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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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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前半生, 都是靠着父亲和母亲给予的光环而活,如今又靠着二妹妹。

    可二妹妹,从小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庇佑, 如今还要挡在她们几人的面前, 这让沈芸之觉得, 自己有些不配为长姐。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了,往后还要靠着二妹妹的光环活下去。只是她这副身体, 注定了她一辈子不可能成为二妹妹那样的人, 那她就成为母亲、成为萧姑姑这样的人, 总是能办到的吧?

    于是朝沈梨之和沈灵之说道:“往后, 莫家的生意不但要布满这西南,我还要莫家重新成为这大夏第一商。”她想要让往后别人提起瑾王妃的时候,她的姐妹们,是这大夏第一商的当家。

    她们的头衔不能永远都只是瑾王妃的姐妹。

    正七脚八手换衣裳擦头发的沈梨之和沈灵之忽然听到大姐姐这番话,猛地转头朝她看过去,沈灵之满脸的震惊,“大姐姐!”这个志向是不错, 但想成为大夏第一商,莫家努力了几代人都没成功……

    好在沈梨之连忙附和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咱们此前不也没有想过,我们能在西南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过得如此之好。”现在, 不也好好的么?

    所以怎么就知道以后不能成功呢?

    一面见到沈芸之的脸色有些不好, 连忙过去扶着她:“不过, 大姐姐我觉得这不管做什么,都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 你今日就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待着,倘若瑜王那边真需要人手,有我和四妹调遣呢。”

    家里总共就这几十个人, 又不是千军万马,她们还是能管得过来的。

    沈芸之这一次倒是没有逞强,“嗯。”

    又说这大雨不停歇,还是几十年不曾见过的瓢泼大雨,所以老百姓们这心里如何不慌?更何况那菜种子才撒下去。

    若是伏地已发芽了,高一些的梯田里,倒是不担心,可若是没有发芽,多半是被这雨水一起冲走了。

    而且那低洼田坝里,眼下只怕是汪洋一片了。

    不免是让大家绝望丧气,觉得老天爷果然不给他们一点活路,这刚刚燃起来的希望,被老天爷这样一瓢冷水泼下来。但是很快这城里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出城去,大家弄清楚缘故之后,一时间又觉得看到了希望。

    多少年了,这座就像是被大夏朝廷遗忘了的城池,没有官员,不管是天灾人祸,大家似乎都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与天上的神灵。

    即便是瑜王来了之后,可是他有能力的时候常年在西北战场,这受了伤回来,又只能勉强驱赶蛮人们。

    可现在,瑾王和瑾王妃来了,他们让荒废的地里开始长出庄稼,这样的狂风暴雨下面,城外低洼出的村庄没有被放弃。

    甚至听说王妃带着人,亲自去疏浚河道。

    王妃就算她再怎么厉害,可她也是血肉之躯,还是个女人家,这让城中不少老百姓都十分震撼。让不少男人自愧不如,起了去帮忙的心思。

    所以当听说瑜王坐着轮椅顶着大雨,在迁移城里住在地势低矮处的老百姓后,各家的壮力们也都将那破烂的蓑衣重新披上,戴着斗笠,自发地跟着去帮忙。

    沈羡之给夏侯瑜留下的人,坦白地说,远远不够用,所以瑜王眼看着雨势越来越猛,已经动了管沈家那边借人的念头。不想就听王府的大总管老胡高兴来禀,“瑜王,不必担心了,咱们的人手现在绰绰有余了。”

    说着,朝那大雨里指过去,“您看!”

    夏侯瑜转头看去,只见着无数的老百姓们背着背篓,挑着箩筐或是背架子,纷纷朝这里来。

    该给受灾老百姓背东西的背东西,或是背老人孩子。

    有了他们的加入,很快局势便稳定了下来。

    瑜王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此刻既有雨水,也有泪水。他在战场生驰骋多年,几番几次因为双方势力悬殊,被其追杀的时候,他都盼望着朝廷能派人来支援。

    可是终究是失望了。却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有人来支援,却是这些最为普通的老百姓,既没有朝廷的圣旨,也没有衙门的命令,他们就这样自发地来帮忙。

    那一瞬,他觉得这暴风雨一点都不冷,他整个人的心都是暖的,好像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所有的付出多是有意义的。

    当然,夏侯瑜心里也比谁都要清楚,如今的老百姓们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因为谁的缘故。

    倘若不是王嫂全心全意的付出,怎么会有现在的回报呢?

    终于,在晚上戌时二刻,城中所有受灾的老百姓都已经搬迁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离这浔州城最近的村庄,救援队的消息也纷纷送回来。

    不过夏侯瑜这个时候最担心的便是带人去疏浚这几条河流分支的沈羡之。

    但沈羡之他们的速度之快,已远远超过了夏侯瑜所预想的进度,眼下已经顺利疏浚两条河流的分支,眼下那两条河的河水已经朝着双镜湖的方向流淌过去。

    现在所有人都在第三条。

    小河里的淤泥和树枝,几乎是他们才疏浚开,滔天的河水便冲刷而来,一行人连忙退到树林里,裹着油纸的灯笼在这风雨中左右摇晃,引着他们又往下一条河去。

    到了半夜的时候,这几条河流的分支都彻底疏浚,无数的河水朝着干枯多年的双镜湖里聚集而去。

    古兰县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依照那双镜湖的容量,即便是这样的大雨再下一天,也不可能出任何问题的。

    不过现在雨势已经变得小了不少。

    他们这一群人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全都在这鹿儿河沟边的破山神庙里挤着躲雨。

    干活的时候不怎么觉得,但是现在停下来休息,又是这后半夜,只觉得凉风竟有刺骨之寒,吹得大家瑟瑟发抖,便将这山神庙里破烂的门窗都拆来烧了。

    “这山神庙只怕得百年之久了吧?不过进来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好像还看着了还有四大金刚?”而且沈羡之发现这山神庙挺大的,比那二进三出的院子都要大两圈,这还不算后面的在大雨里东摇西晃的翠竹林。

    玄月也看到了,听到她的话,“此前听人说,这山神庙前朝就有的,那时候香火很旺,这庙里有个看签的老道听说开过天眼。”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曾经西南王沈曜出生之前,这老道便说他是大地之主。”

    沈羡之听罢,觉得这老道多半是泄露天机遭天谴,所以将这未来国君比喻为大地之主。不过他算得不准,这沈曜最多也就是大地之主的工具人。

    一面嫌弃这蓑衣太重,直接给解掉,朝着这身后巨大的山神像打量起身来。

    这山神的头已经不见了,但这身子只怕也是五六米之高,算是两层楼左右了,她又绕到这神像后面,跟前面一样,上面的彩漆已经基本脱落,剩下这黑乎乎的身子,乍一看就像是被大火熏烤过一样,不免拿剑敲打了两下,只觉得这声音怪怪的。

    便朝前面的玄月问,“这雕像都什么材质?”

    “石雕吧?”不过也有可能是铁,毕竟早前这西南的铁矿资源十分丰富。玄月回着,也敲了两下,觉得好像也不像是铁发出的声音,更何况如果是铁的话,只怕多年前就被朝廷给熔了。

    正要继续敲,想着今儿非得将这材质给听出来,但是被沈羡之拦住了。

    他心中疑惑不已,但见沈羡之的脸色不对劲,在场人有多,不便多问。

    一直等到快天亮,这雨开始有停下的迹象了,沈羡之留下了一队人打算去双镜湖,其余的由各小组的队长带着回城。

    已经隔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玄月早就忘记探究这山神像的材质了,只见回城的队伍都走完了,便来殿里询问沈羡之,“王妃,咱们几时启程去双镜湖?”

    照着他的意思,早去早回,大家一个晚上没有休息,身上又湿漉漉的,现在感觉黏糊糊的怪难受,去双镜湖确认一下,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却见沈羡之拿剑指着山神像后面示意他看。

    玄月心中疑惑,“王妃发现了什么?”

    却听沈羡之一脸认真地告诫道:“你冷静些。”

    冷静?她这话越发让玄月不解了。随后当他看到了神像后被沈羡之用剑弄出了一个缺口,除去这黑漆之外,下面是一层薄铜皮,然后中间包银,而这最里面则是金灿灿的黄金。

    他顿时吓得捂住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沈羡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沈羡之拿起自己的剑给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剑多半毁了,回头叫你家王爷给我弄一把好剑来。”又越起来,跳到那神像的肩头,敲了两下。“声音和下面是一样的。”所以也就意味着这整个身体里,都是黄金了。

    玄月这会儿只想到一句话:瞌睡来了正遇到枕头。温先生早前才给下了禁令,王爷的银子不能再这么花下去了,总要留点养老银子的。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总要流着血的银子来应急。

    所以不打算再给他们大笔银子了。

    尤其是这些天城里贷款的商家比比皆是。

    可现在,现在有了这么一大堆金子,他这一眼竟然无法估算,到底有多少两。

    “王妃,咱们这是发横财了?”好半天,他才冷静下来,挤出这样一句话。

    沈羡之见他这副模样,颇有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都跟你说了冷静些,咱们去双镜湖晃一圈,然后回去立马找瑜王商量。”不过,这夏侯瑜到底可靠不可靠?

    起先刚发现的时候,沈羡之是想自己独吞了的,毕竟以后日月神教真建造起来,处处是要钱。

    如果不动沈家莫家的钱就最好了。

    但是想了想,感觉这么一个大货,自己吞不下。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什么人手可用,真要有几个心腹的话,完全交给他们处理,直接将这金子给熔成金条,自己在城里给他们打掩护。

    所以最终还是打算和夏侯瑾兄弟俩分享。

    玄月听到她的话,恍然回过神来,“咱们现在就去双镜湖。”一面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巨大的神像,要是琢玉知道了,不得高兴死了?

    当即两人一脸平静地领着留下的小队去往双镜湖,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便立即马不停蹄往城里赶。

    这个时候的城里,因为昨夜这场出奇的大雨,将街道冲得干净,那些摇摇欲坠破败的房屋,也都没能撑下去,垮了。

    幸好没伤着人,反而这一眼瞧去,看到不到这些破败的房屋,城中四处又都干干净净的,倒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沈羡之骑着马飞快地赶到王府中,刚下马进去,就见着眼睛熬得通红的夏侯瑜坐在正厅里等着。

    “城里出事了?”一看他这架势,让沈羡之莫名担心起来。

    然而没想到夏侯瑜却回道:“没有,只是见大家都来了,听说王嫂去了双镜湖,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没什么事情,既然你在,那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沈羡之原本是打算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找他。

    不过既然这都遇着了,就先说了,到时候自己回去也懒得再过来,从后院到这前院,好到一段路啊,现在的她只想躺平。

    所以便示意着他往隔壁相对于隐蔽性强一些的小厅里去。

    又示意玄月在外放哨。

    夏侯瑜如今对她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听到她的话,立即就自己摇着轮椅跟过去。心里有些担心,难道双镜湖那边有事?她不过是为了稳定大家的心,才埋在心里?

    然而刚进去,沈羡之将房门关了,拉了张椅子坐下,把那已经报废掉的剑扔在桌上,“我们在鹿儿沟旁的山神庙里发现了点东西。”

    这夏侯瑜闻言,脑子里对这鹿儿沟有些印象,那边的确有座挺大山神庙,但是荒废的时间比这王府都要久。

    能发现什么?

    便见沈羡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短时间里找几十个人,对,得几十个人,去那山神庙里,敲也好,熔也好,把那山神像给带回来。”

    “为何?”夏侯瑜有些不解,山神庙虽然是毁了,但是去动这神像总归不好吧?

    “因为都是黄金啊!”沈羡之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能保持冷静了,脸上的笑容险些飞起来,“外面刷了黑漆,又用了铜皮银子包了一层,但是还是没逃过本王妃的法眼。”

    夏侯瑜去过那边,神像没了头,但是那神像差不多和这王府大厅一样高,如果真像是王嫂所言,里面全是黄金……

    那得多少?他甚至觉得沈羡之可能判断错误了,“王嫂,确定么?”

    “怎么不确定,剑都报废了。”沈羡之拿出自己的剑给他瞧,比那宰骨头的屠刀都还要缺。

    夏侯瑜见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再好不过。”只是他不解,那样一大笔黄金,王嫂难道就没有一丝动心么?居然就这样告诉自己?

    不想他这疑心才起,就好像被那沈羡之察觉了一样,但见她懒洋洋地抓起剑起身,打着哈欠说道:“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山神像,咱们自己拿了总归不好,但如果是用在老百姓们身上,想来山神大人是不会责备的,你尽早去准备,还有昨夜这雨太大,山上泥土松软,极有可能发生坍塌泥石流,台山坞那边你要记得告诫,先叫他们休息几天。”

    她一连交代了几个问题,夏侯瑜有些没反应过来,木然地点着头,直至听着沈羡之关门出去的声音,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越发疑惑,沈羡之在那么大笔黄金的惊喜之下,头脑怎么还能保持得这么理智,甚至想到了台山坞的采石场去。

    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果然除了她,真没有人当得起这王府的掌权人。难怪王兄心甘情愿听她的建议,以身犯险亲自去给部落。

    沈羡之出来,见玄月还蹲在门口,便朝他挥手道:“你也去休息吧,到时候你家王爷回来,记得管他要好处。”毕竟那么多黄金呢。

    玄月闻言,高兴笑道:“那是自然。”忽然想起那展元,便朝沈羡之问道:“那展元,王妃还有用?”

    “有,继续在你那关着,晚上给送到我这边来,我有话问他。”现在先去休息,累死了。

    她回到院子的时候,丁香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不但如此,白莲心也在,这让丁香还是防备,趁着白莲心去给沈羡之重新烧热水洗澡的时候,她追着沈羡之到房中,“小姐,您得防着这姓白的,天一亮她就跑来了,怎么都赶不走,还给您熬了粥,我怕她使坏,一直盯着,她估计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往粥里添了不少好东西呢。”

    沈羡之听到这话,想起上次自己虽然把白莲心上缴的东西退了不少回去,但是也没多少了,她自己不留着,还该自己吃,难道真有空间?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白莲心敲门的声音,“王妃,您这一夜滴水未进,先喝些粥再沐浴吧?可要奴婢给您送过来?”

    “好,麻烦你了。”沈羡之应着,一面朝丁香笑道:“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你是不是小心过度了,我看她是真改过自新了,你看着如今也不见她到王爷跟前晃悠了吧。”

    “她倒是想晃,可是王爷又不在府上。”丁香还是觉得自己家小姐哪里都聪明,就是太善良了。

    然而就是被她觉得善良的沈羡之喝了白莲心熬的粥,沐浴完了去探望过病着了的沈芸之,便喊了钱袋子来,“你去玄月那边,告诉他将人送过来。”决定还是先处理了这展元再睡觉。

    钱袋子哪里知晓这展元的事情,但是沈羡之要他去传话,他就去跑腿。

    不多会那在被窝里躺着养病,一脸虚弱的展元就被钱袋子给带来了,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展元,“王妃,这人哪里冒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除了昨晚没跟王妃出去之外,但其实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跟着王妃的,怎么不晓得什么时候在玄月他们那边关了这样一个人。

    “你管他哪里冒出来的?你门口去守着。”沈羡之催着他,一面朝展元看过去,多半昨天真被井水淹着了,所以见着此刻唇色发青脸色发白的展元,“井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你确定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么?”

    没想到展元却朝着门外的钱袋子看去,“刚才那小孩,王妃从哪里找来的?”

    他那表情急促,沈羡之一眼就察觉有问题,“怎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但展元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念叨着,“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沈羡之现在也没像是第一次见面时,拿着剑逼他了,反而捧着白莲心精心给自己煮的茶抿了两口,然后才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什么不可能?”

    却见展元一脸紧张地看着沈羡之,“二小姐从前在山里,不知道十几年前的科举之乱,当时主考官徐崇文被抄家,男丁当日斩首示众,女眷全部发配到了江州的茶山。”

    “那又如何?”他不会觉得这钱袋子是徐家后人吧?不巧,钱袋子不识字。

    “刚才那孩子,和当时徐大公子只怕有六七分相似。”昨晚这整个王府的人去干了什么,他心里有数,所以哪怕有机会逃走,他也放弃了。

    甚至想去杀掉何德顺。

    所以他选择有些担心,本来陛下那里就再想办法挑瑾王和瑜王的错处,若是叫他们看到这小孩,必然是要治他们一个窝藏朝廷钦犯的大罪。

    但是沈羡之听罢,却是一脸不以为然,“那又如何?这世间相似的人太多了,更何况不过是五六分相似罢了。而且你说的这科举之乱我知道,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这钱袋子不过十三岁罢了。你不是说徐家男丁当日就被全部斩首示众了么?既如此你告诉我,这徐家怎么做到三年后又生下他?”

    “这……”展元听到钱袋子的年纪,有些震惊,“他才十三岁?”不可能吧?那瞧着也不像。那样大的个头!

    没想到却传来沈羡之的嗤笑声,“你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你有着这样一双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的眼睛,难道看不出来么?从他的骨骼发育来看,的确才十三岁。”这钱袋子个头高,所以她也不大相信。

    但是经过验证,这孩子的确才十三岁。

    也正是这样,哪怕他生得人高马大的,昨晚召集人去各处救援的时候,沈羡之也将他归类为儿童,当然不在列。

    为此这钱袋子和闹脾气,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不过沈羡之肯定不会跟他这个熊孩子拌嘴。

    而沈羡之都这样说了,展元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没再怀疑,而是忽然朝沈羡之跪下来,“二小姐,沈相爷有恩于在下,二小姐即便要杀我,可否再等我……”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羡之打断,“等你什么?等你查清楚?这还用查么?明摆着就是狗皇帝心胸狭窄,自己没本事,听到那样两句没头没脑的鬼话,就起了疑心。还是,你打算替我父亲报仇,去杀了那狗皇帝?”

    她这左一句狗皇帝,右一句狗皇帝,展元只觉得自己这心脏有些受不住了。

    但是她说得也没错,自己凭什么活下来?的确没什么可查的,大家都知道凶手是谁?而自己也不可能去替沈相爷报仇。

    因此只得长叹一口气,认命道:“常言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现在想求二小姐,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去做一件事,算是报答沈相爷当日的恩情。”

    沈羡之闻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俯身跪地的展元,“你如果真能去将他们杀了,暂时绝了我和瑾王的后患,我也就不会杀你了。”

    展元听到她的话,心底有些吃惊,“二小姐有颗七窍玲珑心。”他的确想去将别的探子都给杀了。

    他来这浔州没有几天,虽然无自由之身,可是这王府所有人的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天被挂在井里的时候,他想了许多。

    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这天下的老百姓?他当初加入羽林卫,为的又是什么?

    这些年,他又做了什么?这和他少年时候的初衷全都背道而驰。

    他昨天躺在床上笑话玄月和琢玉为了十两银子发愁,而他却是多久,连这样的轻松都没有,他的心头几乎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按照他的心意去做的。

    他这二十年的人生里,似乎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完成陛下的命令。

    这样的他,和那刽子手的刀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想结束这一切,但是如果能重新开始,他也想活着,将自己这失去的二十年光阴全部补回来。

    重拾初心。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有些激动地抬起头看朝沈羡之,“二小姐,我,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沈羡之看着地上的展元,他的武功不算有多高,但是他的追踪术,却是自己想要的。“机会,不是我给你,而是你自己给你自己。”

    展元听罢,顿时激动地朝她磕了几个响头,“多谢二小姐!”

    “你别高兴得太早,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沈羡之放了他,其实是有些带赌的成分。

    但是如果这展元真能将那些探子杀了做投名状,也不是不可,但这还远远不够,所以她又开口补了一句:“这西南不错,你应该能想办法将家人都接来此处吧?”

    展元的家人留在京城,沈羡之担心就算是今日他真投诚了,可是若有朝一日那狗皇帝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呢?那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

    所以接过来,如果展元无二心,那在京城就没有任何牵挂,做事可以无后顾之忧。

    当然,他若生出二心,有他的家人在,自己也能放心。

    她以为,展元会考虑会犹豫,没想到展元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休息大半日起来,一听到丁香说她起来了,玄月就急忙来禀话,“王妃,那展元疯了吧?还是您跟他说了什么?今日他送了十几个人头来。”全都是京城来的细作。

    而现在,好像还没结束,他的武功明明不算厉害,可是却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细作都一刀切了。

    那些细作里,有他们查到的,也有他们查到的。

    “没疯,看来这几天将他吊在井里,脑袋得到了冷静,想通了很多事情。很快他的家人就会来西南,你找个地方安置,明白我的意思吧?”最好方便监视的地方。

    玄月闻言,彻底愣住,这展元背叛了皇帝?

    这……“求教王妃,这是怎么办到的?”玄月虚心请教。

    “天时地利人和。”沈羡之朝着这无限夕阳抬头望去,在这样的月份里,余晖仍旧是刺目的。

    心情忽然不错,把钱袋子喊来问今日自己休息前交代他的事情。

    钱袋子早就等着了,只是被这玄月插队。

    这会儿玄月走了,他才捧着自己写得歪歪的本子进来。

    沈羡之瞟了一眼,看着上面那还不如鸡爪子印的字,心中忍不住感慨,这钱袋子要真是徐家后人,徐崇文看到这字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吧?

    不过是不是,和她也没关系,反正这桩案子发生的时候,沈相爷在外任职,还是个小官呢!

    钱袋子不满沈羡之看到他那字后露出来的嫌弃表情,“谁生下来就会的?大小姐今天都夸我学得快。”

    这府里,能有空教他读书写字的,除了沈家那几个姐妹,也没旁人了。

    所以他闲下来后,只能跑去那里求教。

    起先沈家姐妹还顾忌,毕竟他是个外男,但是得知这年纪后,都当作弟弟一般来看待,他嘴巴又甜,自然是更愿意教他。

    “说罢,受灾总共多少亩?”沈羡之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才是发芽的菜苗,若是那半大的,到底还是心疼,就是这菜种子也是好大一笔。

    钱袋子扒拉着本子,自己大抵也不大认识自己写下的字了,盯着看了半天才确认,“因为沟渠畅通,梯田几乎没受损,就是田坝低矮的地方被淹,不过今天早上雨一停,大家就赶紧去挽救,所以理论上没受什么灾。”

    一面将本子合上,“不过我听说陈家砖窑那十几窑都报废了。”

    沈羡之昨天虽然让人去通知,提前做准备了,但是这雨之大已经超过了大家的预想,所以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幸好陈掌柜应该能承受这损失。

    心想这要是有保险就好办了。以后没准真能办起来。

    钱袋子接下来又禀了城中各处房屋倒塌数量等事宜,不过这都不事儿,只要没伤着人就好了。

    整理完了这一大堆琐事,正准备去用晚饭,没曾想武大同匆匆来禀,“王妃,清澜答部落的晖谭长老来了。”

    沈羡之闻言,忽觉得不妙,神色一变,“完了,我光顾着咱们山下。”却忘记了西山里的清澜答部落,那样大的暴风雨,他们的那树屋还不晓得吹毁了多少呢。

    一面急匆匆地赶到前院,只见晖谭裤腿上搅得全是黄泥,见了她直接跪下来,“王妃娘娘,阿布他们说您是天女娘娘下凡,那求您帮帮我们吧!”

    “先起来说?”沈羡之连忙让人将他扶起,又见他身上有不少擦伤的地方,“山上发生泥石流了?”

    晖谭的小儿子如今可能还埋在里面,所以此刻说起来也是语无伦次的。

    但是沈羡之大抵是听明白了,那山里前阵子才连续下过雨,昨晚那样大雨直接就引发了泥石流,他们寨子里虽然是倒了不少树屋,伤了些人,但好歹性命是保住了的。

    可出去打猎的那三十多个人都没见回来,反而是回寨子的必经之路,如今已经断了,到处都是倒下的大树,大块大块的黄泥从山顶上滑落下来,远远一看跟一条条被撕裂开的巨大伤口一样。

    而顶也随着这些泥土往下流,露出了一个个巨大的洞口,往下一看便是深不见底的大溶洞。

    他们现在其实也不确定,人是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溶洞里了,还是在黄泥里埋着,反正他来的时候寨子里还没有什么线索,加上昨晚受伤的人也不少,所以只凑出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队伍出去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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