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竟想纳我为妾

    她们是坐着马车回积花巷的。

    簇新的马车，一匹枣红色的健马，车马行特意派了个车夫送她们试坐。

    青禾一路唧唧喳喳，已经在设计新马车的内饰软装方案了。

    坐橔要绯色团纹牡丹织锦面的，地板最好用波斯的织毯，绣几个香包放入各色香粉挂在车里，还要打几个五福平安络子……

    史琨心事重重，一路无话。

    车行至含光门，史琨要下车了，他迟疑着，嗫嚅着，红着脸说：

    “青禾，我跟你们姑娘有话要说，你……”

    青禾秒懂，得了姑娘的首肯，便下了车在外面候着。

    车厢里只剩两人。

    “璃璃，我近日没有去积花巷，是因为……因为……家里……”

    他说得艰难，晏璃却释然一笑：

    “我知道的，你跟孙家正在议亲，我理解，你忙你的，我和祖母很好。”

    史琨的双手局促的摩挲着自己的医箱：

    “璃璃，父亲他……我拗不过他们，你知道的……我不愿意跟孙家……璃璃，我的心……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

    这算是表白吗。上一世，史琨从未说过这些话。

    晏璃红了脸：

    “琨哥哥莫要再说这种话，我听祖母说孙家是书香门第，未来嫂嫂才貌双全，为人甚是通达，琨哥哥是有福之人，要珍惜才是。”

    “璃璃……”史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璃璃，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在一起，就是……我先遵从父母之命，娶孙家姑娘进门，然后……然后……你等我一年……我再迎你进门，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我心里装不下别人……”

    史琨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她脚边，抓住了她的手。

    晏璃呆住了。

    她没理解错的话，史琨是想……纳她为妾？

    上一世，她初跟卫迟在一起时，总要把卫迟想像成史琨，才会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得知史琨腿摔坏时，她整整三天没吃饭。卫迟气坏了，把厨房里的仆妇们挨个打了一顿板子，她不吃饭，仆妇们便一直跪着。

    从此，下人们便暗地里恨上了她。

    他曾是她心里赖以为生的白月光，可是此刻他竟然提出这么可笑的要求。也许他根本不曾想过，这样的要求，会同时毁掉两个女子。

    他是史家独子，若执意要娶她，也不是没有可能。说到底，他还是懦弱，他更爱自己。

    可是爱自己有什么错呢，她重生一世，也决意要爱自己。

    她看着史琨，眼里的光焰慢慢熄灭，变得平和。她抽回自己的手：

    “晏璃身世不堪，却还没有自甘堕落到做妾的地步。祝史家哥哥百年好合，前程似锦。你走吧。”

    史琨失魂落魄：

    “璃璃，对不起，你等等我，我再想想办法……”

    “不必了。”

    她心里此刻无比清醒，就算明媒正娶，她也不会嫁入史家，她才不要被施舍，被怜悯。她现在一技傍身，独自盛开不好吗？何必把自己送入牢笼。

    史琨正要离开，晏璃忽然想起正事：

    “有件事提醒史家哥哥，半年内不要去药师岭。”

    “为何？”

    晏璃无法跟他解释重生的事，转念又想到，自己重生以来，许多事都改变了，比如这一世她没有拿到卫国公府的鲛珠，方家突然死了人，她提前认识了芊娘，以及，以这种方式遇见卫迟……

    那么，史琨的结局可能也会改变。

    想到这里，只好含糊的说：

    “你别去就行了。”

    史琨下了车，目送着马车在洛都的斜阳里远去，他本就身材颀长，此刻身影被夕阳拉得更长，涂在地上，说不出的丧魂落魄。

    一个一袭黑衣的大胡子从他身侧走过，阴厉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过，他竟然没注意到。

    黑衣人甩开大步，朝着前面的马车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