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近水楼台
向晚收云，黎明见日。
陈颂一直觉得名字不过是对标某个人的符号，无所谓好听不好听，但默念起这八个字来，心里漾起一阵久违的波澜，不自觉地联想起孤身一人爬到山顶看日出的场景，那是身陷囹圄挣扎而出的解脱感。
她的名字，确是好听。
就如她写的字，偏行楷，大方流畅，虽说不上具有观赏性，但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陈颂将便利贴夹在书桌里的一本书里，而后拿起笔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瞥见陈颂刚才的小动作，周朝聚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
之前陈颂收到过无数张小纸条，他连看都不看，直接扔进他俩书桌中间名曰笔筒实为垃圾桶的竖型纸盒里。
朝后仰着身体，周朝聚侧头瞟了几眼黎向晚。
不笑时是生人勿扰冷美人，笑起来就是人间小甜豆。
原来陈颂这朵高岭之花是对这种反差感强烈的女生感兴趣啊。
啧啧…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李占虎前脚刚走出教室，闫晶就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本言情小说，能忍着没在课上看，已经是她对虎哥最大的尊重了。
周朝聚朝前伸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踢着闫晶的凳子。
“你要是还想要你的狗腿——”闫晶忍无可忍，扭过头近似咬牙切齿道：“就给我伸远点。”
“腿没那么长，伸不到你凳子前腿那里。”
周朝聚火上浇油地曲解闫晶的本意，而后看到她摆在书桌上的小说，托着下巴问道：“又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呢。”
闫晶捏起数学课本的一角，只是还未朝着周朝聚的头拎过去，就听有人笑了一声问道：“你看的书里面熬了几斤燕窝啊？这么有营养。”
闫晶和周朝聚齐齐抬头，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黎向晚那张介于淡漠与温柔之间的脸。
周朝聚先是惊讶，然后搔了搔后脑勺，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我平常不看书。”
黎向晚反问：“你平常连书都不看，还好意思嘲笑别人看的书没营养？”
习惯暴力解决问题的闫晶，瞧着周朝聚被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莫名觉得非常解气，原来动口不动手还有这等威力！
闫晶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后朝黎向晚竖起一个大拇指。
黎向晚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手心朝外举起。
闫晶愣了愣，大拇指秒变手掌，“啪”地一声在陈颂头顶上响起了清脆的击掌声。
陈颂翻卷子的手指一顿，闭了闭眼，而后抬起头看向黎向晚。
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中间的距离甚至塞不下周朝聚那颗大脑袋。
第一次近距离看这张冷峻清瘦的脸，清晰到可以看见他黑色瞳仁里的那个小小的自己，黎向晚莫名觉得有股电流从后脊背蹿了上来，心滚烫着，是外面雨水也浇不凉的热。
静默几秒，正当陈颂要低头时，黎向晚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拿起数学课本递给他：“陈颂谢谢你啊，我请你吃饭吧。”
“应该的”陈颂接过书，没再看她，淡淡开口：“不麻烦了。”
“不麻烦！”黎向晚唇角带着笑意，语气轻快：“在学校食堂吃也行啊。”
陈颂没回话，换做其他人，他或许会再回一句“我嫌麻烦”之类的话来明确表达拒绝，但面对黎向晚，他也不知为何讲不出来这样的话来。
场面变得尴尬了起来，周朝聚顺势解围道：“别为难我们陈哥了，苦逼的高中生活全靠八卦当佐料。你们两个要是单独坐在学校餐厅吃饭，估计饭都还没吃完，你俩的绯闻就得传遍半个学校了。”
黎向晚差点脱口而出“正合我意”，但是害怕会引起陈颂反感或者给他带来麻烦，只能改口道：“等有空，我请大家一起吃烧烤。”
抬手将惊讶的下巴抬了上去，闫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笑起来这么甜的？”
黎向晚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嗯？”
“就是没想到你笑起来居然这么有亲和力”闫晶又解释一句：“也不能说是甜，准确点说应该是…治愈！对，治愈感！。”
黎向晚习惯了这样的反应，朝她笑了笑：“天生的吧！黎向晚，叫我向晚就好了。”
闫晶在下巴处比了一个八：“我叫闫晶，门里一个三的闫，三个太阳同时升的晶，叫我晶晶就好了。”
“我我我！周朝聚！”
周朝聚自报姓名后，为了刷一下存在感和共情感，又把话题拐了回去：“我和晶晶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刚才在课上，我瞧见你朝陈哥笑，把我给震惊的啊！还有陈哥，他…”
拿起查好的卷子起身，陈颂极具警告性地瞧了周朝聚一眼。
周朝聚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硬是把话给拐了回来：“他…他要去发数学卷子了。”
拎起两三个水杯，周朝聚抬起屁股跟了上去，赔礼道歉的意味极浓：“陈哥，我去给你打水了！”
瞧见黎向晚的视线落在陈颂身上，闫晶低声调侃道：“向晚，你该不会是对班长有意思吧？”
黎向晚转过头，挑了挑眉，反问道：“这么明显吗？”
闫晶属实没想到黎向晚回答的如此坦荡，愣了两秒后说：“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刚上高一那会儿，班长收到的情书比周朝聚所有的书本加起来还要厚。”
黎向晚没忍住笑了一声：“当时周朝聚的课本是没发全吧？”
“是有一点点夸张了”闫晶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光看班长的那张脸，你也应该知道我刚才那句话最多是用来修辞手法，但绝对不是一句假话。”
黎向晚点了点头：“他长得确实很帅。”
是那种即便露着拒人千里的冷意，也能将她的一颗心撩拨起来的长相。
闫晶双手撑着脸，轻挑了一下眉问道：“向晚，你听过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黎向晚习惯性地转着手指上的戒指玩，听明白闫晶的话外之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只要班主任不重新分桌，我现在的位置不就是近水楼台吗？”
瞧着陈颂和周朝聚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闫晶笑道：“更近的距离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