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3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配合旅游局拍摄这一天。
那天出事后，顾晋和南游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再去潜水。
叶清许不服，说他们剥夺她的权力、爱好，又翻出之前南游说“什么都听她的”话堵南游，最后还拉上顾念作说客，讨价还价后最终妥协成这段时间都不许她再下水。
叶清许在医院待了两天过后，就又开始了往日的练琴生活。
顾晋待了几天就又回去了，她知道，顾晋这是得回去镇场，他待久会引起媒体生疑，而这风声要是传出去，那些无聊的媒体估计又要说她是为情或是抑郁症自杀了。
顾念到达与叶清许相约的地点时，拍摄团队已经搭起了各种各样的设备，叶清许在不远处的沙地上来回移动，似乎是在按照一旁工作人员的交代提前走位，她看了一眼，终是选择转头走了回去。
“顾小姐……”
不经意间偏头的南游看见了她的身影，左右看了看分身乏术的叶清许，只好自己连忙追上前，喊住了她。
“顾小姐，不好意思，大小姐这会儿在走流程，一会儿就过来了。您看……等一等？”
顾念考虑过后，点了点头：“行，那我到休息室等她吧。”
“好，我带您过去。”
直到叶清许和一位本地女士走进休息室时，顾念才从随手翻看的杂志中抬起头。
她起身站起，本意是要回避二人的交谈，亦或是等待对方离开再与叶清许打招呼。可对方径直走了过来，就说：
“thisisamissgu？wow，mygod，sheissobeautifulinpersonasbeautifulasherpaintings”
“yeah。”
叶清许很是坦然的笑道，又向她一番介绍。顾念也就明白了叶清许的用意。她微一愣，却又很快释然。
有人说，上帝照着毛里求斯的样子建造了天堂。一帧一瞬皆是天然的油画。可之前叶清许看了顾念的写生，才发现原来天堂另有模样。
顾念笔下的毛里求斯是有着另外一副迷人的色彩的。
她不太懂画，却一下就联想到了梵高在法国南部城市阿尔的罗纳河创作的《罗纳尔上的星空》。
她想帮忙，也实在觉得，顾念的画是毛里求斯旅游最好不过的宣传。有些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的地方，在她的画下换了个角度却是出奇的美。因此她与旅游局的人沟通，提了些拍摄想法，就希望可以将顾念的画融入其中，而对方也答应了她见一见顾念。
一切都很顺利，对方对画很满意，还很喜欢顾念，愿意出大价钱获得那几副写生的使用版权，并在宣传片里加入顾念的署名，获得了顾念的同意。
后来的一天，叶清许忙于拍摄，等到深夜拍摄结束时，顾念早已完成了使用版权的全部交涉先前回去了。
叶清许累得不行，回到酒店洗了澡，倒头就是一睡。
拍摄一共持续三天，因为要将写生完美运用进影片里，顾念有时也会被请作场景顾问。可在拍摄场地，除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两人便再也没有多的交流。后来顾念依旧走得早。收完工，暮色已深，可她看着暮蓝的暗空与城市星火，心里却突然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她总是对着黎净洲死乞白赖的要求他给自己讲题，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拖延下继续厚脸皮的麻烦他，每天课后就自以为是的请他吃饭，以作报答。
而这一次，她好像也一样没有询问过顾念的意见，就自作主张的将她带到了宣传方面前。
三天的拍摄需要辗转毛里求斯全岛各处的几个标志性景点。但叶清许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搬到了北部，顾念也是。
第三天下午拍摄剩下的部分时，叶清许在小码头上远远的看见红顶教堂前的顾念，那位文旅部丰满的非洲女士一路与她热情的密谈边带她走进了教堂。
小玲子见叶清许有些心不在焉的，便顺着她视线看向了教堂前布置的婚礼场景，之后在她面前招了招手。
“清许姐？怎么了？”
叶清许收回视线，却又拿着琴垂眸。
“今天拉的不是《paradise》，你应该没有忘谱吧？”小玲子见状，察看过四周，就连忙对她附耳低声担忧的说。
叶清许回过神，摇了摇头。刚好导演喊开始。
叶清许今天要拉的是christinaperri的《athousandyears》，当年暮光之城的这首ost响起时，完美刻画了爱德华与伊莎贝拉度过的惊艳时光，此后也成为了不少人的婚礼进行曲。
她很喜欢，也拉了好几年，而第一次拉就在黎净洲面前。
“叶清许！”
黎净洲第一回被她惹生气。不，确切的说，是被她惹生气的黎净洲第一回对她发脾气。
但他似乎因为品性极好，就连吼她的语气都是特意压抑着的，并不凌厉。
“干嘛？！”她是有点畏惧的，不是因为黎净洲凶她，就是担心他会因此再也不理她，不过她微仰着头，用眼睛斜睨他，高傲地问，好像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借你饭卡，在你饭卡里充钱怎么了？”
她理力据争，又说：“五百块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人请家教一节课都两百呢。”
黎净洲定定地盯着她，半响，低过头翻出卷子，就饶有意味的点头说:“好。把你没改完的题改了。”
她面上没好气，甩下书包就又坐到了他身旁，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黎净洲生得好看极了，无论放在哪个年龄段的审美里都是忍不住让人赞叹的好看，尤其还是在他认真的时候。
因此她趁着他给她讲题，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看，之后不由地一点一点靠近……
“额咳——”
后来一道特意扬高的告诫声传来，她一惊，被手臂紧压在底下的卷子猛地一偏，嘶的一声，卷子就被撕破了。而她也直接摔坐到了地上。
黎净洲见状并没有伸手来扶。
她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屁股，龇牙咧嘴了一会儿，就听到顾晋悠悠的声音说道：“没残废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她愤懑的微微噘嘴，捂着屁股站起。
“您怎么来了？”
“你们班主任让我来办公室。”顾晋背着一双手，状是很冷漠的淡淡开口，又睨了一眼地上的半张试卷，幽幽询问。“做题呢？”
“是啊……”她有点心虚，抠着手指讪讪应声。
“嗯——”顾晋装模作样的应了一声，就转头负着手走了。“做完题自己回来练琴。”
她脸涨得通红，人都有些不敢正面和黎净洲对视了。
可黎净洲弯腰捡起撕破的试卷，又抬眼看她。她急忙往凳子上再次一坐，埋头就快速往本子上写完解题过程，接着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后来第二天黎净洲将用胶带粘好的试卷还给她的时候，她还有点无颜以对。
因此她转移话题：“我最近刚练了一首特别好听的曲子，我拉给你听听怎么样？”然后就拉着他往琴房跑。
——我已爱你千年。
多么浪漫的誓言？
当时学校里专门学习小提琴和中提琴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因此琴房一直都是她的秘密基地。
她喜欢对她喜欢的人分享她的一切。而《athousandyears》，她想，她以后也会给他演奏千千遍。
“顾念。”
顾念是在乐声差不多停下时才回过神的，不久前她也陷入了一段深刻的回忆，而叶清许完成拍摄，将琴交给了小玲子，追上前，就在顾念转身走远之前喊住了她。
“我不是因为拍摄才让你来找我，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和你一起玩。”叶清许对着回头看向她的顾念说，有些焦急，有些愧歉，却诚挚非常。
“我也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在还你人情。我不只是帮忙，我是真的觉得你的画不应该只被我们看到。”
从前她一直觉得，顾念与自己的不同，是基于顾念身边拥有莫骞决，因此尽管她受人追捧，却也不必去理会这俗世的纷扰，淌这社会大染缸的污泥。她大可安安心心、无忧无虑的做她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
而自己之于她，那些追捧不过是无法真正投寄到她身上的过剩转移。一定程度上，自己的今天是有她的作用的。
从前的叶清许觉得顾念幸运，可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没有一个“莫骞决”的自己或许是另一种幸运——没有那些堆砌高筑于城堡外的壁垒，反而更加被人们所眷顾。
后来顾念消失，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那些金字塔顶端里的五光十色，觥筹交错却依旧每天在上演。
因此也一直引以为戒，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成为她停滞、褪下光环的理由。
她以为，离开莫骞决的顾念之所以在事业上出现了彻底的停摆，是因为莫骞决有些或多或少的恶意打压。
因此，她是有过想在摄制团队到来时让顾念再次出现在媒体面前的。
但是，自己这自以为是的帮忙真的很烦人。
她差点忘了，或许是顾念选择的不想被打扰。
“我知道。清许。”顾念看着她说。“我不是因为顾虑你才答应，也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才同意。那本来也就只是几副写生而已。”
“那，我们有空一起看个星星吗？”叶清许思索，又看了看即将落日的天色。
顾念失笑：“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