，坐上回家的车。
驾驶技术高超的司机把商务开得四平八稳。
他今天是前所未有的晚，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等到回家的时候，方洛酒应该已经睡得很香了，安安稳稳，呼吸绵长。
没有提前打电话，方洛酒会不会以为他今晚不回来了？
他掀开被子，应该能看见方洛酒偷穿他的衣服。
方洛酒给他带来的感觉太过美妙，视觉、听觉、触觉……方方面面都是如此切合他的口味。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刺破车里的寂静以及关于方洛酒的美妙回忆。
傅尘睁开眼，透过车窗看见浓重的黑夜，路边商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人双眼不适，他接通电话，冷冷道：“你最好是有急事。”
电话那头的宋令舟不置可否：“急不急的，得看你自己了。傅哥，林又言要考x大研究生，只差个面试。”
傅尘：“关我屁事。”
宋令舟的话听起来很欠揍：“听你这口吻像是真和林又言撇清关系了？”
傅尘深吸一口气：“本来就没有关系。”
“我现在听他们说，可不这么觉得，你说你们没关系，谁信啊？有本事你家别招待他啊，有本事他别回国招惹你啊……”宋令舟知道分寸，清楚再调侃下去傅尘可能真要火了，话锋一转，说到重点，“林又言要考物理学院，嫂子是物理系的？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专业。”
“不奇怪。”傅尘眸色深邃，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实验室这届开始招人的消息传出去后，想从我这走关系我至少五六个。”
宋令舟倒是佩服他，此时此刻都能冷静下来。
那几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别说林又言是金融专业，音乐专业表演专业跨考的大有人在，只不过x大今年也相应的提高了分数线，那几个实验室都是不给任何人面子的主儿，想考上专业水平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看命。
教育系统有关系算个屁。
那些科研大佬从来理都不理。
宋令舟沉稳分析：“林家十来年前把资产转移到海外，这些年也一直在海外发展，我听说发展的一般，这是准备回国发展了？他们家老爷子本来就是教育系统出身，桃李满天下，随便打声招呼，林又言就能考过了。他的目标肯定是那几个实验室，说不定还是——”
第九实验室那位神秘莫测的孔教授。
虽然宋令舟时不时会挑战傅尘的极限，但宋令舟一直是傅尘的铁膀右臂，他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宋令舟自然清楚，这个神秘莫测、连傅尘都珍而重之的第九实验室意味着什么。
“林又言如果真考上……卧槽！你那么重视第九实验室！”宋令舟一拍大腿，“你们两个就真纠缠不清了！嫂子怎么办？嫂子是哪个研究方向？”
傅尘被他一惊一乍吵得脑袋疼，并不想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在第九实验室跟孔教授念博士，只是个普通学生。”
他对方洛酒所知仅限于此，而他接触第九实验室这事，也没准备告诉方洛酒。
方洛酒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名下没有任何专利或学术论文。
并没有什么可惋惜的，绝大多数走科研这条路的人都是他这样。
一辈子默默无名。
宋令舟几乎是立刻嚷嚷起来：“卧槽卧槽！这把玩大发了！你绯闻男友和现任在一个实验室！卧槽！不是我说老傅你要不要搞点内部操作……”
傅尘冷酷无情道：“我不能干扰实验室的选择，林家能把手伸到学院，但是伸不进实验室，他能考上是他的本事，我不能阻止。”
宋令舟现在快要炸了:“那嫂子怎么办？我刚才看班级群里的语气，他是铁定进实验室了！”
傅尘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再说吧，你还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开了一天的会。”
然而电话那头的宋令舟完全震惊了，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疲倦，自顾自惊讶道：“嫂子是孔教授的博士生你怎么不早说！这么重要的事！不过嫂子那样，确实像一门心思搞科研的！话说回来，咱们几个什么时候约顿饭？上次同学汇聚匆匆一瞥，我还没好好跟嫂子套近乎呢！能进第九实验室，嫂子绝对有站在你身边的资格了！他竟然会觉得配不上你！”
傅尘冷冷道：“等着吧，他最近很忙，暂时没空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