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周译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以及女生微凉的手指。许是长期练习乐器的缘故，指尖覆了层薄薄的茧，但仍有着属于女生的柔软。
一时间，仿佛整个臂膀都僵住，他暗自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打招呼道：“学长好。”
两个男生则齐齐愣住了。
不为其他，就是叶楚作为俊男美女众多的艺术系一朵花，乃至整个学校的校花，从入学开始，她的身边就追求者不断，但始终没有人能拿下。
时间长了，还有人专门开过帖子，猜测校花最终会花落谁家。
作为同班同学，两个男生自然有所关注，晚上宿舍茶话会也没少过相关话题。
这次分组下来，本以为可以跟女神近距离接触一下，谁能想到，女神不声不响的，竟然就有了个男朋友？
哦不，好像也不是不声不响，前段时间论坛还有人爆料来着……
偶尔会逛论坛的赵泽想起来，好像前些天，有人曝出过女神恋爱的消息了？是眼前这位吗？
赵泽极力搜索着脑海里的印象，试图回忆。
好像说就是大一的？叫什么来着？
赵泽回想失败，恍惚着点了下头：“学弟你好……啊，那个，不用这么客气，我叫赵泽，”他指了下旁边，“这个是李俊益，都是音乐系的。”
李俊益也顿了下，才道：“……学弟你好。”
周译微微颔首：“那我们先去搬东西？”
两个男生终于反应过来，连连答应：“好，好，走吧。”
周译于是目光转向叶楚：“我过去一趟。”
叶楚意会地松开手：“嗯，去吧。”
眼见着三个人走开，叶楚转向孙倩，正要说话，却见女生眼神犹豫，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叶楚：“？”
她主动问：“怎么了？”
跟群里的活跃恰恰相反，现实里孙倩是个十分文静的女生，在班上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叶楚印象里，一年跟她讲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孙倩许久才憋出话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叶楚啊了声。
孙倩又很快反应过来，抱歉道：“对不起，我没有不好的意思，我只是……”她顿了下，重新组织语言，“我只是有点惊讶。”
谁能理解二次元磕糖女孩的快乐呢？
孙倩第一次在论坛上看到过叶楚和周译共撑一把伞的时候，出于同班同学的情分，她将帖子爬了个遍，也清晰记住了周译的长相。
所以在后台看到周译帮叶楚绑头发时，她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留下了两人的照片——作为摄影爱好者，她热衷于留下一切美好的画面。
虽然当时她没来得及多拍几张，就被朋友给叫了出去，但是这短短的一幕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此，孙倩在开场舞中，几乎全程跟拍了两人的画面。回去后，她整理素材时，越看越上头，最后干脆剪了cp视频放到论坛上。
孙倩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二次元女孩的磕糖日常，没想到，她随手磕的一个，竟然是真的！
孙倩几乎紧张的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叶楚率先笑了下，结束话题：“没关系，我先去看看钢琴。”
孙倩：“……好，好的。”
作业除了形式之外，没有其他具体的要求，整体上就随意许多。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各自分工，时间从七点半持续到八点半，正好是晚上大家下课或者晚餐后的散步时间，人流足够大。
一切准备齐全后，主唱的男生先来了首流行歌曲弹唱，算是热场，人群便很快开始聚集起来。
随后才是正式开始。
叶楚担的算是主吉他手的位置，她怀抱吉他坐在凳上，神情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曲谱，手下按动琴弦的动作却流畅自然。
周译便明白了方才在她手上感受到的薄茧是从何而来，他站在人流之中，目光却定定落在叶楚那边。
操场内没有设灯，仅有的光亮靠外围四周的路灯供给。
暖黄色的光影穿过树梢，落在人身上，在那原本精致的眉眼间，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温柔色。
周译想起方才开始前对方提出的要求：帮她拍几张照片。
他举起手机，将镜头集中在女生身上。
下一刻，叶楚仿佛发现了他的动作，浅棕色的眼眸穿过人群，落在这边。
像是确认周译是在拍照，叶楚弯了下眼，随即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更好地面向镜头，像在用行动示意周译快拍。
周译于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错觉。
什么温柔，分明还是一株艳丽恣肆的玫瑰。
男生歌手依旧在深情演唱，周围人声嘈杂，掌声不绝于耳，周译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一处。
每十分钟左右都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在第二次休息时，叶楚收到了来自男朋友绕后的爱心水一瓶。
她单手抱着吉他，动作没变，只是扬眉看他：“帮忙拧一下？”
周译没出声，只是淡淡地收回手，将原本就已经松开的瓶盖给拧开。
叶楚这才接过，喝了两口，笑眯眯地将水递还给他：“谢了。”
周译喉结微滚，伸出手想接过：“不用。”
他微微一顿，触上瓶身时，才终于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个人一坐一站，同时伸手握在同一瓶水上，指尖不可避免地发生碰触。叶楚指尖因为持续的按弦动作，此刻散发着暖意。
周译目光从那白皙的手指移到叶楚脸上：“怎么了？”
叶楚终于松开手，摇摇头，笑道：“没什么。站得累吗？”
“不累。”
叶楚便嗯了声：“累的话后面还有椅子。”
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等下好好看演出。”
周译很快就理解了这句话。
再一次休息之后，只见那名男歌手到叶楚身旁说了几句话。叶楚便站起，将位置让给对方，随后抱着吉他站到了话筒前方。
显然，下面一首是由她来唱了。
叶楚调了下话筒高度，待到差不多时，才抬眼，在众人中扫视一周。随后收回视线，凑近话筒，悦耳的声音通过音响设备传出。
“接下来，一首《星月神话》，送给大家……”她微微一顿，垂了下眼，“以及，喜欢的人。”
场面顿时热烈起来。
周译目光落在舞台中间，耳根却被微凉的夜风拂过，泛起淡淡的红意。
叶楚停顿几秒，扬唇笑了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即微微垂眼，专心弹起吉他。
短暂的前奏很快过去，到唱第一句时，叶楚目光微转，若有若无地朝周译望过来。
她的眼神像是有种魔力，能映入人的内心深处。
周译对这首歌有印象，是他中学时期流行的一部电视剧，他没有看过，只隐隐记得大概是一个悲剧结尾——因为那会儿班上有女生讨论时剧情时，情绪十分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哭出来。
叶楚情绪很快沉入歌曲中，仿佛永远上扬的眼尾微微下垂，眼神里是淡淡的哀伤。
她并非专业，只是由着数十年对于音乐和曲调的熟悉，肆意发挥。
毕竟像这种校园路演，歌手的水平只要维持在中等偏上，就足以获得好评，更遑论叶楚的台风和颜值都属于头部水平。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1
轻柔的嗓音在夜空中飘散开，周译目光落在舞台中间的女生身上，却突兀地从歌词，想到报道那天。
盛夏阳光炽烈，女生也张扬，明艳，一步步向他逼近。
当时他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能够心甘情愿站在这里，看着对方，任由对方靠近自己，成为自己心中一个难以驱逐的存在。
又或许，其实他意识到了。
所以当时，他在对方与路人交流时，才会走的那么不假思索。
却在第二次遇到对方时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