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是我特地做的
一顿饭吃完。
两人结伴回了教室。
张月说话算话,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简短地交代完事情后,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新的座位表。
这一次是按照月考成绩排的座位,作为班级前几名的祝小婉,搬到了她后面,两人反而是离得更近了。
下午放学后,祝小婉挽着她的手往宿舍走。
因为学校安排晚自习的缘故,校方要求每个同学周一至周五都需住在学校里,等到了周六上午放学后,才可以回家。
男女宿舍相对而立,却因为两端各有走廊连接,从而形成一个正方形的环状。
两栋宿舍楼各有六层,两人穿过小天桥,又路过食堂,再经过男生宿舍,才是进到女生宿舍的铁门。
高二年级的宿舍分在三四层,没有楼梯,两人一口气推开爬上四楼,早就气喘吁吁。
祝小婉叉着腰推开宿舍门,见宿舍空荡荡的,连忙打开衣柜翻出一套洗净的校服。
“趁她们还没回来,我先去洗个澡,省得晚上挤在一块抢热水。”
祝小婉说完,不等余栀栀回应,火急火燎跑出了阳台。
“砰”地一声。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余栀栀掩上宿舍门,环视了一圈。
四张上下床并分两侧,置于外侧的两张床下铺已经被拆了,改造成足以容纳下三人的小课桌。
衣柜被塞进墙与铁架床空出的空间里,留下的缝隙只容一人站在衣柜前。
其中一张床铺前摆着一张多余的课桌,课桌上方放着一个纯黑色的保温杯,还有三两颗牛肉粒。
余栀栀径直朝那张床走去,熟练地坐下,然后半倚在枕头上,只剩一双脚搁在床沿外。
这是她的床。
久违的感觉。
余栀栀一沾枕头就有些犯困,她索性合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等祝小婉洗完澡出来,又顺手把两件校服洗干净晾好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祝小婉路过她,拍了拍她的小腿:“你不洗吗?趁着没人。”
刚出浴的祝小婉带着阵阵沐浴露的香味,一闻,更让人犯困了。
余栀栀侧着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累。”
她打了个哈欠,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累也要洗。”祝小婉拍拍她,小声提醒:“等会人回来了,你想先洗也没用了。”
“哦。”
余栀栀应了声,却没动。
她们的宿舍是六班最后一间女生宿舍,一间宿舍六个人,只有她们两个是六班的,其余的四个室友都来自七班。
一直以来,她们都宿舍都关系不错,和谐有爱。
准确的说,是相敬如宾。
比如说洗澡时间,相互谦让热水就是她们宿舍的传统美德。
余栀栀就是最谦让的那个人。
与其说谦让,不如说是懒。
祝小婉拉起她的手,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宿舍门被人从外推开。
四个女生结伴而进。
为首的女生戴着一副大框眼镜,名叫凌媛,她一进门便抬手打了个招呼:“吃饭了吗?”
“还没。”祝小婉拉着余栀栀的手,咬牙切齿:“本来想洗个澡再去吃,结果这家伙懒病又犯了。”
余栀栀一骨碌从床上站起来:“晚上再洗,先去吃饭。”
她反手拉着祝小婉往门口走,跟凌媛打了声招呼:“你们先洗。”
两人从宿舍楼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荫小道挂壁的路灯将微弱的亮光洒在地上,照得人朦胧模糊。
食堂的人不多,余栀栀她们到的时候,只剩两个窗口在打菜。
很快,余栀栀端着打好的饭菜寻了处空位坐下。
——不是你说的么?
——看着我的脸,吃不下饭。
脑中闪过中午南徵的话,余栀栀夹菜的手一顿,丸子滚落回餐盘里,弹了两下,顺利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祝小婉满脸心疼:“宝贝,你不想吃可以给我。”
没有等来余栀栀的回应,祝小婉疑惑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人正盯着手中的饭菜皱眉,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食堂的饭菜这么难吃了?”祝小婉的心颤了颤:“我的味觉出问题了?”
半晌,余栀栀摇头。
“不是。”
“我在想。”
余栀栀顿了顿,继续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看着南徵的脸吃不下饭这种屁话。”
祝小婉冷哼一声:“你说过的屁话还少吗?你前段时间还建议我去把指甲涂成荧光绿。”
余栀栀:……
余栀栀把以前的经历在脑袋里回忆一遍。
她记得,因为自家老妈和南姨的关系情如姐妹,很早以前她们还是会经常一块吃饭的。
直到……
余栀栀双眼眯起,心跳有些乱了起来。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小学五年级的某一天,南徵拿到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而她没有。
那天余栀栀气呼呼地回到家,所有人人都在院子里准备夏天的第一场烧烤。
余母忙得厨房院子两头跑,却在看到南徵手里的三好学生奖项停下来表扬了他。
余栀栀坐在小凳子上,看着自家老妈摸着南徵的脑袋,笑眯眯地:“徵徵真棒。”
那天晚上,南徵拿着一串烤鸡翅递到她的面前,皮已经被烤得焦黑,看起来的确没什么胃口。
但南徵还是执意地递到她的面前。
“你别伤心了,下学期我跟老师说我不要奖状了。”
得到母亲表扬的南徵当时成了余栀栀发泄的对象。
那天余栀栀推开他递过来的鸡翅,或许是太过用力,那根一面焦成黑炭的鸡翅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那时候她似乎,真的说过:“你别在我眼前晃了!”
“看着你的脸,我饭都吃不下了。”
从那以后,两家的聚会南徵很少再参加。
而像是过年这种比较重要的日子,他也从来没再出现在她的对面过了。
余栀栀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是一件她很难回忆起来的小事,但此刻真正出现在脑海里时,所有画面却又突然变得清晰。
南徵垂眸看着鸡翅愣神的双眸。
还有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双手无处安放只好握紧拳头,泛白的关节。
以及,那天在她气到难以自控,而忽略掉男孩的喃喃自语。
“那是我特地给你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