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脚踩地板的咚咚声，愈发清晰，沙发上清醒着躺了一夜的林谕然睁开双眼，扭头往房间的方向看去。
只见昨天捡来的那个小孩儿正朝着自己小跑了过来，他揉着眼睛，声音还带着未完全清醒的软糯。
“哥哥~”
林谕然指尖微动，甚至有些想要揉一揉这孩子的脑袋，不过到底是忍下来了，他还记得今天要做的事。
“先去洗漱吧。”
昭昭亦步亦趋跟在林谕然的身后，一大一小一起走进了卫生间里，林谕然还像昨晚一样给他脚底下塞了一张小凳子，虽然还是有些偏矮，不过勉强也能够到洗漱台。
“你……会自己刷牙吗？”林谕然瞧他小小的一团，忍不住发问。
面前的小家伙点了点小脑袋，很是乖巧地回答道：“会的。”
林谕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真是没什么把握去给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打理，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万一自己太使劲弄伤他了可怎么好。
镜子里的俩人动作同步，简单洗漱过后，林谕然没有在家里做早餐，而是选择带着小家伙直接出了门。
小区外边的早点铺子早早的就开门营业了，袅袅的烟火气搭配着食物的香气，市井生活气息十分浓郁，周边许多的居民都三三两两挤在一张张小桌子前吃的正香。
其中一家卖米粉的店是个年轻的小伙在忙碌，只见他舀了一勺汤，举的高高，倾斜而下，神奇的是一滴不漏、尽数倒入了另一只手拿着的瓷碗中，并高声吆喝着。
“四十八号。”
“我的我的！”
昭昭看的目不转睛，走不动道了，本打算去隔壁人少一点的馄饨店的林谕然犹豫了一下，这孩子似乎连普通的米粉都没见过，最终还是带着他走进了那家米粉店。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单，林谕然说：“两份三鲜米粉，再加两个茶叶蛋。”
“好勒，一共二十六，扫码就行。”
老板娘是个爱笑的，瞧着很是亲和，还特意多看了昭昭几眼，心道：这孩子长得水灵。
林谕然带着他到角落坐下，不一会儿，两碗米粉就被端过来了。
“诶，这不是昨天群里发的那个小孩儿吗？就是你发的吧？你这是打算自己养着了？”
隔壁桌一个才落座的奶奶转过身来对林谕然问道。
林谕然深知自家小区的老人有多热情，他若是不回话，恐怕耳朵是不得清净了。
“不是，正打算吃完带他去派出所一趟。”
本来吃的好好的昭昭猛地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委屈，这个哥哥竟然不要他，是跟以前的昭昭那对养父母一样嫌弃昭昭吃得太多吗？
昭昭放下筷子。
“嗯？”林谕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不吃了？方才不是还眼巴巴的盯着瞧么。
昭昭抠着自己的手指，特别小声的说：“哥哥，昭昭只吃一点点就够了，很好养的，昭昭也很乖，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昭昭走？”
林谕然愣了愣，薄唇一抿，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赶你走。”是他自己都不想活了，没办法去抚养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吃个茶叶蛋吧。”林谕然没有继续解释，反而亲手给面前的小家伙剥了一个茶叶蛋递了过去。
昭昭没有接，那双大眼睛传递着委屈的情绪，林谕然只能尽力安抚他的情绪，道：“乖。”
昭昭这才接过，在这个哥哥面前，昭昭要好好表现，他小口小口的咬着，心里还是有些慌。
沉默地吃完早餐之后，一大一小走出了这家米粉店，林谕然看着身旁低下小脑袋有些灰心丧气的小家伙，心头一软，主动蹲下，牵着他的小手，小孩子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软，林谕然放轻了力道，生怕捏疼了他。
“万一你的爸爸妈妈在找你呢，只是去登记一下，不是要赶你走。”
“真的吗？哥哥没有骗昭昭吧……”昭昭轻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追问道。
林谕然张了张嘴，撒了个谎，心里十分愧疚。
昭昭重展笑颜，晃了晃被哥哥牵着的手臂，雀跃地说：“哥哥，昭昭会很乖的~”
“嗯。”看出来了，是个很有礼貌很懂事的孩子。
派出所离得并不远，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你好，我这里有个走丢了的孩子，麻烦你们帮忙查一下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半个小时之后，林谕然重新牵着昭昭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户籍系统里竟然没有昭昭的身份信息，那对夫妻也不见了踪迹，最终警方这边给的处理方式是先登记一下孩子的个人信息，对于这种被丢弃或者被拐卖、来源不明的孩子，一般都会单独建立档案。
之后要不孩子交给他们，由他们暂时先送去福利院，要不先把孩子带回家去，暂时帮忙养着，直到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
林谕然下意识选择了后者。
既然决定先暂时养着这孩子，林谕然现在的存款也不多，能省则省，便带他去了一趟周边最大的一个超市，打算采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去。
“昭昭。”这是林谕然第一次喊小家伙的名字，“要不要坐在上面？”林谕然推着一个购物车问道。
昭昭故意扭过头去不应他，气呼呼地一个人往前走，因为这个哥哥刚刚骗他了，说好的不赶他走，结果还是想要把他送走，昭昭不要理他了。
林谕然有些尴尬，又担心小家伙跑不见了，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提着两大袋东西的林谕然带着昭昭往回走，他发现一直闷闷不乐的昭昭一直在往旁边公园的滑滑梯看，于是他改变了方向，往那个区域走去。
“走累了，歇一会儿，昭昭要不要去玩一会儿滑滑梯？”林谕然放轻了声音对旁边还在跟他置气的小家伙好声好气地说。
昭昭依依不舍地看了那边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还是跟在哥哥的身边比较好，万一他趁着自己玩儿的时候偷偷跑了怎么办。
看出了小家伙的担忧，林谕然提着东西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滑滑梯不过几步远的台阶上坐下了。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不会走的，去吧。”
很是心动的昭昭到底没能抵挡住滑滑梯的诱惑，点了点小脑袋，对他说：“那好吧，等你歇好了，一定要记得喊我，不许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好。”这次林谕然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顶。
滑滑梯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种神奇的魔力，昭昭不厌其烦的滑下来，又从旁边的小楼梯爬上去，再滑下来，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无忧无虑的小模样让人看着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太阳越爬越高，晒的地面也越来越热，昭昭都出汗了。
林谕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做饭了。
“昭昭，该回去了。”
才从滑滑梯上滑下来的昭昭迈着欢快的脚步小跑着走了过来。
“哥哥，那我们回家吧~”
“家？”林谕然轻声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字眼，他自幼跟着奶奶长大，不过奶奶跟他却提不上有多亲近，即便如此，勉强也算有个家，自从她去世之后，林谕然就已经没有家了，再次听见这个形容，恍如隔世。
“哥哥？”昭昭见他一动不动的发愣，疑惑地喊了一声。
回过神之后，林谕然道：“走吧。”
昭昭看他提了那么多的东西，兴冲冲地对他说：“哥哥！我帮你一起拿！”
林谕然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唇角，最终将袋子里瞧着体积挺大，但重量极轻的一把青菜让他拿着。
回到家之后，昭昭想要继续跟去厨房帮忙，被林谕然拒绝了，关上了厨房的门，记不清多久没有碰过茶米油盐的林谕然这才掏出手机查阅菜谱。
做饭的时候外头的小家伙时不时从门缝里探进小脑袋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林谕然无一例外全都冷酷地拒绝了。
小家伙撅着小嘴，小模样很招人喜欢。
“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之后，人就缩出去跑走了。
小家伙突然的一句话却让林谕然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抿住嘴角，表情僵硬，他刚刚笑了吗？
林谕然给昭昭新买了不容易打碎的餐具，昭昭很喜欢，握着小勺子吃的很开心。
不过小孩子总是容易犯困，吃饱了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林谕然抱着他送回房间的床上，却被重新睁开眼睛的小家伙给拽住了衣裳。
“哥哥，昭昭一个人害怕，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困极了的小家伙声音尤其绵软，撒娇的时候令人无法拒绝。
林谕然最终躺在小家伙的旁边，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
没过多久，身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昭昭睡着了，睡的倒是挺快的，林谕然也闭上了眼睛，午后徐徐的微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窗帘轻轻地扬起，又落下，窗外高高的老树上树叶沙沙作响。
那些沉重的经历尽数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身边又软又暖的小家伙和窗外的风声夺走，林谕然感觉到许久没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