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朋友的秘密
汤村。
一个坐落海边的偏僻小山村。
因为村里曾经有一口温泉而得名，后来温泉消失了，可山村的名字却一直沿用至今。
村里民风淳朴，少有勾心斗角。
一人八分贫瘠地，饿是饿不死，可要想指望种地发财，除非挖到大墓宝藏，否则基本没指望。
村里稍微有点能力有点关系的都往外跑。
除了一个小学老师、俩村干部、一个赤脚医生和一个高考失利精神不太正常的青年，剩下的尽是老人、妇女和留守儿童。
村子所在的这片地区比较神奇，老天爷好像特别照顾这里，风调雨顺，浇庄稼的时候下雨，收庄稼晴的时候晴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样的灾害，都波及不到这里。
偶有台风、龙卷临近这里的时候都乖乖绕道。
听老人说，早年在村里见着陌生人，十有八九不是人。
八月的蝉鸣扰人清梦，却吵不醒敖夜这条大懒虫。
一只半大的踏雪狸花和一只半大的黑猫悄然出现墙头。
那黑猫生的乖巧可人，双目有神，灵气十足。
眉心、尾尖、四爪皆是一点雪白，古时称之为六点梅。
相比之下另一只踏雪狸花就要平庸的多。
两只猫从墙头一跃而下，准确地落在窗台上。
黑猫跳进敞开的窗户，钻进蚊帐，对着敖夜的耳朵就是一通喵喵加狂添。
敖夜伸手揪住黑猫的脖子，往怀里一搂，继续呼呼大睡。
“嗷”
黑花奋力挣脱束缚，朝着敖夜的手背就是一爪，疼的敖夜“嗷”的一声，一下子就清醒了！
等他起身找小畜生算账的时候，黑花早就窜出窗外，和狸花梅一起朝着他喵喵喵，眼神中尽是得意之色。
敖夜舔了舔流血的手背，看了眼桌子上的老旧座钟。
“快十点了，挨得不冤。”
套上汗衫、短裤，下炕就去掀锅盖闻了闻，昨晚的剩菜剩饭还没馊。
两个月前他父母一起去外打工，平时他一般在爷爷奶奶家蹭吃蹭喝，顺便在爷爷家睡，那天出去玩的太晚了不想惊扰老两口儿就回家来睡。
放暑假，为了睡到日上三竿，他这才自己做饭。
农村人家的饭没啥讲究，有个咸味儿，凑合能吃就行，有时候人吃的可能还没猪吃的好。
“毛毛！喵喵”
他喊了两只猫的名字，咬了一口玉米饼，夹了一口白菜，嚼烂后吐进猫食碗。
狸花和六点梅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食物落入碗里立刻探进脑袋舔食起来。
这穷山沟儿，人一年到头儿都见不着几口肉，没能力抓老鼠的小猫就只能跟着吃素，最多捉个蚂蚱、蜜蜂打打牙祭。
这踏雪狸花是敖夜走了十几里山路，从姥姥家带回来的。
至于另一只小黑猫“六点梅”不是他的猫，是他叔叔家的。
两家一墙之隔，两只小猫又差不多大，平日里玩在一起，哪有吃的就往哪里去。
敖夜见过一次小黑猫的妈妈，是一只身材矫健，身形巨大，皮毛亮如锦缎，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纯黑大猫。
按照他的估计，那只母猫至少得有十五六斤，跟个小黑豹似的。
田园猫的基因决定了它们的体型不会太大，长到十斤以上极为难得，更何况是十五六斤。
这还不是他见过最大的猫，他曾经见过一只更大的纯白巨猫，那白猫的体型比村里最大的狗还能长出一个脑袋，体重怎么着也得三十斤往上。
这么大的猫要是发起疯来，那真就是一口一个小朋友。
给两只猫嚼了大半碗猫食，他才皱着眉沾着菜汤吃了半个玉米饼子。
他有些厌食，营养极度不良，长得是又瘦又小，经常挂着两条鼻涕虫，跟个剃光毛的猴子似的。
小伙伴们开玩笑说他一年感冒两次，一次感冒半年。
“哥，隋涛他们去西海钓鱼，咱们也去钓鱼吧！”
就在敖夜琢磨去哪儿玩的时候，屋外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说话的是他叔叔的闺女，堂妹敖玉，敖玉比他小两岁，长得也好看，非常招人喜欢。
“好啊！”
兄妹俩刚出门，几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儿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
“涛叔，带带我！”
也不知道对方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带两个累赘，自行车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减速，只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哥，涛叔不带咱俩玩儿，怎么办？”敖玉抱着黑猫委屈巴巴的看着敖夜，眼瞅着就要哭出声来。
“他不带咱们去，咱们自己钓鱼去。”
“你有鱼钩？”敖玉眼睛一亮。
“没有。”
“没鱼钩儿怎么钓鱼？”
“你笨啊，没鱼钩咱们自己动手做啊！”
“怎么做？”
“简单！”
敖夜一努嘴进了屋，顺手拿过锅台边上的火柴。
敖玉紧随其后。
敖夜从柜子里翻出针线盒，从里面找出两根最细的缝衣针，又去工具箱里翻出一把破钳子。
点上蜡烛，用钳子夹着针放到蜡烛上烧红。
山沟里停电属于家常便饭，哪天不停个把钟头都属于意外，谁家都得常备蜡烛。
把烧红的针往墙上一按，一压，针就弯了，选好一个位置继续烧，针红了后又是一按一压，一个精致的鱼钩就做好了！
“线呢，鱼竿呢？”
“爷爷家里有织网的鱼线，编果笼的棉槐条，这不就齐了！南河往上走，到头儿有一个鱼池，里面有红鲤鱼。”
“我想要红鲤鱼！”
“走，今晚吃鱼！”
去爷爷家要了点织渔网的白线，又在墙根抽了两根又长又直的棉槐，很快两根简易钓竿就做好了！
兄妹俩找了个盛麦乳精的塑料袋就去钓鱼。
鱼池可不是无主的水潭，钓鱼等于偷鱼，不能明着来。
还好鱼池位置偏僻，他俩到的时候周围没人。
敖夜就地取材在地头儿徒手挖了两条蚯蚓，掐下一截挂在鱼钩上这就开始钓鱼。
敖玉完全没有一般女孩的虫类恐惧症，有样学样。
俩人都是第一次钓鱼，什么也不懂，提着鱼竿在岸边耗一个小时，眼瞅着一条条鲤鱼在池子里追逐翻腾打着水漂，就是不咬钩儿。
他俩过了小半天，后背都晒起泡了也没钓上来一条。
“哥，你到底会不会钓鱼啊？”小姑娘难掩怨气，满脸的失望。
“没错啊，书上是这么写的，就是长征过草地那一篇。”
敖夜也纳闷啊，鱼钩、鱼线、鱼竿、鱼饵，都是按照书上教的，这满池子的鱼怎么就不咬钩呢？
“书上都是骗人的！哥，太晒了，咱们回去吧！”
“是不是天太热，水里缺氧，鱼厌食才不咬钩，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凉快凉快，等会儿再试试。”
以敖夜浅薄的知识储备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两个小家伙收起钓具，用鱼杆敲打草丛，驱赶蛇虫，在地头水渠的棉槐丛底下乘凉。
“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能告诉别人。”
“什么事儿啊？”
尽管敖玉的表情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可一个九岁的小姑能有什么秘密，敖夜并没当回事。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发誓一定要保密！”
“好好好！我的嘴有多严实你还不知道！我发誓，永远保守秘密。”
“要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我要是说话不算数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敖夜拗不过妹妹，只能按照敖玉的要求发了个重誓。
其实他对自己发的誓根本没当回事，小孩子信口雌黄，一天到晚发的誓多了去了，真要是应验早就成骨灰了！
在他心中发誓还没放个屁实在，放屁起码有声有响有味道，还有一定的杀伤力。
“素奶奶能飞！”
“能飞你不会是《西游记》看多了吧？”
“我发誓，我看她飞过好几次。”敖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哪个素奶奶？”
“就是住在爷爷家西边，家里养了很多兔子的那个素奶奶。”
“大门上面有个五保户的牌子？”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的&39;喵喵&39;就是素奶奶给的！”憋在心里的秘密终能和人分享，敖玉兴奋的点着小脑袋：“《西游记》里面神仙、妖精都会飞，你说素奶奶会不会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