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无法看清

    「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适合不合适的。没有共鸣感的话，才会失望吧。」

    「诶？难不成，彩乃也读少女漫画这些东西啊？！超意外的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不过嘛，倒也不是特别喜欢读，只是想作为聊天话题，就和人借过来读一下而已」

    「嘛，你可是最经常看星期日18：30分动画片的人……非常不熟悉亚文化吧。」

    「哈哈哈，但是我还是看过一些呢！也算意外吧！」

    「其实也没什么啦。话说，我爸爸比我还喜欢那些书。他总是开心地说『我再也不为看这些东西而难为情啦！」

    「这种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以下暂且为关于搞笑视频话题。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动作，什么表情啊？！也太搞笑了！」

    「对吧？！虽然这个是旧的综艺视频，但是很有趣的吧？！」

    「……抱歉，我真的找不到笑点在哪里」

    「就这种晃晃悠悠的感觉。就这样，忽悠忽悠。」

    「噗！别这样，常叶君别这样，学得也太像了！哈哈哈哈」

    「诶，芽衣这是笑点被戳中了吗……」

    「嘛，上野原和搞笑真的无缘啊……」

    「彩乃酱，你不看m-1类节目吗？还有搞笑节目也不看吗？」

    注：m-1大赛是由岛田绅助企划，吉本兴业主办的日本漫才比赛。通称“m1”。因为是由autobacs seven特别赞助，因此正式名称是“autobacs sevenm-1大赛”(オー只车看来嘻m-1グ味液僵受)。节目由abc电视台（朝日放送）制作、ann（all-nippon news work）系列所播放。曾于2010年第十届完结后结束，2015年时隔五年重新第十一届。

    「……笑点倒是会看」

    注：『笑点』（しょうてん）は、日本实酥娇系列（nns）で1966年5月15日から毎周日曜日夕方に放送されている演芸车味エ实ィ番组。

    「哈哈哈，笑、笑点啊！你是客厅里的爷爷奶奶吗？」

    「从刚才开始芽衣就是这个状态，怎么回事啊？」

    ──等等等等

    「哈，笑啦笑啦！……不过彩乃，你这么较真累不累呀？」

    「你要那么想的话，就别再傻乎乎的了，好吗？」

    上野原看起来已经筋疲力竭，端起了冰镇红茶（3倍糖量）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不过嘛，虽然吐槽我是已经习惯了的，但是今天是3人分量呐……我的八卦、清里同学的呆萌、常叶的天然……嗯，好像很辛苦。don&39;t mind。

    「但是彩乃好像有很多平民化的地方呢。稍微有点新鲜呐」

    「我本来就是平民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你看嘛，你父母是大学教授和非常能干的程序员吧？像你家这样的，我也不认识别人。所以我觉得你生活环境相当独特呢。」

    而我家只是普通的上班族而已——清里同学说着，用双手托住了下巴。

    「……不是程序员，是系统工程师」

    注：系统工程师请自行右转，查一下啥都知道的百科。很耕平的一个职位

    上野原情绪毫无波动，仅仅是作出了如是订正。

    不过嘛，如果去除掉长相、天赋（尤其是那个味觉）之外，那样的双亲有她这样的孩子……的确是不太可能呐。虽说和她的父亲没有见过面，不过嘛，上野原先生十有八九是相当自由的人吧。难不成恰恰因此相反，才变成了这样认真的人的吗？

    嗯，姑且我先说些不得罪人的话吧。

    「嗯，仔细想一下，的确还是蛮特殊的家庭。我家双亲也是公司职员。」

    「可是你不懂人情世故，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呐。像谁了呢？」

    「我、我是乡下人好吧！」

    喂，现在可是紧急状况下！我好不容易才关照你一下的啊，这样好吗？！

    「哈哈，我觉得你比那些怪人好多了，是吧，常叶君？」

    这时，话题转向了沉默良久的常叶一方……

    「啊，嗯。我……只是觉得稍微有点放心了呐」

    「……放心？？」

    「啊，抱歉，我没什么恶意的！」

    面对着上野原充满疑惑的提问，常叶慌忙把手摇得呼呼作响。

    「我是说，你看彩乃酱嘛，是一个超级大美女，脑子也聪明，还擅长运动，总觉得是一个超级完美的人。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呢」

    嘛，想象中的完美超人具象化了呐……

    不对，要比这更甚之，上野原女士没有一点能挑出来的弱点。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顺利完成，简直无懈可击。

    「所以嘛……哈、哈、哈，我也曾经想过，你那种超人和我这种人关系能融洽吗……之类的这些——」

    「怎么会——」

    上野原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常叶制止了她，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所以啊，我就产生了一种超亲切的感觉——啊，原来是这样啊——彩乃酱也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呢」

    「……嗯，这个……」

    听到常叶那么一说，上野原不知为何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哎？？诶？？？

    那是弥足珍贵的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表情吧？……

    就在我对这位意料之外的上野原同学困惑不已的时候，常叶吧嗒一声双手合十。

    「表现得像是刻意与你拉开距离的样子，真的十分抱歉！我是真的不擅长这些……」

    「没、没什么的。真的不要太介意，没什么的」

    上野原迟疑不决地答复道，像是为了掩饰过去一样，一下将头发甩到了身后。

    果然是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啊……明明在应对常叶的时候她是很爽快的。

    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不会是，难道说——

    被人赏识所以害羞了？不会吧？

    「……常叶君，你是喝醉了吧？！从刚才开始就说了好多让人会不好意思的话！」

    这时，清里同学打了一个响指，插嘴道。

    「诶？这、这样啊？抱、抱歉！我有什么说什么了——」

    「你说的太直白啦！够啦，常叶君，罚你一口干掉可乐！」

    「o、ok！走起！」

    说着，常叶端起可乐，遵照清里同学的指令，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起了饮料。

    在一旁，上野原心绪不宁地将自己的头发抓地乱作一团。

    我从未见过上野原的这副样子，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可名状，空空落落的。

    ◆

    我们走出餐厅的时候，室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大家从峡国站离开的交通工具各不相同，清里同学是巴士，我是坐电车，常叶骑自行车。而上野原和我们出站的出口都不一样，所以稍前的时候在餐厅前就已经分开。

    「那辛苦您二位啦！我们学校见！」

    我们走到在公交车转盘处时候，常叶非常开心地对我们挥了挥手，快步跑向了自行车停车场。这家伙，是我们之间唯一一个参与了社团活动之后才和我们汇合的人，直到最后居然是最精神的家伙。

    站在我身旁的清里同学也对这样的常叶忍俊不禁，笑着目送他离去。随后转向我这边，开口说道：

    「谢谢你特意送我过来呢，长坂君」

    「没事，没事。没那么夸张啦，只是车站前的巴士站而已」

    我苦笑着继续说道：

    「嘛，我们县的各个站前都这样吧」

    完全没有行人倒也不至于，但是与隔壁那个大都市相比那就是天壤之别了。不管怎么说，就是那个大都市的偏远山区——某个名字里带着八的车站也要比这边发展得好很多。

    注：京王八王子站（日语：京王八王子駅／けいおうはちおうじえき keio-hachioji eki /）是一个位于东京都八王子市明神町三丁目，属于京王电铁京王线的铁路车站。此站是京王线本线的终点站。车站编号是ko34。其他请出门右拐见什么都明白的百科全书。

    看起来乘坐巴士的乘客只有清里同学一个人。周边看过去一个人都没有。

    「嗯，但是今天很开心！一不留神就聊到晚上了」

    清里同学双手五指交叉在一起，用力向前身伸出，接着保持着那个动作，举到了头顶拉伸着背部。

    话说，袖子！当心你的袖子啊！完全被看到了啊！啊，不过太黑了，果然还是看不清呐！路灯，路灯！你给我做好准备啊！不能因为用的人少，就瞧不起我们啊！

    「长坂君觉得怎么样？开心吗？」

    我正竭尽全力地在目睹“福利场景”，忙得不亦乐乎。清里同学一句话问醒了我。

    咳咳咳，我赶紧咳嗽了几声，将邪念轰出了脑海，随后满脸认真地回答道：

    「那肯定超开心的嘛。虽说八成都是闲聊」

    「是啊！不过也挺好的吧？守着一个饮料吧大家漫无目的闲聊，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发笑，偶尔也会认认真真地聊一些深入的话题……然后大家就会感到——这就是青春呐！」

    「我明白！我太明白了！」

    呃(⊙﹏⊙)，糟了，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从清里同学嘴里说出了青春之类的单词，好难得，超开心啊！

    「初中的时候，我也经常去学校附近的餐厅里打发时间。但是要比这家店空间要狭窄很多，常常十分拥挤。明明是个四人桌，却要挤进去六个人」

    「啊，那边是这种感觉吗？完全想象不出来……」

    清里同学出身赤川学院，位于那个全日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大都市中心。所以也难怪会这样。

    「不过呢，如果有高个子的男生的话，我就挤不进去了，只能隔着通道说话。所以啊，经常会被店员训呢，说我们给其他客人添麻烦了！让人有点不爽呢」

    「啊，这边也会有的啊。只有一个人被安排到另一桌上」

    「诶？那岂不是太可怜了。不管是谁和他去坐一桌就可以了吧？」

    「所以被单独分开的那人就会不停地看着这边，寻找着话题切入时机。不过嘛，无论怎么努力，总会切入得晚一点，时机掌握很不好。于是，实在没办法忍受的时候，就拉过儿童安全椅坐在那上面。」

    「哈？！那个椅子超窄的吧？！屁股怎么坐得进去啊？！」

    清里同学捧腹大笑，果然，今天她的笑点很浅。

    慎重起见，我先说一声，那可不是我的亲身经历，只是我见过场景而已。

    「哈哈哈，这种事要是能一直继续就好了……」

    清里同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抬起了头，用指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喃喃自语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地温柔。

    这句话隐藏在了轰鸣而过的巴士声音之后——但是，我离她很近，这句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的确可以呐，清里同学。

    在某一个灵魂的节点处产生了共鸣，就是这种感觉，超级融洽。

    仔细想一想，爱情喜剧的适应性这个指标经验值爆表的时候，可能就和现在的感觉一样吧？爱情喜剧中的性格也好，行动也罢，其根源都应该是暧昧之情——而这就是我所看好的爱情喜剧所应具备的，也恰恰是清里同学所具备的。

    清里同学抬起了头，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看着远方。

    我也同样地抬起了头仰望夜空。

    ——这之后，还有暑假、校园祭、体育祭、万圣节、圣诞节、新年、情人节。

    这样那样的爱情喜剧的盛大活动在等待着我们。

    远远超过今天这种“日常回”，更加充实的高中生活，更加开心满满地青春，前面会有很多很多……

    我的心跳自然而然地加速起来，整个人像是要跑动起来一样心神不宁，不禁脱口而出：

    「——今后，一定。会有比今天更快乐，更开心的时刻的。」

    「是吗？那就更好了呐。」

    ──。

    诶？……那个……

    迅速听到了和感觉不太一致的回答，这种反差让我一下停止了思考。

    「长坂君，仅是这样不太满意吗？」

    清里同学低下了头，冲我莞尔一笑，如往日里一般的天使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

    「啊，不是……并不是不满。不过呢，还有其他很多其他的事情吧？比如说学园祭之类的……」

    ——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让我心神不宁。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感向我袭来，我犹犹豫豫地回答着她。

    「而我呐——觉得现在这种时候就是最重要了。每天都会在学校里见面，大家每天一起嘻嘻哈哈地吃着午饭，休息日的时候可以在一起出去玩……然后笑着说，明天见」

    清里同学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只是，周围过于昏暗——或许是昏暗吧？

    那张脸上……无论怎么看，都是与以往并不相同的阴沉。

    「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常。才会让人觉得大家有着一样的幸福呐。因为，想要更多的话，想要更快乐的话——我觉得一旦有了这种愿望的话，就会永无止境的吧？」

    「是吗——」

    被她说出的正论所压倒，我正想做出妥协的回复的时候——

    我及时地打消了念头。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我也想要知道更多、更开心的爱情喜剧。

    因为我相信，在那之后，会有最棒的happyend在等待着我。

    「我……我只是认为，理想始终都应该是更远大的」

    「……」

    清里同学没有马上回答我。

    只是将脸，轻轻地扭到一边。

    抬起手来，轻轻地将头发挂到了她的右耳畔。

    「──嗯。这些，我全部都知道的。」

    ——一股凉意从后背掠过

    我——

    像平日里一样温柔的声音，喃喃细语着。清里同学的言语——

    为什么——

    让我害怕

    让我，感到了害怕。

    「……是的呢。长坂君的话，会一直以理想为目标的吧？迄今为止，我一直在看着你，你真的是一个相当坦率、相当纯粹的人呢」

    「不，不是，不是……怎么可能」

    那种恐惧感仅仅是掠过了那么一瞬间，但是我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跳得越来越快。

    我尝试着摆脱这种气氛，找了另外一个话题开口说道：

    「啊，比起这些，这次的期末考试——」

    「可是啊」

    严厉的……口吻。

    如此严厉的口吻，令我瞬间言语尽失。

    清里同学向前迈出一步，随后扭过头来。

    笼罩在微弱的路灯光线之下的巴士站台，人走进阴暗的部分之后，显得更加晦暗不清。

    车站前刺眼的灯光也好，街道上一排排比肩相连的路灯也罢，都无法照射进那个角落。

    「──不是长坂君的那些人们，会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时候的神情——现在的我，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