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西风吹老洞庭波
听完了消息的崔雪见就开始打扮，刚刚送了汤过去，有一半的可能性皇帝会过来嘛。
不过青黛回来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她去送汤的时候，澜修仪就在承露殿外候着。
崔雪见顿时手一顿，三两下把头发拆了，转而拿起一支白玉茶花簪，两三秒挽了个单螺髻，拍拍手，完工！
打扮什么打扮？摆烂吧。
身上的轻薄衣服也有些冷，崔雪见找出大衣裳套上，又找出毯子盖上，靠上软塌就开始打盹。
时间静谧无声地流走，崔雪见感受到了饥饿。
睁开眼时，屋内昏暗，岁月静好。
“嗯？！”
感觉身旁有人的一瞬间，崔雪见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毕竟胖橘也是被绿过的男人啊！
狗皇帝虽然比胖橘帅了万万倍，但他凭什么逃过一劫？
然后她偏头，哦，没绿色儿的戏了，是秦宸。
“爱妃醒了？”
崔雪见起身，先给行礼，才说：“皇上来了怎么不叫醒臣妾？这会儿可不能说臣妾怠慢了您啊！”
秦宸也起身：“朕看你睡得香，也有些困，便与你同睡了。”
“臣妾若是再不醒来，皇上莫不是要把晚膳都忘了？”
“爱妃送的鱼汤很好喝，朕倒是还不饿。”
崔雪见有些惊喜道：“皇上真喝了？臣妾看每天送过去的汤那么多，皇上不会全都尝过吧？”
秦宸牵着崔雪见往外走，嘴里毫不留情：“自然没有，朕只喝过四个人送的，爱妃你是其中之一。”
崔雪见顿时觉得，这皇帝能处！
后宫姐妹那么多，她还能排第四，简直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等等——她怎么有种自己是小四的感觉？？？
瞬间就暴风雨来临好吗！
“臣妾谢皇上，皇上喜欢，那臣妾以后常送。”
秦宸完全没察觉小嫔妃的咬牙切齿，目视前方，大步流星，“朕也不常喝，爱妃不必劳累。”
嗯？难道他以为那汤是她亲手熬的？
是了，一般宫女送汤都会说这是主子亲手做的。
那，她要不要练一练？万一哪天穿帮了咋办？
想了想，崔雪见觉得还是不要留下太多坑，毕竟坑挖多了以后会一脚一个……
“皇上不会以为那鱼汤是臣妾亲手做的吧？臣妾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膳房大师傅的功劳！”
秦宸脚步一顿，偏头看一脸真诚的小嫔妃，崔雪见连忙仰头讨好露齿一笑。
刚刚睡醒的眼眸盈满水光，就像春雨绵绵洗过后的澄澈，傻乎乎的笑容，白玉般圆润的贝齿，想亲……
秦宸偏过头，语气轻松：“算了，你也不算欺君，不过鱼汤确实不错，一会儿叫李有德去赏赐他，至于爱妃你？”
“如何？”不会要扣“工资”吧？不要吧，本来月俸就不多……
“今日春光明媚，夜间也不寒凉，想必那扇窗户候朕久矣。”
“嗯？”
崔雪见被拉着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呐呐无言。
两人用完晚膳，在庭院里散步一圈，就沐浴准备滚床单……
就在秦宸准备吩咐人都下去离远点的时候，李有德一脸“我不想来的”的表情躬身：“皇上，锦绣殿那边来了人，说是楚昭容动了胎气，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崔雪见秒变泫然欲泣脸，黛玉版言不由衷道：“皇上，楚姐姐要紧些，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秦宸冷笑一声：“朕又不是太医，去了能有什么用？去宣陈院判给她诊脉，朕希望，今晚不再有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来打扰！下去！”
李有的苦着脸退下了。
崔雪见笑靥如花，一把抱住大发神威的秦宸，重重地mua了他一口。
“别动！”秦宸按住她，看向殿内的宫女：“都下去，离远些。”
等人都退下，秦宸才捧着崔雪见的脸亲下去，一边亲还一边往月光处移动。
嗯，幕天席地嘿嘿……
不过今天的楚昭容是和崔雪见杠上了。
两人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见招拆招、你来我往、三百回合。
中场休息正要换个招式继续开战，李有德这个倒霉催的又来敲门——
“皇上，陈院判给楚昭容诊脉，竟说……说……”
“滚！”
李有德叫苦不迭，但话还是得说：“陈院判说，楚昭容根本没怀孕！”
箭在弦上，被迫不发的秦宸黑着脸起身，崔雪见也一脸那啥不满的起身。
两人各自穿衣，宫女们早就备好了水等着他们，各自沐浴更衣。
收拾好的两人对视一眼：嗯，下回补上。
然后，秦宸冷着脸去锦绣殿，崔雪见径直躺下睡觉做了一夜了无痕的春梦。
第二天，消息传遍前朝后宫。
楚昭容为了后位，竟然不惜假装怀孕，甚至还准备来一出“狸猫换太子”，混淆皇家血脉！
这消息说离谱吧，可楚昭容假孕是真的，争夺后位也是真的……
哦，不能再喊楚昭容了，昨儿晚上，皇帝就将她贬为楚婕妤了。
这事儿，袁太后也没辙，说不定还要庆幸、感谢陈院判发现了假孕，不然到时候月份大了生不出来岂不是更进退两难？
而袁太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是她私底下查到了什么，竟然在王太后的寿宴上猛然出击。
“姐姐本就身体不好，还要照顾三个小的，更是劳累。皇儿，你也要体谅你王母后啊！”
王太后脸色微微一僵，她如今养着丽贵妃所生的大皇子、皇后所生的二公主和三皇子。
等养大了，这三个孩子都会向着王家……
可袁太后一问，她就不可能再养着大皇子。
她只能勉强笑道：“哀家不过早中晚听人回禀一番，称不上劳累，二公主玉雪可爱，哀家看了欣喜，这些日子都不曾再犯头疾。”
秦宸笑着道：“母后能好起来，是大秦之福，不过后宫不能一日无主，朕准备册封容妃为容贵妃，代掌凤印，大皇子便交由她看顾也好。大公主便由兰妃看顾。”
容妃、兰妃立即起身，笑容满面：“臣妾谢皇上恩典！”
秦宸又说：“袁母后近日有些憔悴，恐怕也是六宫事务太多的缘故，再则宫中孩子多了，不如这就放手，尽享天伦之乐？”
袁太后明显一愣，略微迟疑。
但看到秦宸决绝的眼神时，便也道：“皇儿说的是，哀家管理六宫本就不合适，容妃……容贵妃也跟着哀家学了不少，只不过她一人或许也有些吃力吧？”
“朕也这样想，瑶昭媛晋位瑶妃，有兰妃和瑶妃协助，想必能管理好六宫。”
容贵妃、兰妃、瑶妃，齐齐起身行礼。
等人坐下，袁太后明显没有了一点兴致，王太后也兴致缺缺，但秦宸还没完。
“年前事情多，朕便将大封后宫的事给搁置了，今儿正好借母后的光，给嫔妃们晋位。”
说着看向堂下端庄的嫔妃们，一个一个点着名：
“月修容，晋位月昭容。
萱婕妤，晋位萱修容。
瑾婕妤，晋位瑾充仪。
洛美人，晋位洛婕妤。
周才人，晋位周美人。
梅宝林，晋位梅才人。
钟离宝林，晋位钟离才人。
赫连宝林，晋位赫连才人。”
被点名的起身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嗯，其乐融融的王太后寿宴就这么愉快的结束了。
当晚皇帝自然歇在容贵妃的锦瑟殿。
连歇三天后，换成兰妃处连歇二天，瑶妃处连歇二天。
轮到妃位以下，全部一视同仁，一人一天。
嗯，很公平的嘛！
一晃就到了五月，后宫众人又紧张起来了——月昭容九个月身孕，萱修容八个月身孕。
眼看着，都要生了呀！
由于是容贵妃掌管六宫，她虽然有凤印，但没有凤令，只能管理，没有下达懿旨的权利，是以也不需要每日请安。
只是每个月初一十五依旧要去拜见两宫太后。
王太后那边行了礼就能走，袁太后却喜欢东拉西扯、听人奉承她，哎……
崔雪见向来扮演沉默寡言的胆怯嫔妃，倒不难过。
只是晋位之后，她的车架就在萱修容后面，看着那滚圆的大肚子，她真的很怕……
不管了，先避开，崔雪见吩咐道：“青黛，去御花园。”
繁花似锦，一步一景。
崔雪见心情很好地折了一枝海棠花，一会儿抱在怀里，一会儿又挥动枝丫。
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段话：
月岛：“这世间还真是难以让人得偿所愿呢。”
黑田：“青梅枯萎，竹木老去，从此爱的人都像你。”
瞬间破防了有没有？！
崔雪见心中一阵绵绵梅雨，没有了心情再游玩，坐上步撵打道回府。
敞篷车从御花园出去，转角就被撞了。
崔雪见抓着扶手朝前倒去，青黛眼疾手快撑住她肩膀，小高子更是一把稳住倾斜的步撵。
那撞上来的小太监脸色瞬间惨白，慌乱一阵竟镇定下来，“扑通”跪下。
“奴才是漪月殿的跑腿太监，正要去通知各宫娘娘，奴才主子要生了。”
崔雪见惊魂未定，身后突然传来了秦宸的声音：“宫中规矩，行有礼，举有仪，李有德，把这冒失太监送去慎刑司。”
小太监立刻哭求：“皇上饶命，奴才是因为月昭容生产在即，这才心慌莽撞了些……”
“拖下去。”
随即秦宸快步上来，“有没有伤到哪儿？你这两个奴才不错！该赏！”
崔雪见舒口气，从步撵上下来，腿都是软的，直接倒进秦宸怀里。
“皇上……臣妾好怕。”
“没事了，朕在的。”
崔雪见缓和着心跳，心里大翻白眼，什么你在？明明是青黛和小高子救了她好吧！
随后想起刚刚秦宸也在御花园，她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皇上也在御花园？臣妾没见着您，莫不是故意躲着臣妾？”
“朕来御花园散散心，正巧看见爱妃挥舞海棠花枝，想叫住你，又见你走了。”
崔雪见“哦”了一声，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皇上！刚刚那个太监说，月姐姐要生了！”
“嗯，李诚，派人去通知各宫。”
说完拉着崔雪见，似乎是体谅她刚刚差点从步撵上摔下来，想要和她一起走过去。
也幸好御花园和漪月殿只隔着两道宫墙，穿过两道门就进了长寿宫，再步行穿过院子，就到了漪月殿。
同住长寿宫的兰妃和萱修容已经到了，两人默默无言坐着。
见到皇帝与崔雪见一同过来，还有几分探究。
萱修容问：“瑾妹妹怎么来得这么快？”
听听，不问你为什么和皇上一道过来，只问你速度为啥这么快，甚至一会儿月昭容出了什么事还能往她身上推……
崔雪见笑道：“阳光明媚，妹妹便去御花园赏花，回程时正巧被漪月殿跑腿的太监撞了，幸好皇上就在身后，不然……”
兰妃明知故问：“可受了伤？正好太医都在，不如叫他们给妹妹诊脉看看？”
秦宸不等崔雪见回答，便道：“叫陈院判过来诊一诊脉，爱妃虽然没摔下来，但也受了惊。”
兰妃顿时轻咬下唇，萱修容也垂眸抚摸肚子，不说话了。
陈院判还是有几分功力的，至少之前还诊出了楚婕妤的假孕，是以崔雪见在短短时间里为自己打了许多腹稿。
果然，陈院判一把脉就紧皱眉头，沉吟良久，才道：“充仪娘娘……是一直都在接触麝香吗？”
崔雪见闻言大惊：“什么？不可能！麝香于生育子嗣大有妨碍，本宫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东西！”
哼，当然没用麝香，因为她有系统出品的避孕药啊！
秦宸冷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陈院判镇定自若：“回禀皇上，充仪娘娘似乎长期接触了避孕的药物，以致于有了宫寒之症，只需要不再接触那些药物，微臣再开一剂汤药便可。 ”
“好，李诚，去查。”
崔雪见立刻跟着说：“皇上，叫青黛也一起回去吧，溶雪殿还是她熟悉些。”
“也好，里里外外查清楚！”
青黛看了一眼崔雪见，随即垂眸，与李诚退下去。
如此也好，前不久才得的那批赏赐还没处理，正好背锅！
心里捋顺一切的崔雪见开始表演了：
她神情凄惶地摸上肚子，“皇上，原来臣妾是被人……嘤嘤，臣妾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子女缘分呢！”
她似乎想到了以后的子女成群，脸上露出笑，对着兰妃道：“说起来还要多谢兰妃姐姐，若不是姐姐，妹妹恐怕……”
兰妃露出假笑：“妹妹不必言谢，等你喝了药，治好了宫寒，便可为皇家开枝散叶，为皇上诞下子嗣，姐姐先恭喜妹妹了。”
哎哟，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言不由衷、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