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弥赛亚大图书馆
列车并不是一直行驶在迷雾中，偶尔也会在某一个站台作短暂停留。
而当驶入迷雾时，车窗外面就成了一片漆黑，即使行驶在外面，也只能在偶然间看到一豆灯火。
唯一还算稳定的光源，就是那轮仿佛小兽的眼睛般的月亮，沉默的注视着大地。
皋月还是很开心的，拿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情报。猎手也不是很熟悉影国，包括第一前线等官方势力，对影国采取的策略都是不闻不问。直到
教会发疯上邪搞大远征，猎手公会才被迫下场，一纸万国联合公告确认影国作为现界的倒影的合法地位，顺带逼着教会撤出影国。
而正是这次远征，让原本摇摆不定的现界各大势力最终决定，签署伊诺斯艾尔协约，成立神学院，让宗教的解释权归于人类自身。
包括后来十字军撤退，一方面有猎手从中“斡旋”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是有趁着狂信徒不在现界，伊诺斯艾尔协约全面签订，现世开始全方位进行宗教改革，还在影国的圣教军直接急眼了。
猎手公会作为唯一一个不需要层层审批就可以自由出入虚数相位的国际组织，也常常背负起与其他文明外交的重任。
这也是为什么艾芙娅愿意给风臣足够信任的理由之一。
列车大约行驶了半小时左右就到站了。
还是有些可惜的，旅途太短了，几乎是直线距离就到了，也没有去兽托邦、战争森林等特殊的区域参观一下。
随着汽笛的再次尖叫，列车缓缓驶入站台。
说起来，当风哥向列车长问起，为什么不用建设车站，却要建设固定站台时，列车长给出的答案是为了仪式感。
在萧瑟的风中，列车长点了根烟。“年轻人，仪式感可是很重要的。”
“确实。”汽笛表达赞同。
……
下车之后，出了站台就又是熟悉的建筑风格，拐了四个巷子，走了几十公里才看到了艾芙娅的家。
还好大家的脚程都很快，风臣和皋月自然不用多说，观者更是直接飘到了半空中，身上的灰纱起伏着，再加上裙下的触手，活像一只大水母。
从最后一个巷子拐进主干道后，面前不远处是一栋异常巨大的建筑。
非常、非常大的建筑。
如果说风臣曾经看过的圣者多头龙的头骨有悉尼剧院那么大，这栋建筑，或者说并联的巨型建筑群就要有数十、乃至数百个剧院大小。
与其说是在城市中的巨型建筑，倒不如说这是完全被包覆在建筑内的一座城市。
弥赛亚国家图书馆——几乎是整个影国中最大的建筑，也是整个影国最大的图书馆，远超兽托邦的大科学图书馆。艾芙娅的家，就在这座图书馆的秘史馆区之中。
真正踏入这栋建筑之后，震撼才更上一层楼。
数十层的建筑，放眼望去尽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墙壁同样作为书架被书籍堆满，直上高空，简直就好像是俗语中的“书山”一般。
楼梯总是出现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层与层之间楼梯斜度也各不相同，乍看之下仿佛许多区域像是无规则地悬浮着一样，细看却又能看到彼此相连、支撑着的道路。
不仅是连接处也在不断变换着，连楼层也在高低变换、旋转着，甚至有不少刚来的工作人员都在这变幻莫测的楼层中迷了路。
房屋也随处可见。
而这些房子相较于“建筑”，更类似于大型的“书架”。除了馆藏标号的门牌，整个外立面也全是书架，放满了各种书籍。
每栋房子，都是一名“观者”的居所。
而“山夫”，就是那些长手长脚，爬上爬下地存取书籍的家伙，则基本都借助升降机靠在数百米高的墙上，整理着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籍，不时为观者们递过他们所需的书籍。
艾芙娅的家，就在整栋建筑的最高、最深处。要是没有她带路，单凭风臣这个半路痴，想通过这某魔法学院般的道路找到这栋建筑，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走在这些书架间，风臣随手抽了一本书，心想无聊的时候看看书也挺好的，毕竟艾芙娅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家嘛。
一看书名，风哥一阵恶寒，立刻把书递给一边的山夫，让他放了回去。莫名其妙的工作量气得那哥们儿瞪了他一眼。
这时候就体现出通晓几乎所有语言的坏处了。皋月看那本书上写的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而风臣也实在是没心情给他做翻译了。
没办法，那玩意儿人类的语言都没法儿形容，太掉san了。
再仔细一看，附近的几个书架上基本都是《秘教百章考》、《圣灵进化实录》、《源论之一：虚无》、《神之暗面》之类的，一看就很亵渎的宗教相关书籍。
“九成都是被丹砂之王一把火烧干净的。当时罗马按照皇帝的喜好，几乎汇集了文明世界的所有淫邪乱祀。之后，在一场盛大的祭典上，皇帝陛下在黄金剧院纵情的讴歌太阳，引下流火，毁灭了一切腐朽与罪恶。”
泽弗尔向风臣介绍前辈的丰功伟业。
王的道路上荆棘无数，每一根刺都浸着鲜血。王的剑永远锋利，在三女神的石阶之上，王的宝座上开满玫瑰。
起初是为了无辜的母亲，为了惨死的兄弟，为了灭亡的祖国，再后来是为了他深爱的艺术，为了竞技精神，为了和平……
为了人类文明的一切。
丹砂之王如骄阳般，焚尽世间一切罪孽。
包括他自己……
定元宫中，泽弗尔满斟一杯风精，敬向太阳。
愿灿烂的光辉与正义常在。
风臣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感叹那能接引太阳的伟大力量。无边的伟业终是在一把大火中烧的一干二净，而个人的血泪史虽然只是一滴水珠，但也终究翻涌成时代的洪流。
风臣可看过太多了。
不过说起来，丹砂之王的主祭好像也是猎手公会的同事啊，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一起合作一下。
……
艾芙娅的房间很有那种深闺大小姐的气质。
其实刨除掉对于黑色的谜之喜爱、永不落幕的黑夜以及奇形怪状的居民，影国的审美还是十分在线的。
无论是建筑设计还是室内装潢，包括雾中轨道的列车，都自带一种蒸汽时代的古典而优雅的美。
总体来讲，装修风格很像“门世界”的那座宅邸。
三间自从艾芙娅搬到这儿来就没用过的客卧，柔软的大床，客厅，柔软的地毯和一些描述英雄史诗的挂画。
区别就是这儿没有书架，算是大图书馆里难得一见的净土了。
不过这儿也确实不需要更多的书架就是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厨房。
虽然常年不开火，“观者”也不需要食用知识之外的东西，但咖啡总还是喝的。
皋月好奇的打开那个装咖啡豆的袋子瞧了一眼，无数洁白的灵魂颗粒散发着点点荧光，上面还浮现出一张张成佛一样微笑的脸，当场给皋月吓一跳，连忙合上。
“那是净化后的灵魂碎屑，本身是一些被遗忘的美好记忆，味道太淡了，我不是很喜欢，但应该适合你们。”
说着，艾芙娅从柜子里取出另一个袋子，隔着袋子都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惨叫。
“我更喜欢这个，暴怒工厂出品的“纯粹罪恶”牌咖啡豆，味道醇厚，特别提神。”
她将漆黑的“豆子”取出，放进咖啡机里。随着搅拌声响起，惨叫越发响亮，直至最高昂后转变为悄无声息。
随之而来的，则是漆黑的“咖啡”通过滤网注入杯中。
艾芙娅一边往里加着各种可疑的调料，一边问二人：“要来一杯吗？我对自己调咖啡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为了怂恿皋月，风臣咬着牙要了一杯。
根据泽弗尔的解释，这玩意儿喝下去会造成巨大的灵魂冲击，因为它本质上是无数人的破碎灵魂再加工产品，但由于个体质量太过薄弱，又不存在什么聚沙成塔的可能，因此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泽弗尔不让他喝主要还是怕他上瘾。
没错，这种灵魂仿佛礁石般受到潮水冲刷的感觉是有可能上瘾的。但怎么说呢，风哥对这种强刺激抵抗力还蛮强的。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受虐狂。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风哥只是微微抿了一小口，虽然还是各种幻觉，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的皋月会是什么傻样了。
没想到人家非常淡定，一小口一小口很快就把一整杯都喝完了。看见风臣疑惑而震惊的脸，皋月甚至亮了一下空杯子。
什么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无奈，面子不能丢。
一咬牙，干了！
看着风臣一脸痛苦的喝下一整杯咖啡，然后瘫坐在椅子上像个白痴一样翻着白眼，皋月难得的笑了。
心剑之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