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存档37
这次的抽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
特级咒术师的负面情绪如同海啸般向她侵袭, 直接将五条雪见呛的快要窒息,就像是坠入了阴冷的海中慢慢沉下去。
难受至极,却又不敢逃脱。
放跑了夏油杰, 下次可就不一定能抓到他了。
这要是放在前两年,五条雪见绝对想到, 自己一个拼命逃离咒术界的菜鸡也敢对特级动手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可顾不了那么多。
她跟夏油杰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 但是对方真的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疼爱。
更不用说五条悟也是发自内心地将他视为挚友。
招惹了五条家的人, 现在就想这么随随便便的离开?
别开玩笑了!
今天不是她赢,就是夏油杰输。
肌肉上传来寸寸痛感,那是咒力被过度抽取的代价,夏油杰眼神迷茫地看向五条雪见, 因为负面情绪的快速剥离,让他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全身的酸痛开始加剧,五条雪见死死咬住颤抖的下唇,将溢出喉咙的呜咽又吞了回去。
少女面色惨白地哼了一声, 纤长的睫毛上沾染了生理性的泪水,冷汗也从额间渗出。
雪见感觉双腿越来越软, 实在不想跟自己过意不去,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夏油杰当作软垫靠在了他怀里。
嘴硬归嘴硬, 该怂还得怂。
手中的术式仍在继续,五条雪见像是被抽干血液一样蜷缩成一团,直到咒力汲取的一丝不剩, 又开始透支自己的身体。
浑身的血管发出一阵刺痛, 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鲜血顺着嘴角慢慢流下。
五条雪见疼的, 甚至开始用胡思乱想来转移起注意力。
啊……嘴角流血的话再咧嘴笑一下, 会不会像一个刚吃完小孩的变态?
来不及被自己逗笑,身上的刺痛又骤然加剧。
她紧紧闭上双眼,鼻腔闻到了一股铁锈味,紧接着从鼻尖处滴滴答答的开始滴血,将领口染的一片鲜红。
淦!漫画里的美少女战损,没有一个是像她这么丑的!
五条雪见的眼神有些颓靡,伴随再次剧烈的咳嗽,一股股鲜血难以抑制地喷洒而出,她忍不全身颤抖,五官因为强烈的疼痛揪成了一团。
就在她虚弱得快要失去意识之时,掌中的术式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阴冷暴戾的情绪迅速压缩,慢慢在她手中凝结成了一颗珍珠大小的红豆。
五条雪见:“……”
长这么大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尺寸。
难怪夏油杰都被压垮了,看看孩子吃了多少脏东西,五条雪见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别看到咒灵就往嘴里塞,不然下次再抽她可就要收费了。
夏油杰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一种无名的轻松感从心脏猛地聚拢,然后又缓缓流入四肢,全身每一处皮肤都能感受到那股暖流。
愉悦的情绪不断从血液中涌出,仿佛被和煦的阳光紧紧包裹住,将灵魂深处的阴霾一扫而空。
就像得到赦免的囚犯卸下了枷锁,走出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牢笼,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都做了什么?
用自己的力量伤害弱小的人……强大不是原罪,但是用强大的力量肆意发泄,才是罪恶。
幸亏咒术村的人没有大碍。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抽动一下,立马低头看去:“雪见妹妹,你……”
“冷静下来了?嘶……”五条雪见一说话,就带的浑身剧痛,实在没忍住哼了出来。
夏油杰看着怀里已经像个血人的五条雪见,面色十分复杂,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雪见看到他的表情,面色一僵,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警告你,你现在要是敢说我丑,我是真的会揍你!”
夏油杰:“……”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雪见抱去了神社本殿的石凳上。然后又撕下衬衣一角,去手水舍舀了瓢清水浇上去。
回到本殿后,轻轻为五条雪见擦起脸上的血迹。
“雪见妹妹不丑,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着夏油杰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五条雪见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把玩着手中的大红豆,委屈巴巴地开口问道。
“你和五条悟为什么吵架啊?”
夏油杰听到她的问话,手上的动作一顿,苦笑着回答起来。
“我那个时候认为,即使是咒术师,只要做了罪恶之事,就是该死的。”
“悟虽然也厌恶咒术村的那些人,但是他觉得我做的太过火了。”
“他说……强者不是神明,没有资格审判别人的罪行。”
五条雪见一直在偷偷观察夏油杰的表情,直到确定他没有一点阴郁,才放心地说。
“嘛……其实我也同意哥哥的话哦。”
夏油杰耐心地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雪见看着他挥来挥去的小臂有些碍眼,索性将他的胳膊一把按了下去。
“你现在是很强没错,而且你也确实有惩罚坏人的能力,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老了……或者出现了更有才能的后辈。”
“他也可以用力量推翻你的那种思想不是吗?”
夏油杰看着五条雪见像花猫一样的小脸,面色从无奈慢慢变得柔和下来:“雪见妹妹觉得我该怎么做?”
五条雪见思索了片刻,眼神坚定地说。
“既然你无法认同咒术界的现状,那就自己去创造你认为对的规则。”
“只要是正确的,就会有人认同你,并且一起将规则维持下去。”
夏油杰神情一愣:“雪见妹妹怎么能确定……我的想法就是对的呢?”
“因为夏油杰真的是一个超级温柔的大好人啊!除了被术式影响……啊,先说好!以后要是再来找我抽负面情绪,我可是要按分钟收费的!”
五条雪见口中说着警告的话,脸上却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夏油杰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得到了他人的肯定,足足呆滞了两分钟,开始认真思考起她说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五条雪见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夏油杰倏地将她搂进了怀中。
“嘶,你特喵的居然偷袭——”
“谢谢妹妹酱,不……债主大人,不管是今天的事还是咒灵,我都要感谢你。”
夏油杰一直以为是自己在保护弱者,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他也一直在被照顾着啊。
差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时,是悟和高专的大家在为他弥补,快要堕入黑暗的时候,也是妹妹酱把他拉了回去。
在坚持正论的这条路上,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我要鲨了你啊啊啊,快给老子松手,疼死了!”
五条雪见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了高尾山,夏油杰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笑得干净纯粹。
五条雪见:这就是恩将仇报吗?
她就是现实版农夫与蛇的女主角本人!
……
经过了一番折腾以后,五条悟带着家里的司机将两人接了回去。
五条雪见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后座的两位最强咒术师一开始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却缓和了不少。
看着窗外已经布满繁星的夜幕,夏油杰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怎么没来找我?悟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我吧。”
“总觉得找到你会吵架的样子。”
“嗯,这点我倒是认同,看来你对自己的嘴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比妹妹酱差远了。”
“哈?想打架吗!突然就讽刺老子!”
“确实很久没有一起活动一下了,不如明天在训练场见?”
“呵,那你今晚得先把八千字的悔过书写好,别让老子等到睡着。”
“……夜蛾老师真是不留情面啊。”
五条雪见是睡到第二天中午醒的。
因为受伤太重,根本没办法起身自由活动。
最难受的是她都这么可怜了,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给诸伏景光打电话撒娇,只能闭嘴默默承受。
笑死,她敢说吗?莫名其妙跑出去弄的一身伤回来。
春井婆婆做了七草粥,贴心地一勺一勺喂给她,然后又拿了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拭身上。
呜呜呜,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景光光做的才对。
如果她不能享受到诸伏景光的贤妻式服务,那活着的乐趣是什么?
好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良心还没泯灭,当天下午就带着家入硝子出现在了她的庭院。
通过反转术式的治疗,五条雪见的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剩下就是等咒力慢慢地恢复。
那颗从夏油杰身上抽取出来的大号红豆,她一时半会也没想到要用来做什么,看那个样子,说不定能换点什么牛逼的咒具。
以后有了自己的专属武器,她就不用再去借禅院甚尔那个小气鬼的了。
说起禅院甚尔,五条雪见明天就打算回长野县去,毕竟当时借『万里锁』的时候答应了人家,要提前一个星期回去开始训练。
整个暑假就四十天,为夏油杰的咒灵奔波了一大半时间,剩下的日子还要耗在禅院家的老六身上。
仔细算算,竟然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
跟诸伏景光也没有甜蜜的约会。
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呢……
五条雪见盯着面前哥哥大人和夏油杰脸上的青紫,无精打采地问。
“你们这是遭天谴了?”
毕竟两位可是日本最强咒术师,五条悟那家伙还拥有无限术式,伤成这样除了老天看不下去,不然还能有谁?
两个特级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家入硝子站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我看到了,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小学生斗嘴的程度吧。”
五条雪见:???
被反转术式治疗后,五条雪见需要通过大量的睡眠来修补身体。
夏油杰看出她的困意,拽着挚友和家入硝子离开了这里。
……
次日一早。
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以后,五条雪见终于满血复活。
今天她打算带着禅院惠回长野县。
所以一大早就出发去了本乡町那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不在家,她提前给男朋友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诸伏景光虽然有点意外,但是也知道五条雪见跟禅院甚尔训练的事情,只能无奈地叮嘱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话。
顺便一提,诸伏景光他们也快开学了,最近他和降谷零都接到了教授的通知。
因为这对幼驯染成绩优异,所以为他们争取到了开学后每周末去司法部门帮忙的机会。
说是帮忙,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实习,去那些部门可以接触到社会各类案件,对这两个一心想考警校的人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五条雪见肯定是举双手赞成,毕竟当警察是诸伏景光的理想。
就是可惜,他不能每周末回长野县来谈甜甜的恋爱了……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段日子五条雪见也要投身到痛苦的训练中去。
接上禅院惠和食梦貘,她们坐着五条家的车前往目的地,路上五条雪见还给那位黑泽先生发了条短信。
她这是什么操心的命啊。
一大一小还有一只咒灵,三人睡了一觉抵达了长野县的家。
这里跟走之前没什么变化。
摸了一把家具物品上的灰尘,五条雪见陷入了沉思。
果断联系了两位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后,她光明正大地带着禅院惠在客厅里摆烂。
有些重担,能分出去的,就分出去吧……
打扫进行了一整天,期间五条雪见还订了豪华外卖跟阿姨们分享。
两位家政阿姨干活更加卖力。
自此,市中心这边的豪华一户建里,有一位从东京来的阔绰小姐的传说,在长野县服务界的流传了出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告别了两位家政阿姨,看着被打扫到一尘不染的房间,和窗外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
五条雪见叹了口气,再一次选择用外卖来解决她和禅院惠的晚餐。
是不是得认真考虑一下开始学做饭这种事呢……
在五条家和诸伏景光的照顾下,她一直都浑水摸鱼的,没什么长进。
现在独自照顾小惠,总用外卖解决三餐的确不太合适,五条雪见陪着禅院惠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琢磨自己学做饭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后,玄关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来了来了!”
五条雪见立马起身跑去开门,晚上的外卖还挺快的……吃完这一顿,她就开始自己做饭!
然而门一打开,出现的并不是送餐的人。
一个肌肉健硕的黑发男人靠在墙壁上歪着脑袋看她,性感的胸肌和手臂隐隐有撑爆那件紧身上衣的趋势。
五条雪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喊出了声音。
“禅院甚尔?!”
“看到我很意外吗,五条大小姐。”
自从上次星浆体的事件后,禅院甚尔对她的称呼就从诸伏小姐变成了五条大小姐。
“这个时间当然会意外吧……我也是才回来,多亏你能发现啊。”
“没什么,这点情报对我来说小意思~”
“……所以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家伙不会是打算大晚上的开始训练吧?
禅院甚尔一耸肩,绕开五条雪见自觉地走进了房间里,边走边说。
“为了让你能在下次寒假参加一级考试,我就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将就一下住在你家里吧。”
“给你特训。”
五条雪见:???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立马追了进去。
“开什么玩笑!住在一个带孩子独居的女士家里,你觉得合适吗!”
禅院甚尔笑了出来,整个人散发着慵懒散漫的气息:“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孩子不是我亲儿子吗?”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五条雪见还没来得及抗议,禅院甚尔倒先开口责怪了起来。
“说到底还不是五条大小姐太不自觉了,一个暑假跑回去根本就没训练吧?”
五条雪见有些心虚地盯着地板。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她不是在为了夏油杰的任务操劳吗,这也是正事,她又没故意偷懒……
禅院甚尔走到沙发旁边,在自己儿子的脑袋上摸了一把,敷衍地表达了一下父爱。
“所以说我睡哪?”
五条雪见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指向一楼的空卧室。
算了,这家伙住进来的话,好歹自己去上学的时候有人能照顾小惠……
“事先申明,可不是让你白白住在我家的!平时的家务你给我自觉点!”
“嗯?知道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五条大小姐~”
他回答的语气带着一股揶揄的味道,五条雪见抽着嘴角半天说不出话。
这种吃惯了软饭的小白脸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
回长野县的第一天,五条雪见就在满满的复杂情绪中入睡了。
隔日。
五条雪见起床后,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
隐约间听到了一楼厨房里传出切菜的声响,她疑惑地走了进去,然后就看见让她彻底清醒的一幕。
身材性感的黑发男人,赤裸的上身套着一件粉色围裙,腰肢上腹肌的线条在围裙下清晰可见,下身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休闲长裤。
“哟,大小姐醒了?早饭马上就好。”
禅院甚尔看见她出现,十分自然地打起招呼。
这服务水平,他绝对是个专业的小白脸不会有错!
整个早晨,五条雪见都在复杂的情绪中渡过,禅院甚尔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单手撑着下巴说道。
“五条大小姐还是快点吃吧,吃完早餐后可就要开始训练了。”
雪见抓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主要是一时间没能接受他天与暴君到黑发男保姆的转变。
正吃着,门口的门铃响了起来。
“叮咚——”
雪见灌了口牛奶,疑惑地跑去开门。
她在长野县也不认识什么人吧,大清早谁会来找她呢?
穿着真空围裙的禅院甚尔,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一打开门,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美脸颊,五条雪见诧异了片刻,失声问了出来。
“黑,黑泽先生?你怎么也来长野了……话说你身体不要紧了吗?!”
琴酒的目光,瞬间被雪见身后的高大男人吸引了过去,他眯着眼打量起禅院甚尔。
五条雪见的男人?
禅院甚尔也挑眉看向对方,天与暴君根本不畏惧琴酒眼神中的冷意。
大小姐的情夫?
两个气势十足的男人毫不示弱地相互对视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