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司机似乎听见了他手机里小朋友的声音，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
“林老师，你家小朋友这么晚还等着你回去呢？真羡慕你，我负责晚上接送公司的主播，不像我家里的那两个，每天回去，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林谕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还真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
“是。”
过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冷淡了点，又补充道：“孩子没有爸妈，所以平时比较依赖我。”
极少有人愿意接他的话，本来就有些话痨的司机兴致勃勃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你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不大可能就有孩子了。”
“你家孩子多大了啊？男孩儿女孩儿？”
小孩子的声音都比较稚嫩，又隔着手机，分不清楚男女。
“是弟弟，今年三岁多一点。”其实年龄是大致估算出来的，毕竟没有找到任何昭昭的身份信息。
“小男孩啊？这么粘你，我还以为是小姑娘。”
说着说着话，就到了经纪人住的小区，林谕然让他在外头稍等一会儿，自己下了车去接昭昭。
叮咚！
徐莹笑着把门打开了，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还在里边拼呢，待会儿你多夸夸他，可认真了。”
“他今天没有给莹姐你造成什么麻烦吧？”林谕然有些担心。
“没有，乖得很，下午睡了一会儿，晚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其他时间一直在钻研那副拼图。”
林谕然默默地将小家伙的这个爱好记在心里，打算等他手头宽裕一点的时候，给小家伙卖几套乐高让他拼着玩儿。
哒哒哒~
小朋友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笑着，兴奋地喊道：“哥哥！你来接我啦！”
林谕然在原地蹲下，张开双臂，准确地将小家伙搂进怀里。
“哥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你快去看我跟姨姨的拼图！”昭昭兴奋地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客厅的方向走。
林谕然顺从地挪动脚步，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
“哥哥你快看！就是这个。”昭昭指着自己一天的成果，期待地扭头看着他。
林谕然顺势蹲下，认真地看了一眼。
面对如此期待自己的夸奖的可爱幼崽，就算是不怎么会说话的他也尽量搜刮自己脑海中的溢美之词。
“很棒，拼的很好，昭昭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朋友。”
“嘻嘻~”昭昭游戏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埋进哥哥的怀里，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就是了。
昭昭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
林谕然立马就注意到了，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问：“是不是困了？”
昭昭用自己的手指尖比划出特别小的间隙说：“一点点~”
“那你先趴在我怀里睡吧，我们这就回家。”
昭昭揉了揉眼睛，蔫嗒嗒地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眼睛缓慢地一睁一闭。
林谕然抱着怀里的小东西站了起来，“莹姐，我就先带着昭昭回去休息，今天麻烦你了。”
“赶紧回去吧，我看昭昭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路上小心啊。”
昭昭强撑着，让自己没有睡过去，冲陪了自己一整天的徐莹挥了挥小手，并软软地说：“姨姨再见~”
徐莹笑着挥手回应：“昭昭明天见。”
之后白天，跟小朋友一起吃完午餐，林谕然就会把昭昭送到经纪人那里，再自己独自去公司直播带货，虽然每天都要面对各种谩骂和嘲讽，不过总算是有了收入。
但是这种状态持续久了，林谕然难免会觉得疲惫，他每天面对镜头的时候越来越僵硬，好在昭昭一直表现的很乖，没有让大人操心，这算是林谕然心中最大的慰藉了。
不过经纪人也不能总是这样待在家里，她手底下还有别的艺人，很多时候需要去一些饭局，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带着昭昭一起出门。
无奈之下，林谕然只能招了一个保姆阿姨，平时帮他在家里照看昭昭，打扫家里，不过毕竟是陌生人，林谕然为此还特意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安装了摄像头，方便他随时查看昭昭在家里的情况。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工作上又出现了新的瓶颈，直播间的销售业绩逐渐在下滑。
这家带货公司负责跟他对接的人找他谈了一次，提出了一个建议，或者说是公司这边在给他施压。
原话是这样的：“谕然，公司不可能一直像前期一样投入那么大，推广还有大幅度的产品优惠肯定是要逐渐减少的，毕竟我们是要赚钱的，不是请你来做公益慈善。
你自己想必也知道你的风评一直不太好，但是之前有小朋友的出镜，网上的反馈却绝大多数都是正面积极的，甚至还有不少路人维护你，所以你看，最好是可以带着小朋友一起出镜，这样直播间的业绩才可能会有起色。”
林谕然立马就对此表示拒绝。
“不可能，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就让经纪人跟你们公司谈过这一点，我是我，不会把孩子牵扯进来。”
那位负责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这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着急，想好了再找我。”
那次谈话之后的第二天，负责他这边直播运营的工作人员被调走了两个，人手的不足，还差点酿成了一次直播事故。
更过分的是又过了两天，看着拿到手的产品介绍，林谕然明显感觉到不对劲，这家公司提供的产品掺杂了一些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牌子，而且价格还都挺低的，出于谨慎，他去问了问助播晓琪，俩人分别拿着自己的手机搜索，果然基本都是没有什么质量保证的微商产品。
这样的东西如果卖给消费者那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更严重的，如果因为使用了这些产品出了岔子，那么他本人会受到严重的处罚，轻则被罚款，严重的可能会惹下官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劣迹艺人，失去任何上镜的工作机会。
他立刻让人在直播间挂了一条延迟一小时直播的通知，拿着产品去找负责选品的人。
“这样没有质量保证的微商产品我不卖。”
“不卖？呵呵，你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新兴偶像啊？不靠价格取胜，你拿什么吸引那些观众买你的东西？公司的运营是需要成本的！你现在无法给公司带来效益，就只配卖这些低级的东西！要不然你就按照我上次给你的建议，让你家那个孩子出镜。”
即便被这样羞辱，林谕然依然面色不变，不过语气却变得有些隐忍。
“就算我同意你说的，孩子还太小了，万一哭闹起来，就算是我也控制不住。”
对面那人无法反驳这一点，三四岁大的小孩能有多少自制力，屁大一点什么事都不懂，万一不高兴了，就只知道哭闹，是有些麻烦。
“我看他不是在你面前挺听话的？总之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林谕然见他还是不松口，把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暂停录音的键，并立刻分享给了自己的经纪人。
“这一叠产品资料，我已经全都拍过照发给我的经纪人了，刚才你威胁我销售劣质产品，还要求我让一个只有三岁大的未成年参与直播。
这些东西如果买个热搜曝光出去，再举报给工商局，相信他们不会不受理，说不定还会第二天就派人过来调查公司。”
“你！”那人急了，猛地从舒适的办公椅上弹了起来。
林谕然并不畏惧，继续对他说：“而且，我前几天在厕所不小心听公司的财务总监打过一个电话，其中提到了公司的税务问题，还需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那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焦急地问了一句，他此刻甚至有些怀疑，林谕然是不是对头公司派来搞垮自家的商业卧底。
林谕然淡定抬眼，“我并不打算真的跟公司鱼死网破，只是希望公司能够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力把业绩提升回去。”
那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万一你没有做到让公司满意呢？总不能让公司一直因为你亏钱吧！”
“再给我一周时间，如果我还是没能让业绩回升，我会主动跟公司解约，并且把亏损的钱补上。”
见他说的这么肯定，那人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且跟他又签了一份补充协议，约定从今日起，一周的时间内，林谕然直播间由他个人自负盈亏，与公司无关。
等林谕然出来之后，拿着一份新的产品清单，今天的直播刚好延后了一个小时。
他的助播晓琪看他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神，林谕然竟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公司的决定，实在是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们抓紧时间先对一遍。”林谕然打断了她的发愣。
“哦！好！”
这场直播晓琪发现林谕然他变了，话变多了，会主动跟弹幕互动，即便是黑子故意刁难，只要不过分，他都会认真的解释回答，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会亲自当着镜头的面尝试，评价也很客观，真的是有优点就夸，有缺点也直言不讳。
然而即便如此，今天并没有发生奇迹。
林谕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放轻脚步走进房间，床上有个小小的鼓包，他走过去，摸了摸睡得正香的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
第二天等林谕然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的小家伙早已清醒，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玩他自己睡衣上的扣子。
昭昭玩的正专心，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直大手，把他好不容易解开的纽扣又扣了回去。
“啊~”昭昭下意识轻呼了一声。
“醒了怎么也不喊我？饿不饿？”林谕然把他往怀里抱得紧了紧，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
昭昭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头看着他给他提了一个问题。
“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嗯？为什么这么问？”林谕然有些意外小家伙会这么敏感，竟然察觉到了他不高兴。
“昭昭就是知道~”
昭昭没有告诉他，因为自己发现他睡觉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冷不丁地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林谕然被他萌到了，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哥哥笑了~要每天都开开心心哦！”说完，他又重新做了一个鬼脸。
被一个三岁大的小朋友哄着，林谕然瞬间就被治愈了，他第一次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怀里惹人疼的小家伙的额头。
没想到，之后昭昭也爬到他的身上，在他脸上重重地吧唧了一下。
一大一小相视而笑，林谕然什么不开心的错都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