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陇山郡主
帖子很精致，装在锦盒里，嵌了丝，熏了香，晏璃打开一看，居然是芊娘送来的，不禁松了一口气。
芊娘约她明日在画坊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
正好，她也该去见芊娘了。这几日，她又画了三幅狸奴图。
第二天，晏璃一早带着青禾出发了，她出门时特意戴了帷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进了白马画坊，芊娘已在等她，挽了她的手，开门见山：
“妹妹，眼下有一桩急事。有位尊客，愿付60金，想要为家人画一幅画像，客是寡居女子，所以欲求女画师入府。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妹妹若愿去，我陪你一起。”
60……金，一旁的青禾不禁舔了舔嘴唇，看向自家姑娘。
60金啊，金！相当于300两银子，我滴乖乖！这位冯娘子，是财神奶奶下凡吗？姑娘自从结识了冯娘子，就鸿运高照。
反倒是自己财运薄，连个银票都拿不住。青禾又暗骂起自己来。
晏璃的心也在跳，她忽然感觉，重生后，似乎是被财神爷关照了，钱来得太容易了。
先是拿到了卫国公府的荷包，现在又认识了财源滚滚的芊娘。
心里还有些不相信，问道：
“不知客人要我何时入府？可有其他条件？”
“你若愿意，现下就随我入府，与尊客见上一面。”
芊娘突然放沉了声调：
“璃妹妹，尊客是要为其已逝的夫君作遗像，你需要根据她的描述去画……你忌讳么？你若忌讳，便算了。”
晏璃心想，这有什么好忌讳的，在画者眼里，画逝去的人跟画活人、画猫、画花没什么区别。
又听闻客人是寡居的娘子，她身边还有芊娘同去，心里也放松了警惕。
60金呢，有了这笔钱，她感觉自己离梦想不远了。
两下一说定，芊娘就携她出门，上了马车，一路向东行去。
一直走到诸王宅附近，马车才停下。
一掀车帘，晏璃愣住了——想反悔。
她认得这里。
这是陇山郡主府，郡主是卫迟的嫂嫂，已故卫国公世子卫廷的发妻。
郡主之父赵王是当今崇帝的嫡兄，按嫡幼继承顺序，赵王本应继承大统，但他幼时摔坏了腿，有跛疾，遂主动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弟弟，崇帝登基后，对这个兄长恭敬有加，对赵王的子女也自是不同。
据说陇山郡主当初与卫廷成婚时，婚礼完全依照公主的仪制，嫁妆抬了三天才抬完。
卫廷死后，皇帝命郡主搬出了国公府，又在诸王宅附近盖了一处宅子给郡主。
上一世她随卫迟见过陇山郡主两次，第一次是她与卫迟新婚，郡主带着贺礼回卫国公府。第二次是四年后她有孕，郡主又带了许多礼物到卫国公府看她。
此刻心里甚是后悔，刚才一听说是贵客是女的，就草率答应了。早知道是陇山郡主府，打死她都不来。
不想跟卫家的人有任何联系。
可如今人已到门前，又有芊娘跟着，不好再反悔。
再想想60金，只好咬牙忍了，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上一世，也许是郡主寡居的缘故，卫迟为了避嫌从不跟这个嫂嫂来往，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
“郡主有请。”一个紫衣婢子打断了她的思绪。
芊娘拉了她的手，身后是各跟着婢女，一行人往后院走去。
郡主府不大，但很处处透着精致。庭中遍植兰花，绿竹，洛都城中最流行的牡丹倒是少见。
进了后宅，堂厦正中便坐着陇山郡主。
郡主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瘦削身姿，浅施妆容，整个人清雅素淡，连神情也带着一丝倦怠。
芊娘拉着她跟郡主见了礼。
晏璃一眼就看到了厅内的一套夹缬屏风，共有六扇，屏心正是她的五幅狸奴画，其中配了一幅不知何人所作的《花蝶舞夏图》。
她恍然顿悟，为何自己的画芊娘愿意出这样的高价，原来那些画的真正价值是制成夹缬屏风。这一套屏风，镶了象牙和云母，怕是要不少钱。
郡主见她看屏风，浅笑着说：
“这套屏风，芊娘费心了，我很喜欢，我母妃也喜欢，下月母妃生辰，我再下定一套作寿礼，不要镶嵌象牙和云母，母妃喜欢玳瑁。”
芊娘笑着应了。
郡主又说：
“这位小娘子便是你说擅画的那位？”
“正是。叫晏璃，与我一见如故，只恨她不是我亲妹妹。”芊娘笑着答道。
晏璃被夸得红了脸，慌忙起身。
郡主笑道：
“画师好俊的才思。芊娘荐的人，我当然信得过。春归——”
一旁的婢子呈上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放着两枚金锭。
“这是定金，剩下的一半，画完就奉上，有劳妹妹了。”
青禾在一旁已经看得心脏狂跳，忘了呼吸，整锭的金子，整锭的啊！她看着坐在上首的芊娘和郡主，觉得她俩都像财神奶奶。
晏璃不动声色，笑着谢过了郡主，乖乖在一旁坐着，听郡主和芊娘叙话。
临别前，郡主嘱咐晏璃道：
“妹妹明日早些过来。所需画具我已备下，都是上好的，就在书房。”
晏璃若知道第二日的遭遇，这60金她打死也不会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