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威胁性
身后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苟漓循声看过去，来的人是杨凛，他的面上带了些急切，行动间步履匆忙。
对上她的视线，他突兀的止住脚步，看着她扯出一个笑说：“苟漓，你过来。”
苟漓的表情还有些呆愣愣的，她还没从朱格给她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闻言乖巧的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听到朱格语气平静地说：“我刚刚说的话……你认真考虑一下，好么？”
苟漓回头看她，看到了她平静外表下的固执和认真。
她还没能有所反应，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是杨凛，他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腕要带着她离开。
跟着杨凛走了一段距离，苟漓依然没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晕乎乎跟着人往前走。
前面的人突然止住脚步，她没有防备，一头撞了上去。
杨凛扶住她的肩膀，有些犹豫地开口：“颜颜……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伤害她。”
这几话彻底炸回了她的理智，苟漓怒目而视，瞪圆眼问他：“你说清楚，是谁在伤害谁？”
她用手狠狠戳他胸口，咬着牙说：“一直都是你们两个神经病在伤害我啊！”
杨凛沉默须臾，说：“对不起。”
苟漓狠狠吸了一口气，她偏头不去看他，冷冰冰地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杨凛叹气，有些无奈地说：“你该发现了，她不太对劲儿。”
朱格的想法奇怪，做事也没有什么逻辑。
苟漓的眉头锁紧，有些暴躁地揉了揉之间的脸。
她当然发现了，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第一个发现朱格不对劲的人。在他们都觉得她温柔文静，只是有一点内向孤僻的时候，体验过她的古怪。
要不怎么说，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情敌也是敌人。
苟漓慢慢吐出一口气，压在心底的烦闷又升腾起来。她不知道朱格怎么了，却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她变得更加糟糕。
她给了牛自迩暗示，不知道他会不会长点心眼，帮帮他的白月光，也让她能省点心。
她并不想关心自己讨厌的人。
苟漓皱了皱脸，又一次直白的表明自己的反感:“朱格可真烦人，我真讨厌她。”
她抬眼，看到杨凛脸上的表情，气忽然的消了大半。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无奈，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会这样手足无措，看上去可怜巴巴。
何必呢，是她自己要掺和进来的，怪得了谁。
苟漓泄了气，却还是强撑着气势，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说：“我要喝小a家的奶茶！你现在去给我买来赔罪！”
这里是郊区，哪里会有什么奶茶店，更不必说是小a家的。距离这里最近的那家分店，往返一趟都要两个小时，更不用说网红店总会需要排队……
杨凛站着，故意装作有些犹豫的样子，看了看这有些空旷的四周，讨好地说：“回去再喝吧，这里挺远的，来回花费不少时间……”
苟漓像是倔脾气上来，理不直气也壮，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就要喝，立刻，马上！”
“那，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不行，我不回去！”
得了，得罪了小姑奶奶，活该被折腾。
杨凛无奈的叹口气，心里却松快起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掐她的脸，说：“祖宗……我马上叫个跑腿替你买，行了吧。”
苟漓掀起眼皮看他。
他又说:“于此同时，我现在就开车去迎接你的奶茶，争取和它半路汇合，您稍等一下！”
说罢满怀期待的等着苟漓的指示。
她扬起下巴哼一声表示同意，他就小跑着去停车场取车。
苟漓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气，杨凛真是个抖m。
如果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你却对他宽容大方，他就会自责倍增。
你折腾他一顿，他反而会好过一点。
这是杨凛留给他在乎的人的独有温柔，也是他的一点点软弱。
苟漓又忍不住磨了磨牙。
傻子，怪不得被别人吃死了。
善良的人遇到不讲理的人总会容易吃亏，比如对上她，比如……
朱格。
苟漓坐在放在树下的椅子里，吹着风看天空。
云朵足够散漫，挂在天上一动也不动，任由太阳把青草晒出清浅的植物香。
呆坐着撑着脑袋想了半天，她还是没想明白朱格在想些什么，她的思维和想法古怪到让人无法理解。
苟漓觉得也许是牛自迩追女孩子的方式不对，逼得太紧，被朱格嫌弃了，想把这个包袱甩给她，权当报复情敌。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朱格突然决定要解决了她觉得会对自己造成威胁性的女性，提前消除隐患。
苟漓摸着下巴笑了笑：“嘿，有威胁性。”
真是奇怪，朱格明明一直很期待她掺和进来的。
但她现在似乎觉得她变成了一个威胁。
真是病得不轻。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不远处，那里站着的俊男美女照旧足够养眼。
即便苟漓非常讨厌朱格，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很好看。如果她们之间不是这种尴尬的关系，苟漓并不介意诚实的赞美一下她漂亮的皮囊。
至于牛自迩……
今天的他又更帅了一点，气质这种东西真是很妙。
他的人是温和的，从容的，听人说话的时候会微笑看着你，很有涵养的样子。
但她分明记得他也曾经有过攻击性。
多亏毛挚的八卦属性，她叽叽喳喳的拉着她回忆往昔，帮苟漓记起他们的高中时代还曾有过那样的事情。
那还是在苟漓即将结束高一，牛自迩那一届的学长学姐们高考结束的那几天。
在他们班里组织的纯同学间的聚餐后，牛自迩把一个补习学校的老师打了。据说那个老师是他们班里的一个女生带来参加聚会的男朋友，而那个男人整整大了他们十二岁。
苟漓和毛挚恰好在附近逛街，隔着玻璃窗见识到了牛自迩打人的样子。
并没什么太凶狠的表情，动作却不拖泥带水，利落地扯着那男人的领子压在墙边。
他的年纪不大，气势却是带着点狠劲的。
毛挚做人向来不怎么着调，刚看见的时候还“呦呦呦”的乐了半天，说牛自迩的动作漂亮，这幅场景足够耽！美，只是被压在墙角的那人脸蛋实在说不上漂亮，让她嗑起来有点为难。
等她们发现牛自迩是在威胁恐吓一个成熟男人的时候，毛挚终于悔改，扁着嘴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这个喜欢逮人的学生会长已经顺利毕业了。
后来，八卦的毛挚专门找了当天在现场的学姐八卦，那人说这个老男人借着帮学生补习的机会朝小女生下手，把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pua到唯唯诺诺，什么都愿意听他的。他甚至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无耻，习惯性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贬低着女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毛挚后来曾经难得的夸了他，说：“前会长打得好，我单方面原谅他这一年来对我的折磨了。”
苟漓已经忘记了这些过往，但在毛挚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他的那个眼神。不羁又张扬，冷冽又凶狠。
可是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那个别人家的“乖小孩”。
苟漓用手托着，笑一声，说：“两幅面孔。”
朱格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牛自迩将处理好的食物摆盘。
烤串儿而已，他们要不要这么认真细致啊。
苟漓看着牛自迩动作，起身慢吞吞又蹭到他身边，拖过一边的凳子坐下，微笑着看朱格。
朱格微微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她泛起一个笑，说：“你们聊，我有点事儿去那边一下。”说完有些急切地离开了，给足了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
苟漓差点笑出声来，她啧啧两声，冲着牛自迩说：“看见没，你的白月光迫不及待的想把你甩给我。”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闻言只挑了挑眉，问:“她和你说了？”
苟漓惊讶，“听你的意思，她也向你提议过？”
牛自迩不置可否，苟漓却明白了。
“哈！她居然是认真的想当红娘。”她笑了一声，摸着下巴说:“真有趣，这大概是敌人给与的褒奖和最高荣誉吧。”
他停下了动作，抱臂看着她笑，用戏谑的眼神看她，“为什么是褒奖？”
苟漓得意洋洋，说：“她觉得我对她有威胁！”
“是因为你给了她危机感？”
“难道不是吗？”
“也许会有一点吧。”牛自迩说。
“你说……她是真的认可我？还是把我们俩都当成了威胁，想一箭双雕同时解决两个麻烦。”
他淡淡的嗤笑一声，也坐进一旁的椅子里，“我并不认为自己对谁而言会是个麻烦。”
所以问题当然是出在苟漓这边。
苟漓立即顺杆爬，说:“当然当然，你是她的守护者，怎么会是麻烦呢！”她突然好奇:“你平常和朱格的联系频率怎么样？”
牛自迩看着她微笑，嘴巴却很紧，他并不回应她的窥探。
苟漓开始自说自话，“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分享是最高级别的暧昧。”
“所以呢？”
“你应该把自己的生活事无巨细的分享给她。”
牛自迩忍不住笑，问她：“你这是……教我怎么追求女生？”
苟漓忙不迭点头，“和她分享生活，及时回应她分享给你的东西，无时无刻不提醒她你的存在。”
牛自迩皱着眉头，像是思考了一下，他说：“恕难从命。”
苟漓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都是错愕，“为什么？”
“过度的追求就不太礼貌了。”
“喂！”苟漓不满，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我很有礼貌的！”
“你和杨凛之间有你们的相处方式，我和朱格之间也有我们的默契。”
他当然知道怎么追求一个姑娘，他又不是傻子。
问题是……
他已经开始放弃着自己的那份喜欢。
他愿意继续照顾她，但他不喜欢当“备胎”，也不愿意成为别人感情里的浮木。
苟漓被他说服了，但她还是嘴硬，低声说：“才不想知道你们的默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托腮盯着草地看了片刻，继续说:“还有一件事……”
牛自迩垂眼看她，见她摆出一副要畅谈人生的姿态，结果她问：“你说，怎么样才能看淡生死？”
她决定帮助杨凛看淡生死。
生死都看淡了，失恋也就是屁大点小事了吧。
牛自迩抬眼看向远方，说：“我从来看不淡。”
所以问他也没用。
苟漓“哦”了一声，又问：“你想忘记什么事情的时候会去做什么啊？”
他想了想，说:“去，旅游吧……”
“有道理！”
看看风景总归能心情好一些。
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放在桌上的盘子，突然问：“这盘是给朱格准备的吗？”
牛自迩点头。
苟漓哼笑一声，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着他盘子里的东西吃。
他像是想拦住她，却出于风度，最终也没说什么。
盘子里的东西并不都是苟漓爱吃的，但她还是快乐的，充满挑衅的，都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牛自迩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抬眼无奈看着她。
苟漓理所当然，指着前方的自助区，说：“你去那位帅哥那里取呗！”
“何必？吃太多到时候不舒服的照旧是你。”
苟漓微笑，说:“我就爱抢她的东西。”
牛自迩又“唔”了一声，说她小打小闹。
“她再招惹我，我就要玩大的了！”一幅恶狠狠的威胁神情，“到时候连你的面子也不会给！”
牛自迩扬了扬眉，看着她笑，“原来我在你那里还有点面子。”
“不多，就那么一点点，你再不好好追求姑娘，我一点好话都不会帮你说了！”
牛自迩轻笑一声。
她确实是个很有边际感的任性姑娘，怪不得朱格选中了她。
苟漓一手撑着腰一手揉肚子，撑死了！
为了报复朱格，她今天吃了这么多这么多的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