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过年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末尾，这一天是过年的日子。就算是平素再冷漠的、脚步匆匆的人在今天也会带上一点温柔与喜意。旧的一年在今天的午夜结束，未知的未来即将来临。

    但是这和赖床的小狐狸没有什么关系。昨天他收到的礼物是月见泽无写的一段曲子，五音不全而且音感也并没有很优秀的仁王雅治下决心要学会这段旋律。就算是一向宠狐狸的月见泽无也不敢说一定教会他，毕竟这段钢琴曲在感情上几乎没有什么要求——只看技术。各种复杂的技巧堆在一起，组成了这么一段音乐如果要给它取个名字的话，那应该就是《凡尔赛》，通俗一点就是《炫耀》。而小狐狸显然是没有这个技术的。

    如果换成自己以前的学生，月见泽无早就给对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然后就让对方羞愧的无地自容不敢再提了，就算是自己的妹妹月见雪子，也不过是笑笑了事。现在换成了狐狸，显然就不一样了。月见泽无耐着性子听从仁王雅治的要求隔空教学，仁王家这里没有钢琴，月见泽无的那处房子里倒是有，只不过已经是晚上，总不能为了玩就折腾一趟跑过去，只说霓虹的治安月见泽无就不会同意。反正仁王雅治也不是认真想学钢琴，最后他们在网上找了一个能把钢琴键和手机键盘对应的程序来救急。仁王雅治起初兴致勃勃，手速——打游戏多年，绝对够快；记忆力——怎么说也是年纪第一，不会差；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这都不行还打什么网球，于是自信满满的小狐狸就上手了。

    越战越败，愈挫愈勇。

    最后小狐狸还是举了白旗。胜负欲让他一直奋战到凌晨，唯一的收获就是差点抽筋的手最后还是没有抽筋。

    “哥哥——”等到仁王雅人进来叫自己的哥哥起床的时候，仁王雅治还把自己卷在被子里不肯清醒呢。拽了拽被子，到底是年纪小，力气不够，拉不动这只装死的狐狸。“起床了！妈妈说要我们和爸爸一起打扫卫生，她和姐姐要做饭。”

    “知道了知道了。”鼓鼓的仁王雅治球滚了滚，差点没把拉着被子的仁王雅人拉倒。软绵绵暖乎乎的被子从四面八方把他围住，简直快把这只狐狸封印住了。挣扎半天，两只胳膊挣脱出来，压下了被子，一张脸就露了出来。“五分钟，再睡五分钟……”

    “……”深知自家哥哥一旦赖床就谁也叫不醒的仁王雅人翻了个白眼，又噔噔噔的跑出去了。虽然说是五分钟，但是具体又睡了多久谁知道呢。

    等到终于睡饱之后，仁王雅治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坐了起来。外面的雪反射的阳光，表面好似已经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壳，看上去亮晶晶的晃人眼。习惯性的摸起手机，未读消息……今天是一丛八边形底座的金玫瑰。下床、洗漱，换好衣服之后下楼。仁王家其他四个人已经在吃午饭了。小狐狸惨叫一声，赶快跑下楼，钻到椅子上，幸好他们直接的亲情够真，留了他的饭菜。

    吃饱喝足，被喂得圆圆的狐狸就可以宰了吃肉了——当然不是。不过这么一只逃了一上午打扫卫生的工作的狐狸，怎么可能让他清清爽爽的躲闲呢？仁王父亲端着盆，仁王雅人拿着抹布和清洁剂，两个人把工具一放，仁王雅治下午的工作就有了——擦玻璃。

    擦玻璃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如果擦个桌子的话，只要保证桌子表面没有杂物和灰尘就行，可是擦玻璃还要注意上面的痕迹。而且就算仁王芽衣会经常清理玻璃，什么也还是很容易脏。仁王雅治感觉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摇手的机器，快要变成灰狐狸了。

    在仁王雅治擦这几面玻璃的过程中，仁王雅人无数次的路过，让仁王雅治都已经无力做表情了，统一以死鱼眼应对。终于干完了活，仁王雅治火速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瘫在沙发上。再次看见拿着饼干的仁王雅人路过时，仁王雅治条件反射的摆出了死鱼眼，随即大惊，赶紧揉了揉眼睛。他这么好看的眼睛可不能真的变成死鱼眼，不然以后还怎么和饲养员撒娇——呸，那不叫撒娇，是……是交易，交易。

    厨房里的事仁王家的三个男性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是他们不愿意或者不会，只不过两个女性太利落，嫌他们碍手碍脚，所以无论是长相风流的仁王父亲还是还在可爱阶段的仁王兄弟统统被勒令远离厨房重地。

    天色渐晚，因为晚上还要吃荞麦面，这顿晚饭吃的就很简单，大家都不是奔着吃饱去的，大概六分饱、保证自己不饿就行了。手机里已经有一些贺新年的消息，真正的关系亲近的人早已经互送了年贺状，距离太远没办法互送年贺状的亲朋也通过电话，这些不过是一些只有一点联系的人罢了，恐怕都是群发的。仁王雅治同样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群发。

    除夜的晚上要守岁。平时习惯了早睡的仁王雅治一开始还算精神，等过了九点就开始犯困了，被仁王雅治好一顿嘲笑。不服输的仁王雅人努力瞪着他和仁王雅治有几分相像的眼睛，但是两片眼皮早就背叛了主人，不肯再工作。仁王雅治慢吞吞的站起来，然后去洗手……

    在冰凉的手贴到脖子上的那一瞬间，仁王雅人彻底清醒了。

    兄弟两个闹了一会，然后便被他们的父亲按头坐好去看红白歌会了。剩下的三个人去了厨房，兄弟俩对视一眼，很嫌弃的移开目光，还是认真看歌会吧。

    “哥，你看这个姐姐好好看啊。”仁王雅人指着正在唱歌的女歌手。

    “有吗？”仁王雅治看了一眼，笑了。“这还没有泽无哥好看呢。”

    “那……”被反驳了的仁王雅人不开心，又指向另一个人。“这个哥哥也好看。”

    “……”仁王雅人欲言又止。哥哥你是认真的吗？要那泽无哥做标准？

    吃了荞麦面，电视里的钟声响起，这一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仁王雅治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他的好朋友们的消息。他一一回了，又聊了几句。大家都在等着零点的到来，便没有多说。

    钟声每敲一下，便会带走一种忧愁。敲了一百零八下，便会福泽常伴，百事无忧。秒针重归十二，时间的计数清零，仁王雅治接到了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雅治。”月见泽无的声音清淡的好似一杯水，却偏偏掺了一点比水还清的酒进去。窗外，一道亮光滑过，在空中炸起一树银花。“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