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名
“呃啊……”风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无法抵御的疼痛属于生理因素，但一瞬间的单向社死才是击溃风哥心理防线的根本原因。
渐渐苏醒的风臣虽然不觉得身体有多沉重，但依旧感觉身体剧痛难忍。所幸现在只有小脚趾撞到桌角那么痛了，相较之前那般非人的痛苦简直就是刮痧。
可能是身体已经多少适应了月之酒的改造，在苏醒之后，疼痛也渐渐消失。口干舌燥的感觉顿时涌现了出来。很神奇，明明祭火点燃后风臣便不再有对于饮食的需要，但此刻他却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饥渴感。
唔，也不是太久，一周左右吧。
清冽的甘露很快被捧到风臣的唇边。清凉的气息不待风臣去饮用便主动丝丝缕缕地钻进了他的喉咙，干渴随之而去，风臣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睁开眼向一旁看去，果不其然影子好整似暇的站在床边，还给自己变出了小胡子和燕尾服。
“咳咳，您忠心的管家始终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先生。”
风臣扭过头来，闭上眼。
见状，影子随即又重新变回那幅不正经的样子，轻飘飘的飞到风臣的身旁。各种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风臣失去了面对这个世界的能力，大脑当机，选择逃避。
某种程度而言，或许是害怕坠入更深一层的幻境之中。
但无论如何，这种鸵鸟埋头式的低能逃避是躲不开影子的。哪怕站在最炽烈的光源下，也没有人能躲开自身的影子。
影子笑着，飘在恰好的距离处。即使风臣偷偷睁开眼他也能假装没看见。只能说不愧是风哥的影子吗，性格也这么像，硬是拉扯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风哥瞬间原地起身蹦到桌前，影子一拧身回到阴影之中。
三声过后，敲门者推门而入。来者正是那天晚上的倒霉蛋二人组的其中一个，大个子，不是很壮硕，留着寸头，一张又刚毅又老实的脸，穿着一件运动开衫，很休闲。还有一名穿着很正式制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沓文件。
“醒啦？昨天晚上真是多谢你了。”大个子走上前来，躬身握住风臣的手，一脸恳切：“要是没你我们麻烦就大了。”风臣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并不大，刚好处于自己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开的力度。风臣刚一使劲，那边却不等挣脱就立刻识趣地松开了手。
“呃，你是谁？这是哪？”风臣装模作样。不过刚刚可能是起得太狠了，动作幅度有点大，此刻确实疼得他呲牙咧嘴。
大个子挠挠头：“你看我这，忘了先做自我介绍了，你可以叫我雷文。不过我可不是外国人，没办法，在咱这儿能用代号基本不用真名。然后这位也没什么具体的代号，我们平时都叫他小陈，虽然他也不一定姓陈就是了。今儿主要就是他来见你，我是来感谢的，顺便混个脸熟。”
说着雷文叹了口气：“水歌，就是昨晚那个妹子，在隔壁楼，这会儿刚醒。一会儿腿骨手术。这会儿人少，我还得去陪个床顺便当当苦力。明天我再带她来一趟。你先歇着吧。”
“大可不必，还是让她好好歇着吧。”
风臣高低有点怕麻烦。
“对救命恩人应尽的一点礼节，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放心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哈，门口那个屏幕，输我代号就行。”
说完，雷文转身离开，顺手把房门带上了。
风臣看向小陈，挠挠头，有点尴尬。以前虽然算不上社恐，但也没什么跟陌生人信口开河的经验。影子又躲起来了，自从成为主祭后这还是第一次跟外人近距离接触。
“您好，我是猎手人事部的专员，姓陈，您叫我小陈就行了。”小陈看出了风臣的尴尬，主动搭话，脸上的笑容十分商务。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看您醒了我来给您做一下体检，您看可以吗？”
屏幕居然是透明的，突出一个科幻感。风臣透过屏幕看到了一张表格。
“呃，可以，咱是去医务室吗还是什么地方？”居然征求自己的意见，风臣有些感动。
“您站在这儿就行了。”小陈敲着键盘。
天花板的角落有激光射出，在风臣身上迅速扫过，随即交织成风臣立体投影，还有大量数据的刷新、标注。
“看样子您已经接纳月之酒了，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恭喜您！会长正在中心平台等您，您看？”小陈一边飞速敲着键盘，一边面带微笑向风臣讲话，风臣想到了一个词：鹰视狼顾。
多少有点恐怖谷了，风尘打了个冷战，浑身不自在。
“我马上就去。”说完，风臣冲小陈笑笑，夺门而出。
“出门右转三楼，出电梯直走就是。”小陈声音洪亮。
……
影子悄悄钻了出来。
“你猜他为什么要赶你出来？”
“不让我看见他把床底下那一试管血取出来吧？也不知道他们用了多粗的针管，捅我腰上差点没给我整废了。”风臣边走边小声抱怨。
“答对啦！还以为你睡得那么死没发现，看来警觉性还是在线的嘛！”影子欢呼。
“不过你这样大摇大摆没问题吗？这里可不是普通人的地盘了。这条走廊上绝对少不了监控。”
“首先，猎手作为非官方组织奉行秘密主义，只要老老实实回收秘宝没那么多事儿妈找你麻烦。其次，在获得真名前我还不是“存在之灵”哦。现在他们看你像个精神分裂。”
影子抱住风臣的大腿：“快给我起名吧，来吧来吧。”
风臣快步走着。走廊很宽敞，灯光明亮，可惜没有窗户。两边有很多房间，人却很少，走了半天一个人都没遇上。
这个右转转的有点长。
woc怎么这么长？？又走了十分钟，风臣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前后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房间大门紧闭。
“鬼打墙？寂静岭？别搞我啊我胆子本来就小。”风臣开始冒冷汗了。各种鬼片在脑海里浮现，当场开始建设心理防线防一手跳脸杀。
“有意思。”影子上看看下看看。“有点像莫比乌斯环。神奇的纸胶带，让空间无限循环。不过那玩意儿应该不会到处乱放才对。既然我也能感受到空间的无限那就说明不是幻觉。啧，有意思。”
影子啧啧称奇。
“那现在怎么办？”
“很简单啊，看见你手背的异元刻印没？”
风臣低头，右手背果然有淡淡的虚影，浓墨的一笔如同水银，虽然只有一道，看起来却仿佛在肆意的涌动、奔流。
月之酒。看到的一瞬间，风臣便明悟。在接纳月之酒，成为奠基的刻印时，为人类文明而战的命运便已敲定。
“激活它，放纵你的力量，向他们展示你的威权。”
在寂静的走廊中，苍蓝的光芒逐渐从空气中抽离出来，气流扰动越发激烈。仅仅是激活月之酒的念头产生，便如此自然的产生了异象。
刻痕微微发亮，风臣感受到了月之酒的鸣动，那是“超越”的力量，突破极限，突破限制。
它要突破枷锁，冲破牢笼。
风臣同意了。
一瞬间，白银的流液自刻痕中析出，轻灵地在空中旋转、舞动。转而汹涌的冲向四面八方，瞬间便将墙壁镀上流动的银色。
风臣走上前去，轻轻一敲。
流动瞬间停止，蛛网般的裂痕在敲击位置缓缓出现，瞬间便密布整个空间。银色的光芒重新汇聚为月之酒，冲回风臣的怀抱，而空间也随着月之酒的抽离破碎成无数镜片，反射的无数光芒让风臣一阵晕眩。
再度睁开眼时，走廊的样子依旧没变，明亮的灯光，略带历史感的木质门，松软的云纹地毯。但确实有什么破碎了。
风臣向右边看去。
那里是电梯间。
“泽弗尔，怎么样？微风，无论想法有多复杂计划有多黑暗，至少，你让我始终看到你温柔的一面。和你相处我第一次有微风拂面的感觉。”风臣突然问道。
影子一愣。旋即凑到风臣面前。
“确定要为我起这个名字吗？我是很喜欢啦，确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哦？”
“你喜欢就好。”风臣轻笑。
“好耶！”泽弗尔欢呼，一个猛子扎进风臣的影子之中。
风臣的内心顿时一阵悸动。在冥冥中，他看到东渊再次躁动了起来，无数晶体破土而出，在不知多高的两片崖壁中央结成了茧。
“那么问题来了，你更想要好哥们儿还是妹子？”
风臣听到到了泽弗尔的提问。
随着真名的确立，他们之间的联系在某种层面上更加深刻了，以至于现在无需语言便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想法。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泽弗尔必定会变成妹子吧，风臣也是老母胎单身究极寡王了，天天有个漂亮妹子各种贴贴那肯定是美滋滋。
但今日不同往日。
“做你想做的吧，泽弗尔。”
风臣按耐住巨大的诱惑，把选择权交还给泽弗尔。其实多少有点后悔，但人生嘛，总是这样要在得失之间徘徊。
相较于满足自己那点儿私欲，他更想给泽弗尔足够的尊重。
泽弗尔一声轻笑。
在东渊的祝福下，茧在瞬间便已成熟，散发着奇异的晶莹紫光。随后便是寸寸开裂，掉落在地上。破成两半的茧如同晶洞一般。
风臣还挺好奇泽弗尔做出了什么选择的。不如说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东渊重归沉寂。正当风臣半紧张半期待的内视东渊时，一双手从他背后轻轻环绕过来。
虽然视线还没转移回来，但是！这感觉！难道说？！
风臣狂喜，将视线转移回现世，回头望去。
五官空洞的小黑出现在他面前，笑的十分灿烂，活像一弦弯月。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当影子，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