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回首望路，路在手中
白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说完，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竹取刀，自己也愣住了。
是啊，看到自己的脚印。
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那么他和他的刀呢？
是不是也应该，一步一个脚印，直到看到自己的脚印，看到刀的脚印。
如此，才不会迷失。
“我想…我懂了。”
白景咧嘴一笑，提起刀来到甲板的一角盘膝坐下，将自己的佩刀仔仔细细擦拭一遍，然后抱在怀里，双眼陷入茫然之中…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武丛云望向童心，却见她也在走神之中，似乎在领悟某种武道至理。
真让人自诩为人群中智商最高的武胖子，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有所误解。
‘难道，我不是最聪明的那个，而是最蠢的那个？什么看到自己的脚印，路这么硬，哪来什么脚印嘛…’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白景沉浸在武道迷障之中。脑海中回想着关于刀法的一切时，不再是以往那种混乱无序。
他的意识并没有第一时间沉浸在刀法中，而是见到了幼年的自己。
“拿刀，要稳！”
“痛！就忍着！”
“爬起来！”
“好好感受刀上传来的反震，下次才懂得怎么更好的用力！”
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声音，传入白景意识中。
他再睁开眼，仿佛又变成了一个连小小的木刀都拿不稳的稚童！
一次， 又一次，挥刀砍向那些弹性惊人的粗大竹子！
每一次的反震之力，都让他稚嫩的手掌磨损，疼痛难忍。
已经有多久，没有感觉到如此清晰而微不足道的疼痛感了？
‘握刀的姿势，挥刀的角度和力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对。真是…一点刀法都不懂的样子啊…’
下一刻，白景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被李晨沐袭击的一幕。
每接一剑，刀身上传来的反震就让他痛不欲生…
两者虽然不可同日而语，可不正是‘刀’在告诉他，这样不对么？
‘原来，我自以为无比夯实的刀法基础，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已经忘了，刀才是自己最好的师父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和紫阳宗年轻道士战斗时导致的破裂虎口，和幼童稚嫩的满是伤口的小手相互重叠。
白景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已经清醒了，还是依旧沉浸在武道迷障之中。
他默默握住自己的竹取刀，起身朝前挥出一刀！
刀很稳，很快。
但似乎有哪，不对。
于是再次挥刀。
心无旁骛，无天无地，感觉不到旁人，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和不断挥砍的刀！
直到他仿佛听到一声竹子被砍断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白景地到猛地在空中回过。
天地间的元气，疯狂朝着他的体内灌入，与体内被那股茁壮成长的刀意驯服的服服帖帖的气血开始融合！
居然，直接一举突破到了元气境！
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刀风一闪而逝，仿佛借着风的力量，破向前方！
数米之外的栏杆应声而断！
白景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刚才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掉落出来。
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武道迷障！当一颗真正的武者的心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印时，当然会产生迷茫和不安！哈哈哈…啊！！！”
白景仰天长啸，快意无比。
突破到元气境是小事。
就算现在不突破，等他身体适应体内元气后，也能不日就突破。
真正欣喜的是，他看到了前方的路！
虽然离真正突破还有一段艰难的距离，但前路既然已现，离蜕变还会远么！
长啸声吸引了船上的同伴，武丛云看着快意的白景，大声朝他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他没有过来，而是依旧有些紧张地看着身后的方向。
“没什么，多了一份感悟而已。”
白景收刀于背，顺着武丛云的眼睛转头望向船只的后方。
那里，那里有一艘巨大的楼船，正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
“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们离开后不久出现的，一直跟在后面，可能是刚好同行的吧…”
白景没有武丛云那么乐观。
既然一开始能追上来，那为什么后面都是只吊在身后？
他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沉默的童心，问道：“丛云，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保持那个状态多久了？”
“大哥你那样都三个时辰了，这会应该已经末时，再过一会就该黄昏了！”
白景一愣。
还真是修行不知时，明明只是一番感悟，居然足足过了三个时辰！？
他来到船尾，看着远处的楼船。
上面的人看不真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这船就是冲着他而来的…
白景看了看手中抱着的长刀，转身对身后两人说道：“那是个麻烦，你们先走，我去处理掉。”
“什么？大哥，这可是在大江深处，你别乱来啊。”
回应他的，是白景一头扎进水中的最后身影！
“…”
武丛云愣在栏杆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回过神来再看向后方的楼船时，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幽深…
“我们走！全速前进！”
“可景少爷怎么办。”
武丛云圆脸上的肉剧烈地抖了抖，抿嘴朝手下的船员说道：“没事，大哥会追上来的。我们留下，只是累赘…呵呵…”
锋利的长刀，像鲨鱼的锯齿，顺着木头的纹理不断切开船底…
白景的感觉手里的刀，前所未有的契合自己。
仿佛会呼吸一样，那节奏和自己的脉搏完美契合。
两者合二为一，刀成了他的身体的一部分。
而他可以轻而易举通过刀感受着船身传来的反震力，不断调整…
一分力气，三分效果！
这就是顿悟的效果。
“不好！船底漏水了！有人在搞破坏！”
“快来人！！”
楼船上面的人，大声呼喊着。
随着这呼喊，船只停下，一个个孔武有力的水手手持利刃跃入水中，朝着白景围杀过来。
昏暗的船底，水流像无数块柔软的果冻，晶莹而充满粘性。
让人出招的速度和动作，变得异常扭曲。
也让高手和普通好手之间的差距，不断缩小。
数以十计的，精通水性的水鬼，足以击杀在陆地上远比自己强的高手。
更何况，白景的修为也未必会比这群人强到哪去。
但他的感觉，却前所未有的好。
微微闭上眼睛，那种化身为蝶的感触再次回归。
这种感触虽然没有直接的好处，但似乎可以让他和天地之间的某种东西变得更加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