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午后时光（三）
在赌大小的桌子旁，一名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正挤在人群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荷官手中摇动的骰盅，随着骰子碰撞的“哗啦啦”声响，跟旁边的赌徒们一起兴奋地喊着，可爱的小脸憋得通红。
正是杰斯的儿子，今年刚满10岁的汤姆霍华德。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风臣悄悄蹲在小汤姆的身后，忽然一拍他的肩，吓了他一大跳。等他回过神来，看到是风臣，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活像偷偷上网吧被父亲抓了个现行的小学生。
风臣暗笑，故作威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是吧，你爸知道不？”
小汤姆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没玩，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才过来看看，他们也不让我玩，不信你问那边的大姐姐！”
风臣一回头，嚯！
确实是“大”姐姐。
戴着兔耳的大姐姐也苦笑着解释道：“先生放心，我们是正规赌场，不会让未成年人上台的。不过小朋友在这儿已经很久了，影响也不大好，如果您认识他的家长，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
“不要！不要告诉我爸爸好不好？”小汤姆一听要叫家长了，马上就炸毛了，可怜兮兮地拽着风臣的裤脚，眼中泛起了泪花。
小家伙，好像还挺怕他父亲的。
不过也对，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果他是杰斯，也不会允许跟亡妻的独子到这种地方来的，不管是从容易学坏来说，还是说安全隐患方面，这地方实在是不适合十岁的孩子。
但是嘛——
“乖乖听话，不要乱跑，我就带你玩一圈，怎么样？”风臣摸了摸汤姆的小脑袋，把整齐的头发揉乱。
不仅能逃过一劫，还能近距离观察，这么好的事去哪找？小汤姆自然是开心地答应了下来。
领着小汤姆又转了一会儿，风臣都快弃疗了。他对这儿的绝大多数项目不能说理解不深吧，也只能说是一无所知了，连小汤姆都知道怎么玩的德州扑克桌旁，风臣连什么叫“豹子”都没听说过。
正当风臣准备回头，在投骰子的那桌挑个合适的位置时，居然又看见熟人了。
穿着清爽的白衬衫，站在二十一点的牌桌旁观摩的年轻人，赫然是卡雷拉斯。
风臣走到他身边他也没发觉，似乎还挺专注于牌桌上的局势的。看着卡雷拉斯捏着下巴，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计算着什么的专注模样，和小汤姆攥紧了小拳头的紧张样子，风臣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话说卡雷拉斯这家伙够闷骚的啊，沐浴露都是花香味的，风臣一闻就知道是他自己带的了，卧房中附赠的洗浴套装虽然也很高级，但那种化学花香可没有卡雷拉斯这个味道这么自然。
也许是身为风之王的主祭的特权吧，风臣对于一切与空气相关的感受，都越来越灵敏了，但又不是像刚觉醒时的超人一样，那种不可控地接受一切垃圾信息的灵敏，而是可以把平时就能闻到的味道、听到的声音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只见牌桌之上，庄家的一张明牌是方片七，而对面三名玩家则分别是红桃六和红桃十、方片j和黑桃3，以及梅花2和红心8。
“二号如果不摸牌，那他就赢定了。”卡雷拉斯只看了一眼牌型，便断言道。
“为什么？”风臣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给卡雷拉斯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来，看到是风臣，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脏话才硬生生重新吞回肚子里。
“你怎么也来这儿玩了，我还以为你中午要休息一下呢，怎么样，杰西卡没再联系你吗？”
不等卡雷拉斯开口，风臣倒是一搭他的肩，悄悄开始八卦起来了。
“嗯，等晚上我想请她一起吃个晚餐。”
卡雷拉斯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一点儿都不像在名利场中混迹了六七年的名记，反倒像是刚上高中，情窦初开的小屁孩儿。
“没想到你也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啊，怎么样，兑了多少筹码？”
“我一个小记者，可不像他们一样，有那种无聊的闲钱会用在这种地方。”卡雷拉斯撇撇嘴：“先不提即使在公海上合法，赌博实际上也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就他们这种水平的，赢他们简直跟抢劫一样，技术难度低的可怜。”
“我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些‘大新闻’的，你知道的，这种灰色地带总是能孕育出更多的龌龊与肮脏，我的任务就是把那些垃圾和制造垃圾的人找出来，以便让专业的保洁员们来进行大扫除。”
“但是这儿未免也太干净了些吧，只有一群智商配不上地位的蠢货们想方设法的把钞票挥洒出去，周围有些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到头了，甚至连这种小孩子都能在旁边围观。”
说着，卡雷拉斯也蹲了下来，揉了揉小汤姆的头，把他刚整理好的发型又弄乱了。
“我记得你应该是杰斯先生的儿子吧，小汤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里可是大人都不应该来的地方！”
眼看小汤姆的眼泪又要出来了，风臣连忙开口道：“行了，别逗他了，他就在旁边看看，等会儿咱们一起把他送回去。”
“怎么，你还想玩一圈？”
卡雷拉斯站起身来，看到了风臣手中的一小盒筹码。
“其实是这样的……”
风臣向卡雷拉斯解释了一下刚刚在服务员那听到的小秘密，并说：“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虽然对所谓的‘内场’很感兴趣，但我对这儿的各种玩法一窍不通，不要说实际上手体验，甚至还要连胜了，我连规则是什么都不太明白。”
“啧，内场……跟他们打听的时候还都一幅正经人的样子，看来还是要金钱开道。”
正在此时，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没有摸牌的二号玩家果然成了唯一赢家，独揽一大堆筹码。
看着卡雷拉斯，风臣忽然眼前一亮，问道：“刚刚你是不是直接预言赢家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的数学问题。”卡雷拉斯耸耸肩。
至于具体的计算方法，卡雷拉斯没说，风臣也没问。倒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卡雷拉斯是觉得这么简单没有必要，而风臣则是对自己的理科思维能力非常有数。
“我有一个提议，你应该也很想进内场吧，在这儿找不到的大新闻，内场说不定会有哦？”
“我可以为你提供足够的筹码，你来负责去各个牌桌上连胜，怎么样？目标就是连胜十局，赢得五百万以上，我只需要一个进入内场的资格，赢来的钱全归你，可是相应的，你也要先帮我进去，再帮你自己，怎么样？”
“那可是一大笔钱，足够你和杰西卡的婚礼、新房，甚至是抚养孩子的费用了！”
“这可不算做坏事哦？想想那些被欺压的孩子们，再想想办倒一个身居高位的混蛋所能为国家带来的无数好处，这是你的使命啊，卡雷拉斯！”
风臣各种诱惑。
虽然风臣的魔鬼模仿秀十分拙劣，但卡雷拉斯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他笑着跟风臣说：“知道吗？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校庆上，数学系的埃姆森教授在演讲时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从传媒系把我抢走。”
说着，他接过了装筹码的盒子。
“我同意你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