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与人
“猎手因人类文明而成立，那么人类文明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神明，自希望中诞生，却又在欲望中堕落，在发展中陈旧，在不变中腐朽。天灾可以躲避，人祸可以用律法与道德规制，唯有神明的存在，会使文明丧失前进的动力。”
“曾经，神只是传闻，是故事，是在绝境中编造的谎言以维持一丝希望，是巩固秩序的坚壁。但随着相位壁垒的削弱，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在实数相位之外，无垠的熵海之中，可能性之间的相互碰撞诞生了一切想象的到，又或无法理解之物。其中自然也包括所谓的神明。文明的存在，那震撼星空的白银之海与其中满蓄的秩序之理……是他们最渴望的存在基石。只有秩序，才能抵抗熵的翻腾，才能维持存在。”
“他们是外来者，但他们也从文明而生。我们凭借双手创造一个又一个的的奇迹，当神明轻易地将奇迹播撒向凡间时，一切进步的原动力都将崩塌。而他们也不吝于赐福，让所有人内心只余纯粹的信仰，放弃思考，放弃希望，放弃一切，犹如木偶，按照既定的轨迹永远运行。”
“而人智结晶，也就是秘宝，就是他们最大的阻碍。一方面，人智结晶代表着人类智慧在某一阶段的最高水准，亦或是某种人类智慧概念的具象化，而这些都是神明需要铲除的对象。另一方面，随着秘宝的不断增多，猎人们的异元刻印不断完善，相位壁垒也会越发坚固，让这些神明的入侵变得更加困难。曾经的他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而现在，他们的身影已能在雾中隐现。”
“一方面，神明潜藏在虚数相位中……那些在神明的庞大法则下通往狂乱发展的末路的世界，伺机打开通往现实的门扉。”
“而另一方面，现世中也有他们的爪牙……即便世界上绝大多数神学家都参与了伊诺斯艾尔宗教学院的建设，但还是有狂热分子，再见证神明的伟力后，认为迎接神明的回归才是让世间重回正常的最佳方式。而正如我所说，神明乐于赐予信徒力量。而被浸染的他们，也自然不再属于人类。”
“记得，千万要小心他们，逆十字。”
……
杨思云走后，泽弗尔又从影子里钻了出来。倒不是说怕被人看见，即使拥有了真名，成为存在之灵，感知泽弗尔的存在仍旧是风臣的特权。但是倘若它真的一直在风臣周围，难免要产生一些互动，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
就会觉得风臣需要心理医生了。
估计早就从摄像头看完了，但人前发病和人后发病终究是两种概念。
“你猜老头子为什么要专门嘱咐你这件事？”泽弗尔在空中飘来飘去，笑嘻嘻的舒展着身体，一下拉长，一下又缩成个球。
“他不说了吗，针对人智啥的。”
风臣捡起桌上放着的个人终端。这玩意儿是开发部搞出来的，本质上是微型接收器，直接连接奥瓦哈尔系统。为了实现跨相位接受信息听说还用了固化法术，属于是科魔两开花的产物。
戴在手腕上，眼前自动浮现虚拟屏幕，意念操控，立体投影，环境监测，能量追踪，可谓是个人智能设备界的极品。风臣很满意。
“你是不是傻？真要是那样老头子会犹犹豫豫半遮半掩讲一堆大道理却对敌人本身不做说明吗？人家好歹也是昆仑的峰主诶，甚至还在做行政，以为他跟你一样嘴瓢啊？”
泽弗尔鄙视了一波风臣的智商，翻身坐到了桌上。
“举例来讲，皓白之王当年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杀尽了所有的黑巫师，其中还包括客舍依、芭芭雅嘎这种几乎拥有不死性的魔神。丹砂之王假死换脸为母复仇，带领军团扫荡了地中海所有的原始信仰，最后一把火烧了整座罗马城。黄金之王带着狮身人面像把受赐福的希腊军队愉悦送走，还收了倒戈的罗马指挥官做面首。那么问题来了，如今旧王已死，你猜旧王的主祭要在神明的狗腿子那里受什么待遇？嗯？亲爱的苍蓝之王大祭司？”
风臣倒吸一口凉气。
“说到底，那个什么逆十字跟猎手之间的分歧就是秘宝的归属，天下的秘宝千千万，猎人总共就那么点儿，他们也犯不上冒着巴别塔协约的风险跟其他猎人打生打死，但跟咱们就不一样了。”
不过大树底下好乘凉嘛，看来其他几个旧王的主祭也慢慢转过味来了。泽弗尔玩味的想。说不定……自己这种情况不一定是特例啊。
风臣对自己的飞来横祸陷入苦恼之中。
大概一分钟吧。
你知道的，面对未曾谋面的巨大难题，哪怕知道它避免不了也总有人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避。风臣作为曾经的日子人，最擅长的就是自我排解和逃避问题。
众所周知，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也不一定遇得上不是，遇到了也不一定打不过，影兽那么强，干碎了两个前辈，不还是被自己解决了吗。
风臣进行了一波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说服自己开始摆烂。也不能说摆烂吧，毕竟比起将意识沉入东渊做瑜伽，还是研究一下个人终端比较有意思。
“话说这个监控居然是可以关闭的？！”翻来翻去居然被风臣找到了智能家居主控面板，其中不仅包括给他狠抽了一管血的智能理疗仪，甚至还有“家庭防盗摄像头”。
话说什么贼才能进到这里面偷东西啊！为什么是家用款啊！某米的商标都没擦掉啊！
泽弗尔狠狠吐槽。风臣果断把这些垃圾玩意儿全关了。不过他还真没觉得关这些有用，想必在某个角落应该还有隐藏的吧？
另一边，监控室。
会长和一大帮人站在屏幕前看着风臣一个人发癫，给大伙逗乐了，空气中充满了活泼的氛围。
杨思云偷摸检查过了，没有异常能量反应，有非常大的概率是精神分裂症或者晚期中二病。不过其实真有个随身老爷爷也无所谓，但月之酒在传说中可能和魔鬼有关联，行政部还是很上心的。没有魔鬼，还有无实物表演看，大伙皆大欢喜。
忽然，监控画面消失了。
失望的叹息充满了整个房间。
“行了，散了散了，抓紧回去忙自己的吧。那个，行政部等会儿编份报告送到第一前线那边去。”杨思云拍拍手开始赶人，大伙作鸟兽散，只有行政部的倒霉蛋流下了两行清泪。
又要开始编报告了，人生真是艰难啊！
杨思云回到办公室，偷摸打开个人终端，乐呵呵的转接到隐藏摄像头上，属于是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了。
紧接着，脸色一黑。因为画面和他的脸色一样黑。
“这小子怎么发现的？还是坏了？”杨思云咬牙切齿。不过他也确实不是很懂这些高科技，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开始后悔没去地门稍微学点卜算了。
泽弗尔下完黑手，飘在半空中开始考虑怎么下黑手好好锻炼风臣。啧，在东渊想事情老是容易不小心被风臣听到。这样不好。
风臣翻着菜单，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虽然没有了饮食需求，但饭菜一能满足口腹之欲，二来也能当做祭火的燃料烧那么一小会儿。但很显然，繁杂的菜单让他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唉～”正在加班的行政处倒霉蛋，看不到画面的杨思云，试图研究大脑封闭术的泽弗尔，陷入选择困难症的风臣在这一刻共同发出了叹息。
生命不息，烦恼不止了属于是。
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一定有工作，可以暂时摆摆烂，健个身什么的。猎人总部所在的这个相位景色很美，听说森林里还有很多经过驯化很亲人的小动物，回头可以去野个餐什么的。
和平的日子针不戳啊。人生还是要快乐一点嘛。
风臣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