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在局中不知棋
苏婉是第一次跟着长辈们走亲戚，之前就被叮嘱过要多带些见面礼，可真正到了越王府才知道，这边见面礼的行市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般的打赏，多是长辈对晚辈。
越王虽然是长辈，可他家出息并不多，这个打赏，也等于是一次扶贫。
“我替大姐姐给安太妃请安，也问安王妃好，静世子妃好。”
奶娘抱着赵慎给老王妃磕头。
赵慎是越王的庶子，才八个月大，本来是上不了台面的，可越王妃为了多得一份赏赐，便让奶娘抱着他过来了。
“呦，这孩子虎头虎脑的，长得可真壮实！”
安太妃根本没仔细看，就给了一个装着金瓜子的荷包。
安王妃在心里鄙视越王妃的眼皮子浅，为了点好处坏了规矩，可还是碍着面子给了打赏。
她们给了，苏婉自然就得跟上。
苏婉是舍不得给钱的，她派发香露，反正这玩意儿市面上卖的极贵，可实际上成本很低。
汝阳王府工所产的香露，兑加上几滴苏婉的作弊器药泉水，这些私货的价值瞬间就被提升了百倍。
工业化大生产的效率就是这么高。
毕竟在这个时代人力是不要钱的，可以忽略不计。
苏婉本来还担心自己的小心思会被人鄙视，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玩意儿居然引起了轰动。
原来，制香是世家豪门最值得炫耀的高雅艺术。
香道文化在这个时代是极受人尊崇的。
从安息来的香露，一小瓶能卖二十两银子，可苏婉一送就是一匣，十种不同味道的。
安王妃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败家子。
苏婉心里很郁闷，这一匣东西的成本还不到一两银子好吧。
你们每人送两个金瓜子，那可就是四十两了，到底是谁更败家呀？
很快，大家就发现今天来的宗室特别多，并且都是带着子女来的，这目的不言而喻，都是冲着香露来的。
今天只要磕三个头就能白领，不要钱啊！
苏婉知道安太妃喜欢这种热闹，巴不得人们都来奉承她，便没有论远近，只要是来请安的，都给了一套香露做打赏。
还调侃说，让太妃和王妃把准备赏人的金瓜子赏给她就好。
安太妃被她逗乐了，知道那一套东西市卖的价格不便宜，就任凭她给打赏，自己乐得轻松。
本来越王妃还担心因为来见礼的人多，安太妃会生气，可一瞧苏婉的脸色，没有一丝心疼的样子，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人家给脸，自己也得识趣啊，她让婆子在外面拦着，再不放人进来了。
安太妃这才拉着苏婉的手说，“丫头啊，树大招风，我们帮扶别人，实际上也是别人在帮扶我们。”
“我懂，我没心疼。”
苏婉趴在她的耳边轻说，“您放心吧，香露不值钱，钱都花在包装和运输上了，成本还不到一两银子。”
安太妃惊诧地看着苏婉，“你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
苏婉哭笑不得，她这两天帮赵妡接生，又弄粮种，哪里顾得上说这些。
“那宫里也没进贡吧？”
安太妃严肃地问。
苏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坦白道，“王爷不是刚弹劾了皇后吗？我就是想往宫里贡上，也不知道该交给谁啊！”
安太妃点点头说，“你总个数，每个月能匀出多少来，我让越王妃跟内务府总管说说，贡不贡是我们的心意，用不用是他们的事儿，不能让人挑礼。”
苏婉一听就明白了，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只觉得这是商业的事情，可没往宫里进贡，就说明汝阳王府还记恨着皇后，这样会让两边的关系更紧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安太妃命人把越王妃叫来耳语了几句。
越王妃笑盈盈地走到苏婉面前埋怨，“有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说送给我尝尝鲜，倒是便宜了那群不识数的小崽子们。”
“让您见笑了，这批货是前几天才打南边运过来的，你看我都忙成什么样了，哪儿顾得上它，也就是越王爷做寿，下面的人才提起来，这不就拿来献丑了嘛。”
苏婉客套着，心里却在盘算往宫里送多少合适。
多了不稀奇，少了又得不到重视。
最后，她决定先送一百套，也就是一千瓶的样子。
越王妃叫了个信得过的婆子跟春枝去交收，然后派护卫送到宫中，让内务府的人上呈。
这等于是解释了汝阳王为什么要到越王府来赴宴的缘由。
汝阳王府碍着脸面不好意思直接把东西贡上去，转托越王府转送，其实是一种缓和关系的意思。
安太妃人老成精，看事情比一般人要长远，用几瓶香露，就把皇上跟各个王府之间的关系重新拉近了。
开席没多久，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
越王的爵位被升了一级，越王妃得了十匹宫绸，安太妃得了一柄玉如意，另外还有十坛御酒。
东西虽然不多，可这个脸面难得呀！
越王府跟汝阳王府的关系就更亲密了。
苏婉在心里默默叹息，明摆着赵妡成了牺牲品，她还在月子里呀，越王府跟汝阳王府的关系越亲密，她的处境就越难堪。
不等她多想，越王妃就带着婆子们敬酒来了。
这脸面给得大，她不好推诿，只能一气喝了。
不是白酒，是一种度数很低的果子酒。
在别人家做客总是很拘束，菜再好，也吃不下去多少，苏婉倦倦的，等戏开场的时候，她居然睡着了。
戏班子的老板来讨赏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
最后还是长沙公主淘气地把她叫醒，调侃说，“嫂嫂是不是不想给打赏，所以才假装睡着？”
苏婉笑道，“最近太累了总是犯困，叫你们笑话了。”
“要想不让我笑话，就拿香露来堵我的嘴呀！”
长沙公主噘着嘴埋怨说，“你都不知道香露有多抢手，我那一瓶才用了一回，就被人偷了，偏今天来给老祖宗请安，又被拦在外头不许进来。”
好吧，你就是拐着弯地想要香露。
苏婉刮她的鼻子说，“你少哄我，你想要香露不会去找长乐？哪里还用得着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