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师父，什么是线的概念？
被叶瞳抓在手里的何流一脸害怕。
他支支吾吾地说：“师父，我，我……喜欢的是女人……”
“别说话！”叶瞳的双眼中如同有浩瀚星辰。
这一幕如果被腐女们看到，绝对要吵着闹着，摇旗呐喊，直言“cp！cp！”
但是，我们这不是耽美小说。
叶瞳看似在看着何流，实际上则是在观察着何流的意识体。
何流的意识体在刚刚和余兰的战斗中，被水鞭打出了许多创口，虽然意识体不会流血，但是这种损伤会以伤害筋脉的方式体现在现实的身体中。目前，何流的手筋，脚筋，以及胸口的各大经络，全部受到重创。
所幸，自己及时赶到，否则何流很可能就此落下终身残废。
“看着我的眼睛！”叶瞳对着何流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
气氛有点暧昧。
叶瞳的眼睛，黑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渺深邃的星空。
“师父，我，我这算不算是为了你而牺牲色相？”何流委屈巴巴地说。
这时候厕所的门开了，一个路人看到了两个人。
“咦！！！”这名路人一脸鄙夷地走了过去。
“别胡说！”叶瞳凝神聚气，身上的灵能一股脑门地往何流身上涌去。
灵能化作一把又一把小巧的手术工具，有手术刀，有手术钳，有止血布，有手术镊……这些手术工具像是被无形之手操纵着一样，在何流的意识体中来回飞舞。
何流明显感到自己身上的伤正在恢复。
“师父，你！”何流惊喜。
“别说话。”叶瞳满头大汗。
拔除催眠暗示，比起植入催眠暗示要困难许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尽管这个世界的催眠术极其发达，但是心理医生却极少的原因。使用催眠术创造催眠幻境，几乎是每个催眠师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干涉被催眠幻境摧残后的意识体，并且对其进行修复，却是还需要一定的天赋。
叶瞳，曾经也是华夏国5大心理医生之一。
他的名号，并不逊色于董萱。可能也正因为彼此都是心理医生，也都热衷于用催眠术治病救人，所以两人走到了一起。叶瞳的催眠治疗，以精细巧妙，严丝合缝著称。【手术刀】这个称号，既是指的是其使用了“手术刀”这样一种催眠意象作为自己的催眠术主体，也在盛赞其手法如同手术刀一般，直剖内里，精妙无双。
几分钟过后。
何流一脸轻松地露出一个微笑。
叶瞳双眼中的浩瀚星辰突然回归寂静，变成正常的瞳孔颜色。
“咚！”
叶瞳手一松，何流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呜啊！疼啊！”
何流倒在地上哭哭唧唧。
叶瞳倒是不理他了，这个混小子，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要不是治疗的时候需要比平时集中心神，刚刚不知道要往这个臭小子头上砸多少个头槌了。
叶瞳在前面走着，何流在后面跟着。
这个师父，虽然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癖，但是心却还是不错的嘛！何流发现自己的酸痛全部一扫而空。刚刚叶瞳的治疗和他以前在学校接受学校老师的治疗的感觉截然不同。叶瞳的治疗像是莫名其妙就结束了的感觉一样。
何流仔细回忆着，几乎没有感到叶瞳的灵能在自己体内的运转。
事实上，灵能是一种心理能量，无论是催眠对决还是催眠治疗，灵能总会自发地排斥另一股灵能。但是叶瞳的灵能，就像是一洼清泉一样，清清冽冽，又柔柔合合，让人感到放松和舒服。看来，师父不但是顶级的催眠师，还是顶级的心理医生。
行李箱和旅行袋都拿去托运了。
两人登上了飞机。
董伯母对叶瞳估计还有着不少的气，故意给叶瞳买了经济舱的票。
不过，叶瞳倒也是不在意。毕竟，头等舱和贵宾舱，他都坐不惯。他喜欢观察人，喜欢和人在一起的感受。在退隐之前，他常常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何流的表情有些凝重。
坐在位置上，傻傻地看着前面的椅子。
叶瞳看他像是个木头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手就帮他把安全带绑上了。
“师父。我还是不跟你去东城了。”何流拉开了安全带。
叶瞳眉头一皱。
“我太弱了。去了也只会给你拖后腿。”何流就要起身。
叶瞳一把将他拉回到座位上。
“你怕了吗？”叶瞳再次帮助何流绑上安全带。
“我怕，我怕因为我连累你。”何流低着头。
刚刚和神秘女人的催眠对决中，自己几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师父出手救援，自己恐怕已经被那可怕的水之鞭子打得四分五裂了。
耍嘴皮子，固然可以扰乱催眠师的心神。
但是，催眠对决的核心还是在于催眠术的交锋上。
“小何。”叶瞳拍了拍何流的大腿，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啊？”何流好像对温和的叶瞳有些适应不良，一下子蒙住了。
“你现在是2段，还是3段呢？”叶瞳问道。
飞机传来了起步的隆隆声。
慢慢地抬起了头颅，向着蓝色的天穹飞去。
叶瞳耐心地听着何流不断地自我怀疑，不断地自我检讨。他听着，也看到了何流在流泪。但是，他没有阻止他。
这是何流的路。
属于他的催眠师之路。
何流说得有些累了，停了下来。
“所以，你想放弃成为一名催眠师吗？”叶瞳问道。
何流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嘴巴抿了一下，欲言又止。
催眠师分为9个段位级别。每个级别都有着一个显著的瓶颈。这种瓶颈和网络小说所设定的体系不同。并不是完全以能量的浓郁程度来划分的。确切来说，是以对催眠，以及催眠术的理解来划分的。
叶瞳慢慢悠悠地向何流讲解起了催眠师的9个级别，也称为9段。
第一级是学徒境，也就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理能量，并且将心理能量释放出来。这个级别的催眠师，可以在灵能的帮助下，轻易地完成无超凡力量介入的传统催眠。
第二级是入门境，到了这个阶段。催眠师可以一定程度上地使用灵能，能够通过自身的观察，或者自身的理解，又或者天赋，总之，只要能够用灵能创设出一个催眠幻境就是催眠术入门了。
说起来简单。
但是何流知道，哪怕是南许大学，这种老牌的催眠师训练营。这一届新生里面，也仅仅只有14个人能够勉勉强强创设一个催眠幻境。而自己直到20岁，才触摸到了催眠幻境的表皮，还是通过最基础的【心灵言说】来实现的。
“师父，我现在就在这个阶段。”何流回答道。
叶瞳说得并不快，一字一句很是清晰，而且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使得原本处在焦虑和痛苦之中的何流慢慢地也放松了下来。
叶瞳摇了摇头。
“小何，你现在是三段精英境了。”叶瞳说道，看着何流惊讶的表情，他一方面对于南许的陈腐的教材充满不屑，另一方面又对何流的才华感到欣慰。
所谓的三段精英境，指的便是能够熟练地创设催眠幻境，娴熟地利用自身的灵能创造出意象。在这个阶段，已经开始为后来的选择开始定基础了。催眠师既可以选择以整个催眠幻境为自己的根本，来发展出以催眠幻境为主要意象的催眠术，也可以挑选出一个自己喜欢的/熟悉的/厌恶的/有感情的催眠意象来作为以后的催眠术方向。
“也就是说，【精算催眠师】，【迷幻催眠师】，【创造催眠师】之类的，都是大环境，【破坏催眠师】，【器官催眠师】，【深渊催眠师】都是单意象，是这样吗？”何流若有所思。
“道理是如此。但是不能刻板地将之对号入座。”叶瞳点点头。
这个混小子，还是有几分悟性的。
何流闭着眼睛，将叶瞳拉入到催眠幻境中。
这个催眠幻境很简单，无非就是两个人坐着的飞机的复现。
何流的手心跳动着一团金色的丝线。
“师父，这就是我的催眠意象了。金线。”何流说道。
叶瞳满意地点点头。
很多人，即使打造出了第一个催眠幻境，即使能够熟练地把各种场景都变成自己的催眠幻境，却依旧摸不到催眠术的第三段的门槛。
三段精英境，是第一个坎。
如果不能够找到自己的催眠意象，那么就一辈子无法继续精进自己的催眠术。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是催眠意象来找你，而是你去找催眠意象。”
叶瞳手一动，同样出现了一团金色的丝线。
“你要多观察【线】这种事物，从物质上入手，再到这个概念。”
何流不解。
“师父，什么是【线】的概念？”
叶瞳把手上的金丝线团往空中一抛。
“你看，什么是线？”叶瞳手捏剑诀，空中多出了一排排飞舞着的长剑。这些剑循序排列，连成一线。快速飞舞起来的时候，这些剑已经看不见了，只看到了线。
场景一变换。
一块石头从空中猛地落下。
地上的几个钉子彼此之间衍生出线来，这些线紧密缠绕，成了一张网，居然将石头切成了粉末。
场景再变。
叶瞳手里拿着一个红外线笔，往雪白的墙上一照，只见这红外线将墙壁烧出了一个洞来，这红外线去势未减，打在了一面镜子上，竟然在多面镜子间来回跳跃，反射成了一个红外线的牢笼？！
何流看呆了。
叶瞳随手一摆，一个手持长刀的士兵猛地冲向了何流。
何流赶紧护住自己的头。
结果这士兵堪堪停在了自己面前，那柄森寒的大刀离自己的头只有5公分！
何流往士兵身后看去，却是看到了叶瞳的五个手指，都连着五条丝线。
“线是什么？是切割，是操控，是长度。”叶瞳说着，继续催发灵能。
绳子漫天飞舞，接着变成了钢丝，接着又变成了蜘蛛丝，接着再次变成了毛线，然后变成了钓鱼线，随后变成了霹雳的闪电，在空中划出蓝紫色的线；随后又变成燃烧着的火焰，在地上划出红黄色的线；随后往远处一移，变成汹涌的潮水，在空中划出深蓝色的线。
“我滴个乖乖！”何流瞠目结舌。
“线，是区分。”叶瞳指着空中的空白处。手指射出一套如同电焊一般的火光，居然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焦黑的圆圈。叶瞳伸手一推，居然把画出来的内圆推了进去。整个圆圈掉下后，露出了一个圆形的黑洞。
“线，是发展。”叶瞳再次双手一扬，只见地上一株草，从种子到成长，到变成一株草，再到衰败。
“这是时间？！”何流惊呼。
“时间，空间，都是线。生命，人生，也都可以是线。”叶瞳身后出现了许许多多如同电视屏幕一般的画面。这里面，既有着房子从无到有的建筑过程，又有着婴儿呱呱落地再到年老色衰入土为安的过程。
“包括我用来区分不同画面的屏幕，它也是一种线！”叶瞳指着身后的屏幕说道。
“师父……您，您真的是人类吗？！！！！！！”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何流感激涕零，直接跪下磕头。在他眼中，叶瞳已然成为了神一般的存在。
“包括你刚刚向我跪下的这个动作，这就动作线。也是一种线。”叶瞳说完，双手一挥，四周的一切催眠幻境全数消失。
两人依然只是坐在了飞机上。仿佛刚刚的一起都没有发生。
叶瞳的头上布满了汗珠。为了让自己傻徒弟理解什么是【线】，他消耗了许多灵能。因为自己的催眠意象毕竟是【手术刀】，虽然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可以变化出线，但是这就意味着更剧烈的消耗。
“何流，你认为线是什么？”叶瞳的神情变得庄重，肃穆。
何流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他今后的催眠术的选择。
同时，何流接下来的回答，将关乎到他的【气量】。对线的理解程度，将直接决定他有没有机会走到6段称号境，甚至更高。
而且，这一个回答，将是最初始的心锚。
何流闭着眼睛，在消化着刚刚的画面。
直到一刻钟过去后，何流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