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圣筵（下）
布鲁塞尔联结教区。
由于种种理由，在各方势力不可名状的政治妥协与武力胁迫之下，布鲁塞尔成为了逆十字的联结教区，各方降神派在此汇集，在如今惨遭东征西讨的困境之下抱团取暖。
生活在这儿的普通民众完全想不到，在街头巷尾，无数以“保护文化遗产为名”而封存起来的名胜古迹居然还在被使用着，冠以“皇家”之名的广场和图书馆，早已被虔诚的灵魂取代了它的原有之意。
而就在布鲁塞尔皇家图书馆的封存馆藏区，原本保存的孤本图书和珍藏的历史材料早就挪往他处，如今在这儿的，只有焚烧香膏时冉冉升起的一缕青烟，在这儿聚集的上百名逆十字教众，以及通向【第三纪伊甸】的大门。
“弗吉尼亚的许多古代术士，曾经蒙骗魔鬼，或被魔鬼所蒙骗，诞下了许多混血子嗣，而这些魔裔虽然会在晚上变成半魔形态，但并不影响理智，但需要注意的是，其中有一部分人会利用天生的魔法在普通人间兴风作浪……”
埃尔伯特匆匆走过正在抽空教育新晋牧师的神父身旁，向着站在天堂之门前的鲁道夫走去。
还没等喘口气，埃尔伯特就开始说教了：“艾伯尔的伤还没养好，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艾伯尔的神化位格被完全打碎了，他自己的八阶现在也摇摇欲坠，他还没进行过光铸仪式，身体更是脆弱，四大战力垮了一个，教军总长都快急疯了，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鲁道夫摸着下巴，看着天堂之门的对面，直冲天际的白山下正在祈祷，为义人的诞生积蓄信仰的苦行僧们，说：“你知道黄金协会的那些蠢货想要人为的制造义人吧？主下发了圣谕，那名可怜的人造人成功从蠢货们的实验室中逃走了。”
“他在逃走时对上了皓白，主允许他使用主的力量，而当通道的一端打开时，另一端也很难再关上，所以他现在对白银之海的种种手段也几乎都是免疫的，他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主并没有直接告诉他我们的所在。”
“如果没记错，今天应该就是坎特伯雷的混蛋们举行圣筵的日子了，还有半小时，淬剑仪式就要开始了，你说这时候，我们通过显灵仪式给他一个还算合适的坐标，他会不会直接传送过去？”
鲁道夫有些咬牙切齿的笑道：“让我吃亏？我鲁道夫卡尔约瑟夫还没吃过亏！艾伯尔欠我的人情，在他好转之前就先让这群混蛋付利息好了！”
天堂之门里，随着苦行僧们的祈祷声传到祭坛上，一个白色的三角符文缓缓显现，每个角都代表着坐标的一轴。在它光芒达到鼎盛后，三角符文化作一道白光，飞入空中消失不见。
鲁道夫看到阿尔伯特一脸担忧的样子，一把将他揽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放心吧，只是一点儿小麻烦而已，不会给你的教父带来什么麻烦的，咱这也算是帮他们把那个可怜的人造人送回去了，说不定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呢！”
阿尔伯特看着鲁道夫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不由得担心地叹了口气。他的信仰来源于天生的高灵感，不仅仅是更容易得到神的启示，有时候，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命运的波澜。
那个人造人，阿尔伯特能看到，在那唯一的太阳和尚未诞生的月亮旁，另一颗明星赫然被点亮。那个愚蠢而狂妄的计划，是成功了的。
或许……鲁道夫这个恶劣的玩笑不一定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
“……伴随着我们的赞颂，在此，我们将再念一遍主的圣名，那唯一的光升起后便不再落下，直到第七个黎明也未曾来临。曾经披甲持剑的，如今铸剑为犁，分福的雨落下，化为草药治愈创伤，正如神的使者们来到凡间，教我们爱与关怀。刀剑落下之前，我们再度哭泣，于是有苦难的象征，神圣的十字于地上竖立。枪尖锈烂，木柄落在土里，那土里便生出榕树；义人不再倒下，于是我们也卓然而立……”
“他还要再说多久？”风臣已经有点想趴在桌子上了。
不久前在坎特伯雷大教堂时，他自作聪明的消音墙闹了个大笑话，泽弗尔倒是有心灵传音的能力，但风臣要解锁这种权能，至少也要在他胸口的那朵“花”完全开放后才能做到。
但风哥还是痛定思痛之下，想了个更好的办法。虽然就他的水平还没法做到直接用空气鼓动对方的耳膜来达到传音的效果，但他完全可以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气膜吸收声波，然后将这种波动原封不动的送到对方的耳朵里。
风哥属于是不会写代码的新手程序员，但无论再怎么萌新，最基础的复制粘贴总还是会的。
三根圣烛前，坎特伯雷的主教天团们围着插在一方黑石上的沙利叶之剑，一脸虔诚地颂唱着圣名，四面八方传来悠悠的圣歌，男高音合唱团唱的确实不错，空灵而悠远，非常有神圣的气息。
但六名主教已经搁那高举双手、低头赞颂了快一个小时了，圣剑还没有任何的变化，风臣悄悄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宗教人士都低着头双手合十跟随主教祈祷，非宗教人士也大都正襟危坐、双手合十。
作家抖了抖眉毛，悄悄在桌子下面揉了揉腿，眉宇间满是无奈之色。不过这么快这小子就搞出了新的通讯手段，这小子悟性挺不错的嘛，前途一片光明啊！
“这才是神圣五幕的序章，前三章那又臭又长的史记部分还没开始呢，最后两章的预言书那更是重量级，全部完成恐怕要大概到明天黎明左右，当黎明的第一束光照耀在圣剑上时，仪式才算是完全结束。”
风臣顿时感觉心态有些爆炸。
“别说咱俩换换这种鬼话，我先睡了，结束了叫我。”泽弗尔二话不说，一溜烟跑回了东渊，钻进定元宫就不出声了，给风臣气得牙根痒痒。
又过了一个小时，正风臣开始有些焦虑了，像上高中时，每天晚餐时间站在阳台上想“这三年可怎么熬啊”一样，煎熬地想着“接下来这七八个小时该怎么熬啊”。
“……于是便有义人，从光芒中走出，那光芒不为人所见，道德与仁义却为每个人所见，于是人们便拜服在义人前，义人也回身拜倒，因为他知道，它的名不应被念诵，他应站于人中，而不应站在人上……”
圣剑忽然有了些许变化，开始微微发光。主教们自然发现了圣剑的变化，理论上来讲，圣剑的启动应该在赞颂到第四章第七小节，“火剑之路的开辟”时才会有所反应，但淬剑仪式也是第一次启用，有没有什么邪魔外道的入侵警告，主教们反而为这超出预期的表现而激动了些许。
风臣要是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们，所有的防盗措施，在真正的“入侵者面前”，都是个屁。
光芒中，义人踏空而来，自虚空中一步迈出，脚尖点在沙利叶之剑的剑柄微端，白袍无风而动，沉静的双眼扫视一圈，整个会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