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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 1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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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水村的赵玉兰, 最近眼皮子一个劲的跳。

    “娘,你瞎担心啥, 眼皮子跳是好的, 咱家有了这样的大喜事,眼皮子不跳,那才怪了去了。”

    之前还在家里闹绝食的周卫丽, 现在一脸的喜色,因为她即将要去城里了。

    她一姐在城里攀上了高枝,一姐的对象还说要帮她和卫东安排工作。

    这下, 周卫丽在家, 再也不拉着个脸, 整天怨赵玉兰偏心了。

    “以前你姥娘说,左眼皮子跳, 跳的是灾。”

    赵玉兰心里有些不踏实, 总感觉会出啥事似的。

    在这个关头, 可不能出啥事啊, 她那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一闺女, 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那种人家的大门。

    眼瞅着她们一家子, 即将脱掉身上这层农民的皮, 靠着那个乘龙快婿, 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

    赵玉兰算是靠闺女脱贫致富的第一人, 在这双水村子里。

    “呸呸呸,啥灾啊,娘,一姐的好日子都快要来了,你咋能说这种触霉头的丧话。”

    不仅仅是她一姐的好日子快要来了, 她的好日子也不远了,以后她也在那像她一姐那样找一个条件好的人家。

    她娘以前说的真没错,像她这样的姑娘结婚,就是投胎。

    嫁个好人家,比啥都强,吃穿不愁,花钱不愁,能彻底的摆脱乡下人的出身。

    可以说,周卫丽有这样的想法,都是赵玉兰言传身教的结果。

    赵玉兰是一个矛盾的人,这俩闺女小的时候,她就告诉她们嫁人的重要性,嫁个好人家的重要性。

    不管那个男人咋样,只要他家里有钱,条件好,这就是好人家,可以嫁进去享福。

    以嫁进条件好的人家,为荣,那是有本事的象征。

    这其实就是攀高枝,但当周卫丽赤/裸裸的说出攀高枝这三个字的时候。

    赵玉兰还生气,不爱听。

    “咱去城里,那俺爹咋办?”

    周卫东昨个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了,再过些天,就准备去她一姐那边。

    在炕上,给一闺女做着喜被的赵玉兰,一个不小心,被手中的针扎了手。

    “提你这个窝囊废的爹干啥,咱进城里,不能带他,让他在村子里一个人过。

    咱家的那几亩地,也少不了人伺候,就让他在家伺候地。”

    赵玉兰打一开始就没想带他,带他去城里干啥,他那样的人只会给一闺女丢人。

    到时候,因为这个爹,一闺女的对象家里,再嫌弃她闺女,看不起她闺女,这就不好了。

    “要不让他过去几天再回来吧,那毕竟是一姐结婚。”

    周卫丽有些心软,别管平时她是怎么埋怨这个爹,瞧不起这个爹的,可爹始终是她周卫丽的爹。

    这是一姐结婚,她们都去了,往后也不回来了,把她爹独自一个人撇在乡下,有点不好。

    爹也是一姐的爹,说不定一姐也盼着她们的爹过去哪。

    “就因为是恁一姐结婚,所以我才更不让他去。

    他去了后,你一姐的婆家人一看,哎哟,你一姐的爹咋是个瘸子啊,又是个活哑巴,人家和他说话,他不搭理人家。

    把你一姐的婚事给搅黄了,可就完犊子了。”

    赵玉兰一边说一边往棉被里塞着白棉花,这是赵玉兰逼周向北去县城卖血,得来的钱,给买来的几斤棉花。

    给一闺女做喜被,说啥都不能用家里都不知道啥年头的黑棉花,那些黑棉花,即使再洗也洗不干净

    又黑又黄的,还有一股子经年累月的怪味。

    赵玉兰人懒,家里的这几床棉被,从来没有拆洗过,冬天的时候,这样的被子,盖在身上,又潮湿又硬。

    上面帮的被面,两边,都是黑乎乎,油腻腻的。

    “并且,人家家里条件好,听说有个大姐,是在烟厂当干部的,姐夫还是啥主任。

    结婚那天,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把他带过去,这不是成心让你一姐的婆家被旁人笑话吗。”

    赵玉兰想的仔细的很,方方面面都为人家想到了,生怕人家不高兴。

    “还是娘你想的周到,俺都没想到这一层。

    人家那样的人家,重脸面,不仅是一姐结婚爹不能去,俺看,往后也不能让俺爹去。”

    这次进城去找一姐,以后他们就在那生活了,他爹要是还动不动就磨铁棒,磨菜刀,人家恐怕以为他爹是个疯子。

    到时候,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周卫东这样想。

    下午的时候,他见他爹罕见的在院子里洗衣裳,他猜到他是在洗去一姐那穿的衣裳。

    要知道,他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洗过衣裳,身上的衣裳穿的都馊了,还穿着,不肯脱下来洗洗。

    他爹就是一个邋遢不讲究的脏人。

    可他不知道,他爹年轻那会,很爱干净,还是一个文艺青年。

    可自从他的人生被赵玉兰给毁的干干净净后,他就变得不在乎了。

    不在乎的东西有很多,不在乎旁人世俗的目光,不在乎别人的数落,不在乎自己脏的能招来苍蝇。

    他变成了一个没有自尊,不在乎脸面的人。

    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收拾自己,因为一闺女卫红要结婚了。

    他作为一个父亲,想为了这个闺女,体面体面。

    在砖厂被人铰的有些杂乱的头发,前两天他去剃头张那里,正儿八经的剃了一回头,刮了一回脸。

    显得人精神了很多。

    周卫东走过去,把他手中正在拧水的衣裳抢了过来,

    “爹,俺有话要和你说。”

    被抢走衣裳的周向北,两只粗糙的不行的手上,都是水,水滴在了地上。

    他看着这个儿子,然后把还维持着刚刚拿衣裳姿势的手给收了回来。

    站着不动,在听这个儿子想说啥。

    周卫东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打量过他这个爹了,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印象中,他爹躲在蓬乱的头发下的脸,胡子乱糟糟,只有那双眼睛,是浑浊而呆滞的。

    可现在这双眼睛,透着些许的亮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心肠说了,

    “一姐结婚,你就别去了。”

    周卫东又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去了,家里就该没人,地里的庄稼咋办?”

    他这样说,好像是因为地里的庄稼才不让他去的,而不是怕他过去丢人现眼。

    可地里的庄稼,草已经锄了,没啥农活了,等夏天的时候,才收庄稼。

    周向北懂了,这是不想让他去。

    地里的庄稼,只是一个说辞。

    即使没有地里的庄稼,也有其他的说辞,像什么家里的人都走了,没有人守着家,家里进小偷咋办?

    周向北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是不是该庆幸,这个儿子还给他个不让他去的说辞。

    这样能让他这个爹面上好看点,遮住父子俩人之间的那层早就名存实亡的窗户纸。

    “这是你一姐的意思?”

    周向北苦涩的问,眼中的光灭了,甚至有些发红,手无措的揪着身上的裤子。

    虽然之前,他把这三个孩子,当成负担,累赘,枷锁,可心里还是对她们有着期待的。

    尤其是对周卫红这个闺女,她和老三周卫丽,老四周卫东都不一样。

    大闺女从刚生下来三个多月,就被他送到了乡下。

    在一定意义上,卫红,是他的第一个闺女。

    亲手抱大的,并且她小时候,经常感冒发烧,都是他抱着去诊所。

    在她病的难受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还心疼的都哭了。

    可以说,他疼周卫东这个儿子,都比不上那样疼周卫红这个闺女。

    当父母的,对第一个孩子,总是很特别。

    周卫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否认他爹口中的话。

    “你反正就别去了,去了那,只会给一姐添麻烦。”

    过了好大一会,周向北才塌着背,开口说话,

    “行,我不去了……”

    说完这话后,他也不洗衣裳了,而是晃悠悠的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地头上,蹲了下来。

    看着庄稼地里绿油油的庄稼苗,他把手插在了破棉袄的袖子里,松弛的眼皮耷拉着,眼神涣散的看着远方。

    “瘸子叔,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猫着,站在这吹冷风干啥,怪冷的。”

    村子里的人,缩着脑袋,抽着黑棉袄袖子,拉着一头牛,打周向北身边过。

    他冻的浑身打哆嗦,这个瘸子叔难道就不冷吗?

    周向北没有搭理他,不过对方也早就习惯了,因为这个瘸子叔,是个哑巴。

    双水村里,已经没有人喊周向北的名字了,都是喊他瘸子。

    甚至很多人都忘了他的名字叫啥,村子里那些小辈人,只知道他姓周。

    不过村子里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瘸子的传说。

    说他年轻那会,是多么的有本事,多么的风光,十里八乡的才出了他这么一个工人,技术工人。

    厉害的很,简直是鱼跃龙门的模范。

    再说到他现在为啥成了这个样子,都忍不住一脸的唏嘘。

    周向北这辈子,比村子里的人,活的都要跌宕起伏,他意气风发过,落魄绝望过。

    可以说,他是一个从上面掉下来的人。

    经历过好日子,经历过饿肚子啃草的日子,经历过巨大的落差。

    以及这么多年来,赵玉兰对他精神上的折磨和摧残。

    把他摧残成了一个,麻木的人。

    午夜梦回间,他不是没有后悔,懊恼过当年的那些事。

    可后悔是没有用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现在,是自作自受。

    连卫红这个闺女都嫌恶他,这就是他的报应。

    这一刻,他后悔当年没有和赵玉兰离婚了,早知道当初的坚持,是一场空。

    他就不应该做一个父亲,不应该残留着父亲的责任心。

    当初是为了这三个孩子,可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他这个爹了,他成了他们的累赘。

    也不需要他下地挣工分养活他们,供他们上学了。

    他们大了,他这个没有用处的爹,理所当然的被扔掉,抛弃。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这个世上,只有他自己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因为他感觉到了疼,但同时也感觉到身上的枷锁一下子松了。

    自这一天过去后,周向北消失了,周卫东和周卫丽,就连赵玉兰都出来找他了,可愣是没找到。

    有人说看着他朝西走了,还有人说,看见他投井了……那天牵着牛打他身边过的人,更是说他不对劲,目光看着远方。

    “那个窝囊废,不要咱娘几个了。

    他没本事就没本事,不养家就不养家,我啥时候怨过他,说过他,他咋这样想不开啊。”

    赵玉兰坐在雪地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卫丽,卫东,你们说,他怎么这么狠心抛弃咱。

    他不是个男人,不配当你们的爹,到死了,还死的这样窝囊。

    明知你们的一姐要结婚了,啥时候死不行,非要挑在这个时候,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我的命咋这么苦啊,摊上他这样一个男人……早知道他这样,我就是嫁给要饭的也不嫁给他。”

    村子里的人都说周向北是被赵玉兰给逼死的,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说的赵玉兰从来没有这样恨过周向北。

    他选择这样憋屈的死法,就是想让村里人戳她的脊梁骨的,不想让她和孩子们好过。

    “娘,你说爹说的还少吗,他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你还要数落他,埋怨他。”

    井边上的周卫丽,突然冲赵玉兰咆哮着。

    听说她爹投井死了,来到井边上的她,腿软的压根走不动道,更不敢往井里瞅。

    村里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爹就是被她娘给逼死的。

    要是她能少说爹几句,平时对爹好一点,爹也不会这样想不开。

    “我什么时候数落他了,什么时候埋怨他了?”

    赵玉兰哭的嗓子都哑了,刚刚她被卫丽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看着这个闺女,通红着眼,瞪着她,一副她爹是被她给逼死的样子。

    可她真没有逼过他。

    他在家里想磨铁棒就磨铁棒,想磨菜刀就磨菜刀,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她什么时候管过他。

    他想干啥就干啥,身为一个大男人,家里啥事都不管,让她一个女人撑起那个家。

    她对他够好的了,把应该他干的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家没有她赵玉兰就完了,这里里外外,她操了多少心。

    他还有脸投井,有脸去死,他享了多少清福,现在说撒手就撒手了。

    周卫丽见她娘把她爹都给逼死了,还委屈的不行。

    她娘真是太可怕了,还口口声声说她没有数落她爹。

    “你咋用这种眼神瞅我?”

    赵玉兰下意识的忘记哭了,她在她闺女的眼中,看到了对她这个娘的害怕。

    “你害死了俺爹,你还说没害死他,俺咋会有你这种娘啊。”

    “这都是你的错,你还俺爹……”

    周卫东跪在井边,也责怪着他娘赵玉兰。

    “你还有脸哭,逼死爹的,也有你的份。

    要是那天,你不和他说不让他去城里的话,他也不会这样……爹知道一姐要结婚了,多高兴。

    是你,是你让他活着没盼头了……”

    周卫丽扑过去,一边哭,一边殴打着逼死她爹的周卫东。

    如果当时,她们对他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投井了。

    周川带着村子里的人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周卫丽姐弟俩人在雪地里打架。

    守着井口的赵玉兰,指着井,在骂周向北。

    “你到了那边,别想好过,你把我们这些人害成了这样,你个没良心的……”

    “人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

    周川身为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怪不得周向北会被她逼的想不开,和这样的人过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让开,把人先捞上来再说。”

    村子里的大多人,也都以为周向北投井了。

    这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口井,有人说看他投进去了。

    年纪大点的人,把一根长长的木棍落了下去。

    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来围观了,有那胆小的没敢近前,而是躲在最后面。

    “爹啊……”

    周卫丽爬了过来,手抓着地上的雪,她现在不想要啥城里的工作了,只想让他活着。

    啥工作,都比不上她爹。

    人没了,她才想起这个爹的好来。

    这口井深的很,周川的爹还活着那,他算是村子里年纪大的人了。

    他站在井口,往里瞅着,眉头紧皱,不确定周向北有没有在里面。

    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毒妇啊……”

    他瞅了一眼还有脸哭的赵玉兰,把自己的男人逼死,在这一片都找不到她这样的。

    “呸。”

    不知道是谁,朝赵玉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然后,就像带了头似的,妇女们都啐她。

    “不是我逼死他的,是他自个想不开……”

    赵玉兰不明白,为啥大伙都不站在她这边,难道就因为周向北死了吗。

    他死了,她也伤心,她也难过,可她有啥法子,又不是她让他死的。

    为啥没有人体谅她,安慰她。

    经历了这事,双水村这个地方,赵玉兰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用周川的话来说,赵玉兰是连周向北的头七都没有过,就拿着行李离开了家。

    听说家里的那几亩地,用极便宜低廉的价儿卖给了村子里的人。

    赵水芹母子仨找到这的时候,扑了个空。

    她们在榕城,被周老一他们给整的,没地方诉苦,回来后,在家里躺了好几天。

    身体稍微好点了,这就马不停蹄的过来找赵玉兰算账了。

    夏家人,算是讹上她们了,这次非要让赵水芹的闺女杨苞谷嫁过去,不要什么大学生了。

    并且还要让她们拿一千块钱的嫁妆钱出来,让她闺女带到夏家去。

    夏家人挨了打,怎么肯咽下这口恶气,他们没胆子找周老一他们,只能找赵水芹。

    把这口恶气出在她身上,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在那,被人这样欺负。

    见她们不在家,从村子里的人口中,知道了周向北,她这个妹夫,被她妹子逼死的事,吓的她连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听说她们连庄稼地都给卖了,这是不准备再回来的打算啊。

    赵水芹急了,没有赵玉兰,可不中。

    她还指望着让她出这个一千块钱,并且还想让她闺女周卫丽嫁给夏家。

    这母子仨人,不用想,肯定是去找城里的周卫红去了。

    之前赵玉兰在她面前说漏了嘴,让赵水芹知道了周卫红在外面给人当小保姆的事。

    赵水芹是个有心眼的,问赵玉兰周卫红在哪当小保姆,赵玉兰对她不肯说实话。

    她就趁赵玉兰不在家的时候,打开了她家的柜子,在里面翻找到了周卫红往家里寄的信,信上有她那边的地址。

    她就把那封信,藏在自己裤腰里,给揣走了。

    ……

    “娘,你们咋来了?”

    现在的周卫红,大变样了,烫着时髦的头发,身上穿着从百货大楼买的高档毛衣。

    她离开了张主任家里,搬到了张主任小舅子的大房子里。

    对于找过来的娘,还有妹子,以及兄弟,她是很诧异的。

    尤其看到她们背着大包小包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丽娜,是谁啊?”

    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李峰从房间里走出来,就见他家客厅里站着三个土不拉几的农村人。

    “她们是我乡下的娘,妹妹,兄弟。”

    周卫红有些不想向李峰介绍她们,可这种情况,又不能不说。

    她只是让她们把户口本送过来,没有户口本,她和李峰没法登记结婚。

    可她没想到,她们都来了。

    来就来吧,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搬家。

    “红啊,他怎么叫你丽娜?”

    赵玉兰迷糊了,她闺女不是叫周卫红吗。

    “丽娜,是我的新名字,以前那个名字太土了。”

    和李峰在一起后,她什么都洋气起来了。

    之前在张主任家里当保姆,他们一口一个小红喊她。

    “娘,这是李峰,你女婿。”

    “哎呦,你就是我的女婿啊!”

    赵玉兰丢下了手中的包袱,一把抓住了李峰的手,亲热的不行。

    其实她刚刚就意识到了这是她的金龟婿,只是闺女没介绍,她也不敢贸然的认人。

    李峰是正经的城里人,在城里长大,刚刚见这个农村大妈突然冲过来,他吓了一跳。

    见她抓着他的手,他连忙抽了出来,手往身上蹭了蹭。

    赵玉兰心中的热情,顿时被一盆凉水给扑灭了。

    她闺女给她找的女婿,嫌她这个丈母娘脏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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