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药瓶
陶氏二兄弟正互怼得起劲，叶小丰也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也配合地笑几声。
突然，陶鹏远转过身来问叶小丰道：“叶兄，对于益安那个孙达潭的贪腐案我们知道一些，可对于桃花县那个盗匪的案子我们真不清楚，你能跟我说说那里为什么会出现了盗匪吗？”
既为了不打扰到别人，也为了不让自己无端让遭别人猜忌，叶小丰于是非常小声地就把当初他对张知府分析的那一套说给了他们二兄弟听，由于声音小，后面的周惟聪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郑斯年和曾英燮他们就根本听不到了。
聊着聊着，前面正式开始检查了，不久，一个老童生，哭天喊地的出来了，说是他的考篮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夹带，这是有人故意诬陷他的。
吓得后面排队的考生们赶紧把自己的考篮都放到胸前，一个个重新清点自己的考篮和能藏东西的地方。
叶小丰也翻了翻自己的考篮，就翻出来了曾英燮给他的那个小药瓶，心想这东西恐怕也是不能带进去的，到时候可别因为这件小东西让衙吏给赶了出来。
大荣科考对于舞弊是零容忍的，一旦发现，可不会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会跟你讲任何道理，直接赶出贡院（考场）。
想到这里，他赶紧拿出这个药瓶准备丢掉。
那陶鹏飞见到叶小丰手里的小药瓶，又见叶小丰打算扔掉，就问叶小丰那是什么？叶小丰道：“这是后面我那同窗曾英燮送给我的，说是让我考试之时闻一闻，就能提神醒脑，我也没多想就带进来了，现在想来，这东西应该也是不允许带进去的，所以就准备扔掉。”
见叶小丰反正要扔掉，陶鹏飞忙问道：“能让我看看吗？”
叶小丰便给了他，那陶鹏飞打开盖子，闻了闻，顿时果然感到神清气爽，连称这是好东西，便也让陶鹏远拿去闻了闻。
这么好的东西，他们可舍不得扔掉，怎么着也要等到快检查时再扔。
就这样，两人在排队之前闻了好几次，才在快要轮到他们被检查之时，才恋恋不舍地悄悄把那个小瓶子扔掉了。
正当叶小丰也是老老实实排队等着之时，一个差役走到了叶小丰的面前，说道：“这位公子，县案首是不用排队的，应当提堂。”
竟然还有这个规矩，可能周惟聪他们也不知道，或者是忘记了这事，叶小丰一时之间愣了。
那差役对他笑了笑，示意可以跟他走，叶小丰就跟着那差役往前面而去。
一进去才发现，一间考场的耳房已经有了三个人正在那里等着，这几人也就是他们几个县的县案首，不一会儿，那曾英燮也进来了，原来他是桃花县的县案首。
有凳子坐着，比外面排队舒服多了。
早知如此，就早应该来了，利用等候检查这一段时间，叶小丰与这些人一一都相互认识了一下。
府试的其他流程跟县试差不多，也是验身，搜查，唱保。
这次主持府试之人就是张德才，叶小丰在下面静静地听他同样套话连篇地讲完了话，走完了流程，正式进入了考棚。
这次的叶小丰的考棚位置极好，就在考场的正中间，叶小丰想着是不是张德才专门给他安排了这个位置时，发现其他几个县案首的考棚也就在他的旁边。
原来，这也是县案首的一种特殊待遇，不仅如此，几个县案首都是坐在知府和其他同考官的眼皮底下。
之前，叶小丰还生怕分到那临厕号，要真分到了那个位置，恐怕只能鼻子里塞着纸团才能考试了，一个府试参加之人就有一千多人，还有那些衙吏，监考官，那临厕号就可想而知的酸爽了。
叶小丰平静地磨好墨，润好笔，深吸了一口气，排除心中的杂念。
试卷发下来了，第一场仍然和县试一样，都是考“四书五经”的经义题，同样就是填空题和默写题。
与县试稍微不同的是，县试的填空题相对较短，而府试的填空题上了不小的难度，基本上把一段话只开了一个头，和一句结尾，中间大段大段地要默写出来。
对于那些默写题，也不是县试之时那样直接让他默写某书某篇中的某一段，而是先列出一段模棱两可的释义，这种释义不是直接对某段话的解释和翻译，而是对一段话的一些理解。
相当于后世语文上的阅读理解，不同的是这里是把理解作为题目，考生要根据理解把四书五经里面的原文默写出来。
这种难度比县试显然就难多了。
对于填空题，叶小丰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就直接默写出来了，但对于默写题，他还是费了一些脑子。
因为那些释义并不是那么严谨，严格来说，有的释义既适合这段话，又适合其他的出处。
叶小丰经过反复思考，还把那些适合的两段话的文章都抄在草稿纸上再反复琢磨，最后选出自己认为最适合的那段文章填写上去。
这个时候，叶小丰才理解为什么古代考试，一定要把四书五经读烂读透了。
虽然对叶小丰来说，万变不离其宗，但他还是非常小心地答每一道题，一是不能有涂改以免被判为污卷，二来是时间也有限，一不小心就可能做不完。
这次，叶小丰花了整整一上午才答完了那些经义题。
下午，就是贴试诗与八股文。
帖试诗的题目是：匪之患。要求结合凌州府境内之前出现土匪之事作此帖试诗。
叶小丰一看就知道这题是张德才亲自命题的了，很多人只知道读死书，不关心身边的情况的，那这帖试诗就真的不好写了。
可他叶小丰是亲自参与之人，对于其中的整个经过，以及官员们的心路历程那都掌握得非常清楚。
所以他一气呵成，还在诗中引经据典，先写为什么有盗匪，然后是应对盗匪不能手软，三是把如何应对盗匪，写成长长的帖试诗，自己读了一遍都觉得朗朗上口。
然后就是八股文，是几道中任选一题作文，叶小丰选的题目是：藏乎身，喻诸人，毋自欺也。
这题对于叶小丰来说，相对简单，也是两段截答题组成的，藏乎身，喻诸人的原文应该是：“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意思是：君子自己先做到的而后再要求别人去做，不该做的自己先不做而后再要求别人不做。自身存有不能以己量人的心而能够说服别人的人，是不存在的。
毋自欺也的原文是：“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意思是用意念真诚的意思说话，不要自己欺骗自己。要像厌恶腐臭的气味一样，要像喜爱美丽的女人一样，一切都发自内心。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哪怕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一定要谨慎。
这其实就是要说一些大道理，但大道理谁都会说，要写好文章却就不容易了。
幸好，叶小丰有很多前世写论文的经历，对破题，承题 ，启股……他决定在这次八股文中加入一些前世的思想，因为这些是道德方面的，不会涉及与古人思想相违背的情况。
先列提纲，然后从脑海中搜索出一些四书五经中的经典故事，在草稿上将一些句子精雕细琢，自认为一篇本就枯燥无味的八股文，被他写得有血有肉，辞藻华丽，对仗工整，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写完之后，他又认真读了一遍，认为非常满意之后，才把文章抄上去。
临到要交卷之时，张德才走了下来，看了看一些考生的答题，在叶小丰的考棚前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看后是微笑着微微点头。
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叶小丰再次认真检查了考号，姓名等没有填错之后，摇铃交卷。
他刚交完卷，经过陶氏兄弟面前时，那陶鹏远也立即摇铃交卷了。
就这样，叶小丰与陶鹏远一前一后走出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