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同行
南柯费尽了口舌，巨阙想不起从前的种种也就罢了，还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前世今生之说。
结果，南柯既为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而开心，又为巨阙的反应而难过不已，心中种种情绪翻涌，属实是不好过。
不过，幸好巨阙心思简单，一门心思扑在武学上，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大侠。
所以南柯刚拿出几本珍贵的功法秘籍，他当即就看直了眼，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是以，近两日石头人家里，除了荆珊有条尾巴外，南柯也俨然成了巨阙的小尾巴，人家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步也不愿意远离。
巨阙这边呢，年纪轻轻得了个孙子却并不高兴，甚至烦闷得直把心事统统写在脸上，好不吓人，但为了心爱的秘籍，他也不得不接受了这条尾巴。
好在在人前南柯还算保持了仅有的理智，没有“爷爷长”、“爷爷短”的挂在嘴边，两人总算还能和平地相处。
巨阙一面躲着动不动就喊他“爷爷”的南柯，一面又真心想要人家手里的秘籍，巴巴的凑上去。
南柯呢，心知对方一旦得到了秘籍，肯定就跑哪个犄角旮瘩练功去了，所以既不卖又不送，说什么都不给巨阙。
两人就这样冤家一般过了好几天，事情却毫无进展。
这日，孟寒突然问南柯：“瓜娃子，你见过赶驴的么？”
南柯很是嫌弃孟寒的问题傻：“赶驴？这怎么可能没见过？”
“不是，不是那种用鞭子赶的。”
“那用什么？”
孟寒比了个提溜东西的动作：“就是用根小棍拴着萝卜，引着驴子往前跑，但是又一直不给它吃的那种。”
“见过啊。”南柯奇怪，“好端端的，你问我这个干嘛？”
孟寒一本正经：“我觉得你现在就是这样对巨阙的。”
……
南柯气急败坏：“你爷爷才是驴！”
孟寒好心提醒他：“我天生地养，没有爷爷。”
…………
荆宵眼见南柯涨红了脸，气得就要跳起来打孟寒了，赶忙打岔：“南柯，那什么，你吃了没？”
“吃了！刚刚和你们一起吃的！”南柯被孟寒气得不轻，连带着对荆宵也没好脸色。
荆宵尴尬一笑：“啊，对对，方才一起吃的嘛。”
南柯没好气地问：“你俩来找我干嘛？专门来气我的？”
“啊，对。”荆宵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一时不察，顺口接上了。
南柯：“？？？”
孟寒：“！！！”
南柯倒吸一口凉气：“我算是明白了，你俩就是真的想气死我！”
“啊，不不不，不是的。”荆宵连忙否认。
“那是干嘛？”
荆宵无比真诚地说：“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打算一直跟巨阙这样，嗯，耗下去么……”
得知对方是来关心自己的，南柯稍稍缓和了语气：“还能怎么办？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
南柯解释：“我对爷爷说，那些秘籍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不能直接给他，但是他要是和我待在一起，倒是可以修习上面的武功。”
这理由不算高明，但骗一骗心思单纯的巨阙，也足够了。
南柯像是很难过的样子：“没想到，我也会有对他撒谎的一天。”
上一世爷爷去世的时候，两手空空，根本没有什么传家宝；如今南柯有了许多可以传家用的宝贝，原本只要巨阙想要，他自然心甘情愿奉上。
但是为了留下对方，却不得不撒谎。
“那你，打算就一直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吗？”
“嗯。”南柯道，“可能，时间久一点，他就能记起我了吧。”
机会渺茫，南柯刚说完，荆宵就想到这四个字，心道只怕比当初找到巨阙还要困难。
南柯一席话说得荆宵心中悲凉，他很想问，要是不能该怎么办？又怕这么问太残忍了，会让南柯更加难过。
谁料南柯自己先说道：“要是还记不起，就只当陪伴他一段时日吧，日后若是他要走，我不会强留的，你们放心。”
话是这么说，但看他那副固执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洒脱放手的，孟寒不由得有些担忧：“你莫与凡人动手啊，小心犯了天条。”
南柯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切，不识好人心。”孟寒不满。
“别的不说，我不会与他动手的。”
南柯真明白假明白不得而知，他不会伤害巨阙是真，但千年的执念也是真，万一真有那一天，也不知哪一个念头会占据上风。
荆宵其实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此刻看了看孟寒，又看了看南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凡事，莫要强求。”
“嗯。”南柯终于应下，“谢了。”
荆宵松了半口气：“南柯，我们打算离开了。”
南柯闻言并不惊讶的样子：“嗯，意料之中。”
他早知道荆宵他们还有事情要做，耽误不起了。
南柯问：“你们要去哪找人？”
孟寒回答：“老鬼山。”
南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一脸的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前就与南柯告别过一回，但这次几人真的该分别了，这么一想，荆宵语气也带了些不舍：“那你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
荆宵只问了南柯的计划，因为他明白，南柯他们虽是两个人，但就像孟寒说的，巨阙已然被南柯牵着鼻子跑了。
南柯突然道：“我和你们同去吧。”
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答案，荆宵奇怪地“咦”了一声。
南柯支吾道：“左右我也没事情干，就与你们一起去老鬼山吧，路上还能互相有个照应嘛。”
南柯闲来无事或许是真的，但他灵力不弱、巨阙亦是武力高强，何须与荆宵等人互相照应？
荆宵这一“咦”倒让孟寒觉出不对劲了，他寻思事出反常必有妖，警惕地看着南柯：“你既然都找到了你爷爷，还跟着我们干嘛？”
此人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对：“难不成，你还有忙要我们帮？”
“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么？”
孟寒道：“也是哦，不能总紧着一个人宰。”
南柯：“……”
有时候南柯无法理解荆宵到底是怎么跟孟寒这个人沟通的，他耐着性子说：“你们既然帮我找到了爷爷，我自然会帮你们实现一个愿望。”
孟寒快言快语：“可是，你给荆珊的种子已经用掉了。”
“那个也是为了帮我，所以不算浪费了一次机会。”南柯道，“不过太阳瓜种子稀少，我也没有了，所以只能跟着你们了。”
“哦，原来如此。”孟寒心想，如此倒还有几分道理。
“对啊，本来就是这样的。”南柯渐渐理直气壮起来，“切，我才不是紧盯着你们几个扒皮呢。”
一想到这家伙能治病，孟寒立刻服软：“南大仙，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哼，你倒是能屈能伸。”
孟寒对南柯的嘲笑置之不理，直露出大白牙嘿嘿一笑，心想只要你小子能治好荆宵的病，有什么不能的？
荆宵闻言欣喜非常，孟寒都说了好几句了，他才反复确认道：“真的？你愿意帮我们？”
“当然是真的啊。”南柯道，“我虽不是出家人，但好歹受过高人点拨，不打诳语的。”
那小珊得多高兴啊！荆宵开心地想，孟寒也会很高兴的！
“谢谢！”荆宵对南柯说。
“不必，这是我们一族的规矩。”南柯道，“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很公平。”
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荆宵却还是难掩激动地说：“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
孟寒也不含糊：“老妖怪，谢了。”
南柯不满：“你要是真想谢我，以后少在爷爷面前叫我老妖怪就是了，省得吓着他。”
这要求倒也不过分，孟寒笑嘻嘻地应下：“遵命！”
“小宵，我们要不要立刻告诉南柯，让他治好你的病？”
荆宵也想这么做，但犹豫了片刻却道：“季竹知给的药很管用，我最近都没生病了。”
“嗯，那时自然。”孟寒觉得荆宵话没说完，静静等着后文。
“所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荆宵提议，“要不还是去找找，师傅他老人家吧？”
孟寒不解：“为何舍近求远？”
“一来，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找你师傅的，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你怎么也得见见他的，对吧？”
孟寒道：“对，但是那老秃驴怕是不好找，要不还是让南柯先给你治病吧？”
“二来，我也有私心。”
“怎么了？”
“我其实很怕梁阑秋。”荆宵想了想，又改变说法，“应该说怕他伤害我身边的人，你知道的吧？”
孟寒自然知道，但这是荆宵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对梁阑秋的感受。
孟寒握着荆宵的手：“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荆宵按佛性的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所以我这点私心，是对小珊。”
孟寒问：“你是想把许愿的机会留给荆珊？”
“嗯，想让她有个自保的法子。”荆宵有些不安，“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的身体，我却还做这样的决定……”
“怎么会呢？你想留就留呗。”孟寒摇头，“我们按原计划去找我师傅就行，而且现在就算真的找不到，也不用担心了！”
“嗯！”荆宵用力点头，“那我们早点出发，你还能早点见到师傅！”
“好。”
荆宵与孟寒十指交缠：“谢谢你，小石头。”
“还说我傻。”孟寒得意的笑，“你跟我说谢谢，岂非更傻？”
“嗯，可不是一傻傻一窝么？”
孟寒直乐：“嘿嘿，傻人有傻福，你要的退路这不就有了么？”
不仅有了，而且心安理得。
荆宵开心地想：是啊，看似山重水复，其实柳暗花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