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开往北方的火车
扶德洲收拾好家中的一切,将钥匙交给他的助理小李保管,并让他代为转交给胖女孩家的赔偿款,和同事告别后便带着妻儿和三个箱子离开了。
他们坐上车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惜别。也许真的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这片悲伤之地了,只有离开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躺在开往北方火车的硬卧上,一家三口都在自己的铺位上望着车厢壁静静的发呆,整个车厢只有一个男人沉重的打鼾声。
第二天上午,扶桑被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吵醒,她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下去查看。
“嗯嗯,好了。我一个大男人有啥好担心的,明天晚上就能见面了。好了,电话费也挺贵的,挂了吧。”
男人挂完电话,抬头的一瞬间和趴在上铺俯身盯着他的扶桑对上了视线。扶桑吓了一激灵,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男人走到扶桑的床铺前,好奇地询问:“你这小娃娃长得真好看,咋又缩回去了?”
扶桑面对床前这个黝黑的大汉有些害怕,她缩在被窝里不知如何回答。
扶德洲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兄弟,我女儿自小在南方长大,没怎么见过生人,希望您不要见怪。”
男人爽朗地笑着说道:
“哎呀,没事没事,可能我这模样吓到她了吧。不过我在南方打工一年多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娃娃。”
扶德洲礼貌地回应:
“多谢兄弟的夸赞,她长相全是随了我爱人了。”
男人顺着扶德洲站得铺位向上望去,秦湘半睁着眼向他点头示意。
男人也向秦湘点了点头,拍了拍扶德洲的肩膀,打趣道:“嫂子长得确实好看,不过大哥你长得也不赖啊!”
扶德洲笑着拉着男人坐下来,“兄弟你离开家一年多去南方打工,家里都是弟妹在照顾吧。”
男人叹了一口气,“唉,没办法呀!谁不想守着家过日子,可是我没有学问又没钱,只能下苦力来养家糊口。虽然离得家远,但是钱能挣得多点,就扛过去了。家里老少都是我媳妇一人忙活,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心细。这不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注意安全。”
扶德洲听着男人讲述他的家庭,想起了所有人一起吃火锅的场景,心头微酸,眉眼低垂下来,笑着说:
“家人亲朋能平安康健就是福。”
男人好奇地问道:
“我看大哥是个有能力的人,怎么会放弃南方大好的发展机会,拖家带口的来北方啊?”
扶德洲抬起头,望着车厢顶部,说:“家里发生了些变故……我爱人自从嫁给我,忙于公务的我也一直没能陪她回过家,我打算带着她们来北方看看。”
善良的男人看出了扶德洲的伤怀,并没有继续追问,笑着说:
“大哥,这相逢就是一场缘分,我正好带了瓶酒,你我二人喝两盅!”
扶德洲看着男人麻利地解开行李包,翻出了一瓶二锅头。
他很欣赏这个热情爽朗的北方汉子,便也爽快的答应,“那兄弟你出酒,这下酒小菜就我来吧。”
扶德洲走到餐区,要了两盘花生米,三袋瓜子,四份米饭,三份米粥,三块年糕,几个爽口小菜和一盘红烧肉。
男人见扶德洲拎了一堆饭菜,慌忙接过饭菜,难为情地说:
“大哥,您买这么多菜,我岂不是占您便宜啊。”
扶德洲把饭菜放在桌上,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你出酒,我管菜,这不是很公平。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怎么把你的好酒下肚?”
男人笑着说:“大哥,能遇上你这样的人,我这一辈子都值了。”
扶德洲拉着男人坐下,将袋子中的食物拿出,分好。将粥递给男人,“兄弟,你们北方人应该是习惯喝粥吧,能养胃。”
男人不好意思地接过粥,“大哥,您想得太周到了。”
扶德洲笑着说:“你都叫我大哥了,我也得为你这兄弟着想呀。”
扶德洲分好饭菜,站起身来轻声喊秦湘和扶桑吃饭。
秦湘轻声回应:“你们吃吧,我不饿。”
扶德洲拿起桌上温热的年糕,粥和一袋瓜子递给秦湘,“那喝点粥吧,还有这北方的白面年糕你也好些年没吃了,尝尝吧。”
“桑儿,妈妈累了就不下来了。你要不要下来尝尝北方的饭菜?这位叔叔也很想认识你呢。”扶德洲温柔地问候道。
扶桑好奇地探出头,看着那位叔叔向她傻笑。她爬下梯子,站在男人面前,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男人有些受宠若惊,激动得应道:“好好。”然后把年糕和一袋瓜子塞到扶桑手里。
扶德洲和男人边喝酒边讨论着南北方的就业形势。扶桑吃着手中从没见过的白面年糕,感叹道:
“这个年糕松松软软的,甜甜的,好好吃。”
男人听到扶桑的赞叹,将他面前的年糕塞到扶桑手里,“你爱吃就多吃点,我不爱吃甜的。”
扶桑看爸爸没有反对,捧着年糕说道:“谢谢叔叔。”
男人摸着头,“谢啥呀,这都是你爸爸买的。快趁热吃吧。”
“来尝尝这北方的红烧肉和我做得有什么不一样?”扶德洲拆开一双新的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扶桑嘴里。
扶桑品尝着口中的红烧肉,想起曾经一家人一起吃红烧肉的场景,心中有点酸涩,将肉咽下去,笑着说:“很好吃。”
扶德洲看出了扶桑的心事,将粥递给扶桑,“噎不噎?喝点粥。”
扶桑接过粥,大口大口地喝着。她抓着爸爸递过来的新筷子,却没有再碰红烧肉。她大口大口地将年糕吃完,把粥喝完,向两人示意自己吃完了。
“小孩都爱吃零嘴,拿着瓜子上去吃吧。”男人将瓜子塞到扶桑怀中。
扶桑向他表达谢意后,便爬上了床。
扶德洲将酒瓶拧上盖子,将三份米饭递给男人,“咱们喝得已经尽兴了,剩下的酒你带回去慢慢喝。我胃口小,你舟车劳顿多日,这三份米饭就麻烦兄弟了。”
男人接过米饭:“一切都听大哥的。”
扶桑躺在床上,望着车厢壁,回味着年糕的味道。
她在脑中幻想着哥哥吃到火车上的红烧肉和白面年糕的场景,还有杨阿姨兴致勃勃地介绍沿途北方风光的样子……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扶桑闭上眼睛,尽力控制自己的眼泪;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为了不打扰爸爸和那位叔叔的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