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替罪羊
王术看着手中的凳子腿陷入了沉思，在脑海中迅速思考能逃离售楼处的方法。
一楼的玻璃门砸不开，自己不会开锁，窗户也安上了防盗窗。
一楼逃不出去。
二楼倒是没有安装防盗窗，可二楼距离地面有四米的高度，像自己这样从没学过跑酷的人跳下来，绝对会扭伤脚。
二楼逃不出去。
三楼没有通往屋顶的门，没有消防梯，直接不用考虑。
“逃不出去了么……”王术深吸了两口气。
他握紧手中的钢铁凳子腿，站在原地等待西瓜刀男子的到来。
没错，王术决定不跑了！
想要在这个封闭的牢笼内，毫发无伤的躲藏六个小时，拖延到售楼处的员工到来，根本不可能。
很快，浑身沾满血迹的男子拎着西瓜刀从东侧楼梯冲下来，看到王术后，慢慢向王术所在的方向走来。
借着月光，王术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虽然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但是他的面容还未褪去稚嫩和青涩，看起来应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王术淡定地问道：“咱们两人认识么？”
“你是田天！”男子将沾满血迹的西瓜刀指向王术，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看来这个持刀男子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田天来的，自己只是个倒霉的替罪羊罢了。
王术指着自己的脸说道：“麻烦您看清一点，我叫王术，我不叫田天。”
可谁知，中年男子像发疯了一样，冲王术大吼道：“我不管！我等了这么多年！今晚你必须是田天！今晚你必须死！”
从男子的语气中，他仿佛认出了自己并不是田天，但他偏执地把自己想当然的认为是田天。
王术在心中暗叹一声倒霉。
自己不仅被一个精神病认错了，还被一个手持西瓜刀的精神病认错了！
王术不再否认，而是反问道：“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你想杀我可以，但你能让我死个明白么？”
“像你们这种腰缠万贯的大人物自然不会认识我们这些小人物，你们只会把我们踩在脚下！当成可有可无的蝼蚁！”
男子在说话的同时，右手持刀直接向王术的脑袋砍来。
多亏王术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在男子动身的瞬间，王术一个侧身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刀。
“嘿嘿！兄弟冷静一些～”
王术连忙与男子拉开了距离，伸手制止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你若不说出我的罪过，我怎么在忏悔中死去啊？”
“就你这种人也会忏悔！？”
男子紧握手中的西瓜刀，一步一步朝王术走去，王术则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男子狠狠地说道：“三年前，你曾为了拿下如今脚底下的这块地皮，你和另一个畜牲活生生的逼死了我的母亲！”
王术眉毛一皱。
虽然他与田天接触的时间尚短，但他觉得田天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而且他和田天姑且算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从主观上他也不愿意相信。
王术装作不解道：“我稍微有点健忘，你能不能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这样我也好更虔诚的忏悔。”
终于，王术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男子将王术堵在墙角，将西瓜刀一把插进王术旁边的桌子，哂笑道：“也好，我就让你这个大人物死个明白！”
“以前的钢铁市西郊，没有三十层的高楼，没有天祥地产，只有一家儿童福利院。
这家儿童福利院并不是政府建设的，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用她自己的双手，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庇护所。
我是个流浪儿，我八岁那年在街上要饭时被这位老妇人收养。虽然我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但她待我比亲儿子还亲。
福利院里还有许多和我一样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有的是因为智力缺陷，有的是因为刚出生就被查出来重大疾病，可老妇人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
她将全部的退休金和积蓄供我们吃喝，上学，甚至每个月还有一次海洋馆的活动。
其他孩子有的我们也有，她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我们和普通的孩子并没有区别。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渐渐的，她在我口中的称呼从‘喂’变成了‘妈妈’。
母亲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她开始不得不靠编花篮为生，每天都是后半夜入睡。虽然我们也帮助母亲编花篮，但我们编的总是卖不出去，还被母亲笑骂着不让我们捣乱。
我在福利院一待就是八年。
十六岁那年，我作为福利院最大的孩子决定放弃读大学的机会外出打工，帮助母亲分担福利院的压力。
那一年，我每个月都会给母亲寄钱，母亲每次也都会回信，说是这些钱帮我保存起来，以后娶媳妇用。
可就在我离开福利院的第八个月，母亲突然不再寄信给我，我有些不安，便返回了福利院。
就在那时！
我看到一个畜牲，手里拿着一份什么狗屁拆除令，说我母亲的福利院是违规建筑，这块地皮他已经买下来了！说什么也要将这个福利院给拆了！
我上去就要和他们理论，可母亲把我拦了下来，说是她已经将其他孩子们托付给正规的福利院了，她之所以久久不让他们拆福利院，就是怕我回来找不到她在哪。
那天晚上我和母亲谈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清晨，母亲留下一封信后，就服安眠药自杀了！
信上说母亲的亲生儿子被人贩子拐卖，至今还未找到，她为了弥补心里的空缺才建起这个福利院，希望保护所有流浪在外的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成长。
可如今福利院要拆了，她的命和她的梦也该结束了……
都是天祥地产！
都是叫陆人甲的王八蛋非要拿着那个狗屁拆除令，建什么高楼，害死了我的母亲！
我为了报仇，在天祥地产隐忍了三年，当了三年的保安！
我每天看着这个害死我母亲的高楼！
这个高楼就像个怪物，以我母亲的血液和生命为养料慢慢成长。
终于！报仇的时机终于到了！
在楼盘开售前的前一天，我终于看见了天祥地产的两个老板！于是在那天深夜，我将陆人甲这个王八蛋骗到河边。
你猜怎么样？他竟然不记得我了！
我轻而易举地将他打晕，把他砌在这栋高楼的水泥墙里……
可我才不会让他死！
我把他的鼻子和嘴漏在外面，白天我会把他的嘴堵上，晚上我会喂他水和食物，我要让他和我的母亲融为一体，体会我母亲的绝望和痛苦！
就在不久前，他求我杀了他，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住在售楼处里的田天指使的！
于是我给田天发了短信，骗田天说陆人甲在色彩省！
在田天离开的这几天，我将陆人甲从水泥里挖出来，趁黑夜偷偷将陆人甲搬到售楼处。
终于，田天在今天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天意！
今晚正好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偷偷潜入这里，将门锁好，将祈求已久的陆人甲杀掉，我想把田天和陆人甲的尸体放在一起，因为这样才有仪式感！才能向我死去的母亲报仇！”
男子沉默了，一时间售楼处安静了下来
男子表情低落懊悔地说道：“可是……田天不见了……”
可突然！
男子抽出插在桌子里的西瓜刀，兴奋地看向王术：“但是没关系，你可以是田天！你就是田天！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