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漩涡
顾爵风虽然对以前的事保留，但是他的那一句轻描淡写“踏着别人尸体过去”已经能猜出个心惊胆颤的不安。
那天祠堂里顾爵风和顾泽渊之间波谲云诡的硝烟弥漫，还有顾泽渊将自己绑来意大利这件事，让他深知顾泽渊是一个很危险必须要远离的人。
他转身就想迈腿回去，就传来顾泽渊的声音：“沈先生，你还真是挺宅的，跟之前一样几天都不用出门。”
沈念脚步微滞，分散的保镖察觉到不对就向沈念靠拢。
沈念沉吟半刻，再次转身，脸上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顾先生和友人的雅致，我这就走。”
“沈先生可别误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罗西小姐，这是沈念沈先生。”顾泽渊一笑，看向沈念优雅说着：“沈先生，这是罗西蒂娜小姐，是在意大利里仅次于赛洛尔集团的珀尔斯财团的千金，也是老四的未婚妻。”
这句话犹一道劲雷劈下，将沈念震的微颤，他的脸色已然发白，怔然的看着顾泽渊身边的那位也正在打量自己的罗西蒂娜。
他无意识的喃喃道：“……未婚妻…”
“虽然还没举行订婚宴，但也就在这几天了，怎么？老四没和你说吗？”顾泽渊明知故问道。
沈念脸色微变，缄默着。
这时一直带着讥诮在打量沈念的罗西蒂娜拂了拂金色长发，高傲不屑，“你就是前些天，将意大利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人？”
沈念抿了抿嘴，张了张微干的嘴唇，但而罗西蒂娜并没有给他回答余地，冷笑道：“哼，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也难怪风会有兴趣，但是有什么用？你也就床上还有点用处，我还真是可怜你，连个低贱的情妇都不如，起码人家情妇能生儿子，还能混出个机会出去见见人。”
她轻轻的拍了拍昂贵精致的限量款裙子，一副嗤之以鼻的傲慢态度，“既然风喜欢你，养在外头眼不见为净也算了，反正也就是个玩物而已，男人嘛，爱玩我理解。”
无论是这种侮辱性极强的场面和话语，沈念也都从未遇到过，他抿着双唇，紧紧的攥着拳头，僵直又颤巍着身体，微眯着眼。
此时的沈念非常愤怒！
他想过在公开以后，定会遭遇到各种非议，但唯独没有现在被这个称为“顾爵风未婚妻”的人侮辱情景。
暂且不论她身份是或不是，但他沈念虽然是好脾气，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沈念忽地一笑：“如你所说，我是连个情妇不如的人，可现在站在顾爵风身边的只有我，他的心里，眼里全都只有我。那罗西小姐，你又是什么？”
“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具，要不了多久就会厌弃你，如今我们两个家族要联姻，我劝你不要太得意，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罗西蒂娜恼羞成怒道。
“喔？是吗？”沈念漫不经心的轻声说道：“但是罗西小姐，说好看，你比我差不了，可偏偏就我这张好皮囊能入得了顾爵风的眼，而且还能让他入迷的非我不可，要不，你问问他，或者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让我走，让正在排队的你上位？”
“你！你给我等着，看你能嚣张多久！”
“我等着。”
沈念的淡然应对让罗西蒂娜更是怒火攻心，愤然甩手离去。
沈念在罗西蒂娜转身那刻，一直保持温和笑容撤退，回到清冷寡淡的脸。他看了眼一直在旁边围观看戏的顾泽渊，没有心情再和他纠缠，连招呼都不打就转身往回走。
身后却再次传来顾泽渊的戏谑：“沈先生，老四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顾家家主的婚姻从来就不能自主决定吗？”
沈念脚步停滞，微微侧身回头，蹙眉睨向顾泽渊。
——不能自己做主？什么意思？
顾泽渊面带微笑，“这是那天在祠堂里，他阻止长老说的话。咱们家的德高望重的长老团们说白了，就是给家主筛选妻子人物的。你可以就着他们指定的人来选，但绝不允许自己娶一个一无是处的人，除非你不要家主位。”
一向温和静澜的沈念，这会儿实在忍不住嘲道：“做你们的家主就那么惨？都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当然可以有，小妾情妇养起来，要几个就几个。但像沈先生这样的，让我想想，这种古时那会儿称什么？”
他仰着头想得很认真，随后恍然道：“对了！外室，老四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我父亲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儿子在争位期间没法用了，他恐怕怎么也都不会想起顾爵风这个人。”
沈念平静如水的脸，但双眸却是怒意汹涌之际更是浮现极其少有的寒气，抿紧双唇成了一条线。
怪不得顾爵风说他妈妈不爱他，怪不得他说他妈妈只把他当筹码，怪不得他母亲只是在山顶别墅，而不是在庄园！
这些人！这些人把其他人到底当什么？
沈念沉下脸，“你们觉得这样很理所应当？你们把女人都当什么了，处处留情的痕迹，还是你们炫耀的资本？”
“嗯…沈先生，我觉得你还没理解到重点，我想说的是顾家的家主位没有传承，而我们还有几个叔伯的，只要是亲脉的顾家人都可以争位，随你手段如何残忍，随你怎么六亲不认，因为我们这里的传统就是——只要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人。”
愤怒之余的沈念此时不自觉的打起了冷颤。顾爵风那一身伤痕累累，有好几处是很接近心脏的。
触目惊心。
“每一次家主之争都是耗损巨大，家主产生那刻起，就是要尽快的恢复和止损，而最快的方式就是用联姻给家族带来巨大利益和还有延续血脉，这都是家主的责任和义务。如果顾爵风拒绝联姻，甚至连孩子都没有，那他就会被罢免。”
他看着沈念笑得是那么亲和，又是那么的冰冷，“沈先生，那你觉得老四，会为了才认识半年的你，放弃他那些年无数次为之丢命而得来的家主之位吗？”
……
……
沈念不记得浑浑噩噩的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只是清醒过来后，人就已经盘腿靠坐在房间落地窗边柔软地毯上的米白色小藤椅，已经好一会儿了。
还有同色系的茶几，这是顾爵风知道他喜欢呆在这里看外面庄园的景色，特地让人从搬来的。
沈念静静看着窗外的时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佣人在林荫园林，或者宽阔的道路上忙碌穿梭。
他看到这个富丽堂皇的庄园，不由自主的想起祠堂，想起顾爵风威怒的爷爷，想起那几个不怀好意的长老，最后又想起刚刚叫嚣的罗西蒂娜。
这一幕幕的，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
他头往后靠在墙，紧紧蹙眉疲惫的阖上眼帘，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一切让他心烦意乱的事都隔出自己脑里，不再困扰。
但却偏偏不如他意，就连顾泽渊的话也随之一遍又一遍响起。
—— 你觉得老四，会为了才认识半年不到的你，放弃他那些年无数次为之丢命而得来的家主之位吗？
沈念掀开双眸，里面尽是迷茫。
他看不清这里的一切，只是知道危机四伏，他也看不清顾爵风对这里的想法，因为顾爵风不愿意对他说过去那些事儿。
顾泽渊说这个位置，是顾爵风拿命流血换来的，那对他而言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可也正如顾泽渊所说的，顾家家主不能拥有婚姻自主权。
那……
那顾爵风会怎么选……
还是自己不应该让顾爵风两难……
“——沈念。”低沉略带急切的声音从正被推开的门传来。
被拉回思绪的沈念转头，看到顾爵风站在门外也在看着他，那褐色眸子还藏着几分慌，鼓囊囊的胸肌还在的一起一伏，微微喘着气。
沈念眉头更蹙了，“怎么了，跑的这么急？有东西撂这里，急着回来拿吗？”
顾爵风走了过来，坐到他对面的席地藤椅，盯着沈念不放，轻声说：“对，我回来找我的人，我怕他跑了。”
他接到别墅里的消息后，就立刻从外面赶了回来，就怕沈念误会了，想岔了。他怕失去沈念，怕刚刚拧开房门时没有看到沈念的身影。
沈念看着他，轻叹道：“跑不了，人在庄园里，我能跑哪……”
“——无论是在哪里，你都不能跑！”顾爵风蓦然提高音量截断了沈念的话。
沈念怔住了。
顾爵风觉得自己吓到了沈念，又压低着声重复了一遍：“你不能跑，无论是在哪里，你都不能跑。你说过的，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沈念低下头，“……我没忘。”
“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她……”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我知道。”
沈念的话让顾爵风脸上极少出现被打断话后的错愕表情。
沈念继续道：“她如果是你的未婚妻，那么在祠堂里，你就不会公开我们的关系，如果她真是你未婚妻的话，你不会让我在庄园里住增添麻烦。”
他一开始确实是被“未婚妻”砸得懵，但后来想想并不成立。
顾泽渊是有意在扰乱他的情绪，他不知道顾泽渊这样做的意图是为什么，但顾爵风的性子他还是摸得清的，是从来都不屑于这种行为的。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