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长意的砍价术
于是说干就干，第二天纪云禾他们就开始在街上寻觅合适的出租店铺，找了好几间都不是太满意，直到时间临近正午，才在东岳楼的后街二十米的里面，找到了一间茶馆，门口上贴着——此屋出租，价格面议。
纪云禾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茶馆，只有一层，从外观来看设计很是朴素，与其他的门庭大气的店铺一比，此处颇有小家碧玉的格调，门前只是简简单单挂了一个布幌，上面写着秋雅楼，连个像样的匾额都没有。
长意一直都在留心纪云禾的举动，见她对此处颇有兴趣的模样，又眺望了一下东岳楼的方向，不解的问：“这里距离东岳楼很近，那位佟老板一直都在收我们的冰饮，对我们不错，如今我们就在他酒楼的后边开店铺，这……”
纪云禾看了眼长意，这条善良的鱼估计是动了恻隐之心，怕抢了别人的生意，于是小声道：
“长意啊，撇去别的不谈，这做生意，就是要竞争，我这么形容吧，就像你们东海，不也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这凡间，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所以，自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无论换了什么物种，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长意听纪云禾这么一说，也就瞬间明白了，只是眼中还有淡淡的为难之色，于是纪云禾又接着解释道：
“再说了，我们这次卖的是冰莲，并不是我们卖给佟老板的那种冰块饮，里面的成分你不是很清楚嘛，那是一点都不同的，如果我们把相同的东西，一边卖给佟老板，又一边自己做生意，那确实是不仗义，可这明明是两个口味的品种，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纪云禾后边的话说的声音大了些，汝儿也听到了，于是也附和着向长意解释道：“对啊长意公子，我们只不过今天没给佟立阳送货而已，你干嘛这么觉得对不起人家，等我们安顿下来，还是会给他送的呀。”
宁悉语倒是没有长意想的那么多，这时更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店内，还回过头催促几人道：“你们有什么话不能进去再说吗？这茶馆不都是让人喝着茶谈事情的么？”
纪云禾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长意和汝儿也跟着进入茶馆之中。
纪云禾进去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这茶馆内采光不好，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站了不到几分钟，就觉得心情也阴郁了下去，她还没说什么，宁悉语就开口了：
“这里真暗，本来背阳而建，窗户全部打开都不一定管用，这边一溜窗户还都半开着，都这么暗了，还用榆木这种深色的木材打底室内，应该使用浅色的樱桃木和白蜡木，这样一进门，才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而不是一进来就死气沉沉的，怪不得没几个客人，要出租了……”
一个看着是店小二模样的人刚准备走过来招呼他们，就听到宁悉语这劈头盖脸一通的品头论足，脸色顿时难看到不要不要的了。
纪云禾也被宁悉语这个大直女给雷到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就不用装样子了，干脆她也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们看到这间茶馆要出租，我们也是有意要租房才进来的，这样吧，虚话我也不说了，还是直接请你们老板出来面谈吧。”
店小二一听说来租铺子的，脸色便缓和了下来，先招呼他们坐下，又上了一壶茶，这才向里间走去。
茶杯上绘着水墨峰峦的图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雅致的地方，长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就放下了茶杯。
宁悉语也浅尝了一口，同样也是皱眉，忍不住开口道：“这茶一点都不香洌甘醇，而且是最低是放置一年的陈茶，且有一股淡淡的霉味，都发苦了，太难喝，与我师门山中刚采摘下来的清茶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宁悉语说着，便放下了茶杯，却是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了。
纪云禾没有喝茶，只是抚摸着茶杯，道：“这间茶馆生意这般冷清，除了与茶水的品质好差有关，也与待客之道有关——就这么只让大家坐下来干巴巴的喝茶？好歹也要有点说书之类的娱乐项目吧！除非是有官家做后台，将这里选择特地作为平日里商讨民政的地方，才能像眼前这般，只喝茶说事，但这里看起来就是一般面向大众的茶馆，像他们这么做生意，不黄才怪呢。”
她说罢，环顾四周，便连连摇头。
汝儿也是一脸嫌弃。
这时里间深蓝色的布帘一挑，走出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精瘦妇人，只见妇人颧骨极高，眼睛透出精明之色，看着面相，有些刻薄刁钻。
长意看了看妇人的脸，便隐隐觉得心中略有不妥，不过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感觉，想着再观望一下。
纪云禾也是第一眼看到这妇人，便有点不起好感，可是也有那么句话，叫人不可貌相，还是决定先接触谈几句试试。
“老妇夫家姓马，公子小姐们可以唤我马氏，”自称马氏的妇人见到几人，一脸笑容可掬，又掂起茶壶，象征性的给几人续了续茶，又接着道：“几位是打算长租，还是直接买下来呢？”
马氏这么一笑，倒是把她刻薄的面相给冲淡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亲切之色，让人瞅着，也略微顺眼了点，纪云禾还没说什么，那边长意已经开口道：
“如果要买，价值几何？”
马氏一听这话来了劲，连连搓着手，道：“这小店是老妇去世的夫君为老妇留下的唯一房产，老妇无儿无女的，这么多年是孑然一身呐，所以呢，这个价格，是五千银刀。”
汝儿正端着茶杯刚喝了一口茶，闻言顿时一口水喷了出来，立马呛到了，捂着嘴连连咳嗽不止。
纪云禾嘴角抽搐了两下——五千银刀？就都这样了，还敢坐地起价？是没有数字概念？开店开傻了吧？
宁悉语不太懂凡间的价格，遂没有出声，只当了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长意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呵了一声，狭长的眼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略略带着丝讽刺的轻睨。
马氏看着长意，有些出神，嘴上更是喃喃道：“这位……真心，像神仙一般的公子，长得可是真好看啊……”
纪云禾咳嗽了两声，马氏这才猛的回过神，自感失态，慌的连声歉道：“对不住啊，这一乍猛子见到比画里还好看的公子，老妇有点看傻了。”
汝儿嗤笑一声，道：“难道这两位小姐，不更像画里的仙女吗？你只看男的，不看女的啊？”
马氏干笑了两声，扫了纪云禾与宁悉语两眼，敷衍的点了点头。
果然，女人无论多大年纪，都讨厌比自己好看的同类啊！
长意若有所思的扫了汝儿一眼，汝儿则与他平静的对视着。
纪云禾看出今日的长意，颇有些当家做主的派头，于是干脆不说话，心甘情愿当起了陪衬的小女人了。
长意看向马氏道：“我们不买，只是租，一个月多少钱？”
马氏眼睛骨碌碌一转，立马笑道：“如果租的话，一个月，”她伸出手，摊开手掌，五根又黄又干瘦手指晃了晃，接着说道：“五百银刀。”
“五十。”长意眼皮都不眨，言简意赅道。
马氏一愣，又立马笑了出来：“我说公子呐，你这价，未免砍的太狠了了啊！”
纪云禾惊奇的看着长意——这条鱼不错，砍价这方面，无师自通啊！
长意权当没有听到马氏的话。
马氏哂笑道：“小公子，是不是应该缓着点谈价啊，你这一下子，我没法接啊，再说了，五十银刀可不行啊！”
长意眼波流转，淡淡睨了她一眼，马氏登时觉得骨头一阵酥麻。
“呵呵，那你这五百银刀，给的价就实在么？”长意嘴角噙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道。
估计长意长得太好看了，马氏顿时觉得欺诈这么漂亮的男子，确实是罪过了，但还是强词夺理道：“那也不能一下子降到五十。”
长意道：“那你说要怎样吧。”
马氏一听来了劲头，一连串的嚷道：“公子啊，一看你就是第一次谈买卖，哪有你这么砍价的，怎么着，也得是，五十五十往下压啊，最起码我说一百，你说四百五，这才正常的谈生意啊！”
“五十五。”长意冷冷的看着她。
马氏一看，得，碰到硬茬了，遂咬牙道：“二百五十五。”
“六十。”长意不为所动。
“嘿你……二百五！”马氏沉不住气了。
“六十五。”
“二百二。”
“七十。”
马氏不耐烦了，但她面对着自己前所未见过得美男子，终究还是狠不下来撵人出去，又道：“二百！”
“七十五。”
“七十五？”马氏气笑了：“怎么每次公子你就不能多往上抬一点？你什么时候能说到一百？”
“原来你喜欢一百，对不对？”长意说着，冲她展颜一笑。
马氏只觉得长意这一笑，若春日暖阳初照，冰雪慢慢消融，她也觉得自己都要融化了，顿时就晕头转向了。
“一百。”长意道。
“……好，一百好，我可算等到了你说……”马氏看着长意的笑，脑袋晕乎乎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长意拍砖定板的声音：
“成交。”
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