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刀过无痕，六度无尘
白景心中一叹，深深看了眼伍六之后，眼中最后一点惋惜消失不见
刀出，风呼风狂！
伍六仿佛看到了竹海，那漫天残叶飞舞之中，一个刀客无比坚定和顽强的眼神。
乱空残云乱竹雨，恶浪狂风迷人心。
人自狂悖何飘摇，长刀但醉竹中雨！
“刀好，人，更好…”
他闭上眼睛，努力听着刀划过自己脖间后，那丝丝的风声。
这是血液随刀而舞的最后挽歌，只有遇到最快最好的刀，才值得。
伍六手中尚未来得及格挡的厚重大刀，‘咔嚓’一声插落在甲板上。
满是豁口的大刀刀尖不轻不重的插进木头间，掩盖住了伍六身体倒地的声音。
最后的弥留之际，伍六双眼平静地望着天空，轻声说道：“小心蓝家。东…东海海鲸盟，十方令…”
果然是蓝家。
而他们之所以一统方圆数百里的水域，似乎同样是为了前往东海和什么海鲸盟搭上关系，从而图谋十方令背后的秘密？
居然也在他即将前往的东海？
这算什么？
命运，还是冤孽？
白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已经笑着死去的伍六。
“你也很好，我会记住你的，再见。”
一刻钟之后，白景爬上了来接他的船。
身后那艘已经空无一人的船只，在漩涡中缓缓沉默，和船上唯一的刀客一起永远沉默在了这茂林江口之中…
“大哥，你似乎心情复杂？”
“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
“感觉？”
“你我是兄弟，自然心意相通嘛。”
白景看着胖乎乎，笑起来连眼睛都被眼袋吞没的胖子，哭笑不得。
心中的郁结倒是瞬间不翼而飞。
他肆意的让嘴角弯起，然后和武丛云一起放声大笑着。
此生，第一次如此快乐而恣意。
这可能，就是真正的江湖。
有遗憾，有开心，有仇和血，还有…朋友！
然而这份美好的心情，随着一个踏水而来的蹭船和尚的到来，似乎戛然而止。
无眉抖了抖自己两条异常浓郁的大眉毛，欣喜地朝着白景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在这都能遇到施主，看样子施主实在是与我佛有缘。”
有缘？
能一而再，再而三遇到这奇葩和尚，白景也觉得诡异。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当和尚。
光秃秃的脑袋，袈裟披身枯坐佛堂，阿弥陀佛相伴此生…
好无聊啊。
他摇了摇头，拒绝道：“和尚，你少扯这些没用的。说，干嘛上我们的船？”
无眉脸色一苦，道：“贫僧听闻我那师兄往辰州府而去了。我师父命我将他带回去，否则不得回山，唉，贫僧本该一步步前往辰州府才是，只是我那师兄生性跳脱难以掌控行踪，我怕耽搁久了…”
“总而言之，你要蹭船是不？”
“这个…确实如此…贫僧在这等了半天，唯有二位施主的船队经过，所以只能贸然前来打扰。”
“你什么修为？”
“佛门一粒沙泥而已。”
“我问的是武道。”
“哦。这个啊，贫僧并未特意权衡，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后天后期，也可能是先天。”
“咳咳咳！”
白景惊讶地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个当初被几个混混般的武夫冤枉、追杀得异常狼狈的和尚。
居然可能是先天强者！？
这还有天理么！
最奇葩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实力！
难怪那位连箭矢都能硬抗的无尘和尚这么怕他，感情是实力决定的。
白景倒是没有后怕当初不对怼这和尚。
尽管毫无根据，但他有种感觉，只要不把眼前这光头逼到极点，他大概率是不会选择动粗的。
不过言语之间，倒是多了几分慎重：“你确定自己真的是先天？”
“可能。”
“可能？”
无眉解释道：“我师父当初让我练武时说，我只要按六度无色功的法门修炼十年，就可以晋级先天。贫僧六岁习这法门，至今已近十五载。只是贫僧更喜欢佛学因此在武艺修行上一向懈怠，因此可能并没有达到师父所说的先天修为。”
白景仰天无语。
真是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认。
他白某人自认天分不俗，出山以来也算是遇强则强，极少碰到能和他一较长短的同龄人。
结果今日才发现什么叫做井底之蛙！
在他想来，这和尚的师父既然说他十年就能晋级先天，就一定不假。
即使有所懈怠，十五年怎么都够了。
更何况，佛门武学大多讲究以佛法相互配合，以及无欲无求的心境。或许，无眉的实力远在他自己的评估之上！
一旁的武丛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凑到无眉身边热情地问道：“大师都喜欢吃些什么素菜？”
无眉愣了下后忙回礼道：“施主客气了，贫僧只消一些粗茶淡饭即可。”
“哈哈，有什么客气的。来来来，我和大哥的房间干净，大师如果不嫌弃，就让于你了。”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无眉的手，往船舱里面走。
无眉有心拒绝如此突如其来的热情，可感受到拉住自己的胖子毫无修为的身体不敢用力挣扎，只能无奈地任凭他拉着，好吃好喝地接待下来。
一顿绝对称不上好吃，但还算丰盛、量大的素餐之后。
武丛云再次厚着脸皮凑到无眉身边问道：“大师，不知道你家那什么六六功，可否外传？”
无眉道：“阿弥陀佛，不是六六功，是六度无色功，也可称为六度无尘功，只因我山门是无色寺故而以前者为名。至于外传与否,需要问过我寺内的长者。贫僧观施主也是个有慧根的，如果真感兴趣，贫僧可以代为引荐。”
“咳咳，那就算了。”
武丛云忙摇头拒绝，显然也对做和尚毫无兴趣。
他撇了下嘴，不甘心地问道：“大师你不是说六大皆空么，怎么一本破秘籍又这么看重了？”
白景瞪了他一眼，感慨这位便宜二弟才是真正的作死小能手，一点修为都没有就敢到处去浪，而且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