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战争的威权
曾经，在虚数相位【斯潘尼的红城】进行骑士修习时，负责训练艾伯尔剑技的老骑士告诫过他与猎人战斗时的注意事项。
无论是修真者，施法者，还是武术家、密教修士，甚至于改造人、合成人，乃至他们这些通过信仰来换取力量的神圣骑士，都秉持着“修习时间越长，力量才会越强大”的准则，拥有的力量往往与修炼时间成正比，即使天赋异禀，也不过是能将变强所需的时间缩短而已。
但猎人不同。
猎人的力量来自于收纳“白银精屑”，也就是那些秘宝后，白银之海依据秘宝的特殊法则，而为猎人开启相应的部分权限。
秘宝是“钥匙”，而门扉一经打开，能取走多少宝藏便是猎人说了算。
而相较于白银之海开放的那“一点儿”权限，秘宝本身那更是重量级。
老骑士拿自己年轻时对上的一名猎人举了个例子。
那时候，年方五十的他正值壮年，精通数十种骑士剑术，那时圣殿骑士团还没有解散，他是圣殿骑士的教军总长，封号为“神圣怒火”，强大的神圣之力足以凝聚成光翼，燃起的光炎比极光更加耀眼。
那时的他，正好在北欧执行教廷的任务，在一片森林中，对上了一名二阶猎人，而如果按照位阶划分，他那时已是全世界范围内都绝无仅有的八阶神圣天使骑士。
二阶，大概是他十二岁时作为骑士学徒的水平，就像那时在他手下修习剑艺的艾伯尔一样。
那名猎人的权能是核心崩坏。那时的他还比较弱小，只能让十米范围内的任何敌人从细胞层面开始爆炸、崩解。
但圣光所铸的神圣躯体无所畏惧。
他本来还想着，要收着手打，以防一不小心出力太过，徒造杀孽。
可当那名小猎人发现自己的权能奈何不了骑士时，他唤出了他的秘宝。
——【阿伏伽德罗的烧瓶】。
阿伏伽德罗定理——同体积的气体在同温同压下有着相同的分子数。
而烧瓶的作用则是将这个定理扩展延伸到更多存在上。比如相同的不一定是分子数，也可以是体积，乃至于力量；作用的对象也不再限于气体，可以是固体，也可以是人类。
烧瓶融入大地，随后骑士就发现，他和猎人出现在了瓶中。
圣光所铸的身躯重新变成了肉体凡胎，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传来，身上那冷铁所铸的铠甲直接把他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手中的大剑更是无力举起。
之后，小猎人把那身四名侍从用半小时才成完成着装的具装铠，花了五分钟就全拆了下来，然后海扁了他一顿，丢在了挪威格利特峰的山脚下，带着他的一身装备扬长而去。
就是这么的不讲逻辑、不讲道理。只要不是秘宝之间发生了冲突，那就永远是秘宝最大。
而一件秘宝，相当于猎人的一阶。
换言之，八阶的神圣天使骑士，其实是输给了一名一阶猎人。
这就是被整个人类文明所偏爱的力量。
艾伯尔敏锐的视力看到了，对面那个小猎人的异元刻印只有一划，而随着代表秘宝的星芒被激活，奥林匹斯的气息传来，“人神”的虚影在空中浮现，并被二人吸收。
一阶猎人是吗？
那么，首先要搞懂他的能力和那件秘宝是什么！
随着他们的冲锋，渐渐有白色的光焰产生，被尖锥般的冲锋气浪甩向身后，宛如羽翼一般。
而对付这样高速冲锋的单位，风哥自然是也有在泽弗尔与食客对战时，他在一旁学到的办法。
气流失去了生机，于是空气便在“安魂”的权能下被凝固在空中，塑造出尖锥的形状。无需多么密集，在七十二名的骑士集群面前，更需要分布的足够广——
一立方米的空气足以被塑造为数千枚尖钉，均匀的散布在百米宽的空气中，无形无相，更没有色彩。
它们无法被自然的方式察觉，更无法被超自然的方式被认知，因为它们就是自然。
“空棘钉！”
虽然皋月也看不见面前布满了的空中陷阱，但即使能看见，在骑兵步兵混合军团冲锋时主动接敌显然是不明智的行为。
那本《剑萃》，虽然里面的剑式人类都用不了，就像大图书馆冷兵器搏斗区的其他书一样，突出一个屁用没有。
但皋月不知不觉间，在把那些拉胯剑招和妹妹的“免许皆传”对比的过程中，却惊讶的发现，原本完全看不懂的那一记“绝响”，现在居然开始能够拆分她的招式，理解她的剑意。
皋月持剑躬身，积蓄着剑意。
他还记得他倒在地上，无力地看着响收起【散樱落华】，回身向老剑圣见礼时，眼神中流落的一丝怜悯。
随着他的蓄力，气势猛然升腾，卷起狂乱的风暴。结雪重光寒气飒然，将空气中的水汽凝成片片雪花，月之酒所化的宙斯之怒印记熠熠生辉，刀刃寒光四溢，宛如雷霆。
响，现在，我也要踏上这条路了！
其他的影国军队也在准备着集群法术，欲望与影子的加护难以作用在现界之人的身上，于是开始不断地给那些必定会赴死的敢死军施展一层又一层的强化，只希望这些英勇的同胞能多抵挡哪怕一剑、一枪，能在最坏的局面到来前活下来，哪怕多活一秒。
哪怕能让他们在最后一刻，再看一看弥赛亚的明月，再看一看家乡。
莱丁向几人略施一礼，走向队伍最前方。他也是敢死队中唯一一名没有接受任何增益法术的成员。
他的手按到了面具上。
“再见了，猎人，小格雷，以及我亲爱的家乡，月光如水的弥赛亚。”
莱丁摘下了他蜕变成说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戴上的无眼铁半面具，皮肤被撕裂，却没有鲜血流出。
他没有上半张脸，又或者说，他的上半张脸已经被他亲手撕破。那面具之下，是正在旋转的幽深漩涡，如同黑洞般，一点点将脸上的皮肤撕碎吸了进去，空洞在不断的扩大，周围的月光都暗淡了些许。
而当一生都在虚伪与奉承中活着的“说客”撕破脸皮时，他将显露出欲望的无底黑洞，进行虚假人生中最真实，也是最剧烈的一次爆发。
随着说客的前进，黑洞的旋转力量不断撕扯着他剩下的皮肤，渐渐的，整个头颅都变成了黑洞，飞舞的银色的长发如同物质带一般为黑洞套上一层星环。而空棘钉的阻拦也只是在他身上开了几个血洞，鲜血不等流出，随即便被黑洞所吞噬。
时间似乎在此刻定格，远远看过来，战场仿佛一幅油画一般。
卑劣者化身永恒的黑暗，试图阻挡神圣的骑士进军的步伐，奇形怪状的非编制军队则在身后蒙上了无数层深深浅浅的灰与红。城市与荒原交相辉映，剑士在积蓄力量，王的光辉升入天空。
突破极限，杀戮生命，开辟道路，自我牺牲。
生命面前，欲望一文不值，而在战争面前，生命宛如土芥。
这便是战争的威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