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风做成杯子会把茶水吹自己一脸
当作家换好了衣服,从屋里出来时,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旋律。
不得不说,作家卧室的隔音是真的棒,笛声虽然不是特别响亮,却非常有穿透力,清越的声音似乎能直入人心。
这支笛子并没有开孔,风臣刚上手的时候还在想这玩意儿是用什么控制音调的变化,实际吹起来时,风臣才惊讶地发现,这支笛子简直就像吹口哨一样,声调的高低转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随心所欲,也不知道笛子那几乎是一体成型的外壳下,是什么样的结构才能做到这样的效果。
虽然风臣不是很懂音律,但平时也很喜欢找一些轻音乐来听,以前也曾经试图学习过萧和二胡,但都因为记不住指法半途而废,现在既然有了这么好用的一件乐器,自然是要尝试一下。
《亚特兰提斯之恋》,风臣最喜欢的钢琴曲之一。
悠扬的笛声流淌而出,如同海边的细浪一般低声诉说着,又好像海鸥一样,滑翔在海面上,乘着清爽的海风。
作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随着风臣全身心地沉浸在曲调之中,笛子上面,镶嵌的一枚蓝宝石开始散发光芒,渐渐地,粼粼波光映照在天花板上,仿佛音乐所描绘的景象开始渐渐成为现实。
随着海鸥长鸣般的声音响起,曲调忽然一变,整体的氛围从娓娓道来的童话一般,变成了略显几分忧伤的恋情一样。那是相知、相识的喜悦,和永远无法接触到的忧伤互相掺杂的复杂情感,如同一声叹息,悠悠地散入海风之中。
两道蓝色的身影渐渐浮现,虽然都是蓝色,但一边如同蔚蓝的天空,一边则如同深沉的大海,双方之间隔着一层粼粼波光,却永远无法触碰到对方的温度。
泽弗尔还挺有感触的。
或许,如果没有白银之海在机缘巧合下的那次激荡,自己和风臣也会像笛声中的那两人一样吧,永远也无法相遇。
说不定还会更惨。
笛声再度一变,曲调更加深沉,音色也变成了如同管风琴一般厚重、低沉的声音,亘古沧桑的史诗感油然而生。
风臣不由自主地走向了窗户旁。初冬的早上,熊熊燃烧的暖炉将雾气烘在玻璃上,凝聚成水珠,流淌下一道道泪痕。
作家向风臣的方向看去,玻璃窗上的雾气在无声无息间便被笛子散发的蓝光消融,窗外,是伦敦难得的大晴天,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成片,堆积如山。
似乎玻璃是非常棒的作画载体,蓝光将下面的城市遮住,幻化成波涛汹涌的大海,作家看见,海面下,无数炮管破水而出,对准天空。
随着史诗般的乐曲悠扬着上升,在那层层云海中,也有古老的城市隐隐而现,巨大的藤蔓之间,是向下预热的一枚枚导弹。
人鱼少女被软禁在房间中,不得不对着能窥探外界的镜子以泪洗面;而有翼的战士,也不得不全副武装,登上了行于云中的巨船。
作家向来很喜欢美妙的故事,而音符里的爱情虽然抽象,却也被战争下的分别拔高了一个层次,让他看得非常开心,甚至一时间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就在故事即将发展到最高潮之际,悠扬的旋律却戛然而止,一声有些撕裂高音如惊雷一般,把音符构建的场景撕得粉碎,笛子的光芒转瞬即逝,在风臣睁开眼的瞬间,房间内重归平静。
“啧,高音有点儿上不去。”
风臣对着作家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了挠头。
作家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宽松的开领毛衣的里面是一件深灰色的衬衫,下身则换成了棕色的灯芯绒休闲裤,脚上蹬着一双沙漠靴。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有点儿像另一个世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瞒你说,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莎翁的所有作品中为数不多的我曾经看过的,最后罗密欧殉情的那一段被节选在了在我们中学的教材上,当时我们在语文课上,还曾经分角色演绎过这一段。”
“哦,罗密欧,我亲爱的罗密欧。感动世界的恋情啊,就像你们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不被世俗所承认,不受家人所祝福,被无数的后人传唱,却终归是一幕悲剧。”
一边说着,作家随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件呢子大衣穿在身上。不列颠人几乎都有戴帽子的传统,而作家虽然在文学创作方面足够新锐,但在衣冠服饰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古典派——因为传统服装往往简单、舒服、好搭配。
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猎鹿帽,作家问道:“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还是我们现在就出发?”他的视线瞟过了飞着的nono和风臣手中的那支笛子。
啧,换身衣服的功夫掏出来这么多东西,听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来着?这小子在影国的收获很不错嘛。
“您都已经在围围巾了,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吗?”风臣笑道,把笛子收进怀里,又将躺在沙发上的皋月轻轻扶起,正想背上他时,却看到了泽弗尔在一旁那审视的目光,连忙改用能力将皋月托在半空中。
“嗯?”泽弗尔的声音拔高了三分,莫名让风臣想起来,在影国乘坐雾中轨道时,跟列车长同处一室的那只“汽笛”。
风臣差点笑出声,连忙改用难度更高的真空膜将皋月托起,这下可费神多了,主要是要防备在高压与真空之间的极速交流过程中,一不小心容易给皋月片成片儿。
nono也在空中转了两圈,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那我们走吧。”
作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这年头的年轻人玩儿的真花,然后就抄起了他那柄红木手杖,将西装口袋里的钢笔拿出来塞进大衣兜里,摘下腰间挂着的那串钥匙,翻出其中一把,插到了门口的锁孔里。
“话说如果用这招的时候,那扇门正好没有锁孔怎么办?”风臣有些好奇。
作家拔掉钥匙,一边拧动门把手,一边回答道:“其实钥匙根本不重要,钥匙环才是关键。”
风臣带着皋月,跟着作家穿过了大门,作家打了个响指,门便自行关上。回头再看时,明明在作家家里还是正常尺寸的木门,到了这里,却变成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开关方式甚至是左右推拉。
门,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完成了转变,仿佛它本就应有两种姿态,风臣竟完全想不起来门的外观是怎么变化的,甚至明知不合理,却又很难说出这种状况的不合理之处,这种自相矛盾的痛苦认知,让风臣感到了莫名的眩晕感,在不断的思考中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的幻觉。
泽弗尔一巴掌扇到风臣的后背,让他从恍惚与不断加深的幻觉中惊醒过来。
“忘了告诉你了,千万要记住,跟旧神眷者相处的秘诀就在于不要思考太多。他们的能力跟魔法、科技都不一样,是不能被科学与系统认知所能概括的,如果不想逐渐适应他们的思维方式后被某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盯上,那就少去乱七八糟的想。”
风臣摸了摸脑袋,心有余悸,连忙清理了一下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陷入混乱的时间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却仿佛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另一边,赫然是人来人往的一个大厅,看到作家的身影,两三个人抱着一摞摞文件匆匆赶了过来。
作家回头跟风臣说:“随手关门也是一种美德。顺带一提,凡是我想进的门,都必须有钥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