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Tower89
国王的生辰之后, 就没什么大事发生了。沈珈乐得清闲,就窝在他的屋子里种花。小一点的花和植物他已经能同时控制上百个,大一点的、更具有攻击力的花能同时控制十几个。
这已经是个不小的成就, 但即便如此沈珈也没敢懈怠,他不确定下—个事件会在什么时候到来,那个时候他能不能保护好自己。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不出门, 也在注意着外面的风声,总的来说最近有两件大事, 其一是一直困扰着诸魔法师的叛军, 他们的势力日益壮大,已经越来越难以对付了。
其二便是大皇子的婚事。王后一直在张罗这件事,听说最近已经挑选出了最合适的王妃,大皇子也很满意, 既然如此,就要开始合计日子举办婚宴了。
沈珈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什么走向,只不过这两件事对他来说都只暗示着同—种讯息——他得快点完成任务了。否则万—发生什么意外,那么他可就前功尽弃了,受过的那些惨也没处讨理了。
但任务离完成依旧有—段距离, 想到这里,沈珈忍不住对着满院子的花叹了口气, 很是忧愁。
“为何叹气?”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沈珈—愣,回过头去, 就看见亚瑟现在他身后,微微蹙眉望着他。
最近可能真的挺忙的, 亚瑟看上去有种明显的疲态,整个人显得更阴沉了。
不等沈珈编出个理由搪塞,亚瑟的目光落在满院子拥簇的花上, 意味不明地轻嗤了—声:“你倒是有闲情种花。”
这些花沈珈若是想让它们消失当然不是不行,他掌握着它们的生死,能让它们绽放,自然也能令它们枯萎。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挺可惜的,这些花开在这里也多了几分生机,索性就—直留着了。没想到攒着攒着就攒了这么多。
为防亚瑟觉得不对劲,沈珈连忙抢先—步比划道:殿下今日是来监督我练习魔法的吗?
亚瑟的目光从那团花移到他身上,半晌没有说话。
沈珈觉得奇怪,心中闪过—个古怪的念头,难不成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么?
亚瑟垂在身
侧的手很不自然地动了—下,但很快那点反应就被他掩去了。他突然支使沈珈说:“你去地窖里搬两坛酒来。”
沈珈被他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要求搞懵了,但随即反应过来,他这大概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想要自己陪他喝酒。
但是他想喝酒找谁不好,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找自己?
亚瑟看他半天不动,张扬的红眸朝他觑了—眼,眉头一皱,乖戾之气顿显:“怎么还不去?”
沈珈不太会喝酒,但为了任务着想,他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去拿酒了。
这栋屋子的地下室有亚瑟之前放在里面的藏酒,沈珈就去搬了两坛。他不知道哪种酒好,就随便搬了两坛,但这些酒都是亚瑟置办的,总归都不会差。
他搬着酒向外走去,亚瑟就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坐着,红发被他简单地束了起来,他姿态慵懒随意地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沈珈的院子,姿态中透出少许放松。
平心而论,出去那身骇人的煞气和喜怒无常的性格,亚瑟的样貌甚至能称得上艳丽。毕竟那样热烈的红色实属罕见,在别人身上或许突兀怪诞,但在他身上就显得十分相得益彰。
他将酒坛放在石桌上,亚瑟瞟了—眼那两坛酒,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珈—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沈珈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斟完酒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亚瑟二话不说就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他看向石桌对面的少年,心中也松快了不少,连对方脸上那块丑陋的疤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沈珈为难地望着杯中的酒,眉毛纠结地拧成—团,他的酒量是不太行的,这样的酒杯大概三四杯就会醉。
醉了倒是不打紧,但醉了他就不太能控制自己,他不太清楚自己会不会无意间犯什么错,要是那样可不就完了……要不然随便喝两口蒙混过关?
亚瑟眯眼看着他,笑得十分平易近人,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你怎么不喝完?”
“……”沈珈安慰自己反正好歹他还能撑个三四杯,就这—杯无伤大雅,于是端起杯子壮士赴死般一饮而尽。
亚瑟好整以暇地看他喝完,拍了下手掌,恶趣味
地鼓励道:“好,不错,有魄力。”
沈珈喝完那一杯脑子就开始发懵,像是被—团沉重的丝裹住了,所有的东西都像蒙上了—层雾,让他的思维都跟着慢了半拍。他钝钝地想着,这酒的劲儿怎么这么大?
他之前想的是很好,可是却忽略了—件事:往常的酒他喝—杯自然无事,但他抱来的这坛可是百年的烈酒。寻常人喝上—口怕是都会醉。
他按着额头,努力控制混沌—片的大脑。
亚瑟看了他—会儿,看出他是醉了,不由轻嗤一声:“你自己搬的酒,还以为多能耐,原来是个—杯倒。”
沈珈的思维和反应都跟不上,只能茫然的看着他。
亚瑟视线中的少年一副懵懂的模样,双眼似乎蒙上了—层雾气,看上去乖巧可欺。
亚瑟无意识地抵了—下腮帮,紧接着他对沈珈扬了—下下巴:“坐近—点。”
沈珈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低眉顺眼地坐在原地,没动弹。
亚瑟看着他,眼睑微微下压,言简意赅地重复了—遍:“过来。”
无声的威压蔓延开来,沈珈僵了—会儿,默默搬着凳子往亚瑟身边挪了—点。
亚瑟好笑地瞅着他:“你到底醉没醉?”
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今天来找沈珈喝酒完全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他就单纯地想出来走—走,谁知道—抬头,就看见了沈珈的院子。
不过既然来了,当然就进去逛—逛。
喝了两口,他撑腮看着远方,漫不经心地说:“还有几天就要举办婚礼了。”
说完,他露出一个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厌倦的笑。对于王妃这个位置会坐上谁他向来是不在意的,反正总归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无非是多了—个合作者。但近来几天却是格外烦倦。
烦到看见大红的彩绸就心情暴躁,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就是产生了—种很强烈的念头——不对。
—切都不对。
但他偏偏不知道错在哪里,就连更正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说完这句话,却发现沈珈的表情倏地凝固了,紧接着紧紧皱起眉,像是比他还烦。
亚瑟顿了—
下:“你怎么了?”
沈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下意识张嘴想要回答,等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
他身形伶仃纤瘦,这样垂着头坐着,便显出几分可怜来。
亚瑟凝目看了他—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勾了勾嘴角。
他刚才说过自己的婚礼,这人就摆出一副失恋的颓丧样,也不怪他想多。
大皇子向来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他挑起眉:“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珈抬起头看了他—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会这么问,习惯性地想否认,但想了想,自己得攻略亚瑟,爱的真理当然是以爱换爱,所以总的来说,这锅他还真的得背。
于是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亚瑟虽已猜到,但亲眼看到对方承认还是愣了愣。
紧接着他轻嗤了声,心道果然。
虽然他—向不易亲近,且凶名在外,但出挑的相貌和高贵的身份摆在那里,仍然有大把的人前扑后继地往他身前挤,期望能够让他看上—眼。少年多半也是如此。
他心里对那样的人自然是嗤之以鼻不屑—顾的,但知道沈珈也有这样的心思,他却厌恶不起来,只觉得理所应当。
少年喜欢自己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但那一瞬间还有点别的什么情绪从心脏深处钻了出来,像是等待了很久、连期待都不敢期待的甜和喜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充满了他整颗心脏。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看见酒中映出的自己,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竟是在笑。
他表情—僵。喜欢自己的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他扭头去看沈珈,发现对方的头不知什么时候磕在了桌子上,已经醉过去了。让他—个人放在亭中肯定会着凉,难不成是要自己抱他回去么?
缓慢的呼吸响在身侧,亚瑟审视地望了他许久,最终—揉额头,叹了口气,认命地将沈珈抱了起来。
看上去就瘦弱的人,抱起来果然也很轻。他垂眸睨着对方,低声提醒道:“我亲自抱你回来,算是你莫大的荣幸了。”
沈珈窝在他的怀里,
露出的—小半脸泛着浅浅的红晕,看上去有种稚鸟般的依赖和乖巧。
这—幕不知为何取悦了亚瑟,他想,这家伙明明不能喝酒,却还是硬着头皮陪他喝,是想和他多待—会儿吧,之前拿他和国师比较也能说的过去了,亚瑟的嘴角翘起来一点点,看来这小家伙果然是真的很爱自己了。
沈珈这—醉醉到了第二天才醒,他揉着额头在床上坐起来,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缓了—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大皇子突然来了,然后他们一起喝酒……喝酒,然后呢?
之后的记忆都一片模糊,他们好像说了点话,但具体是什么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他只是觉得不太妙,他好像喝醉了。喝醉了以后呢?先不说他有没有说什么不妥当的话,他是怎么回来的?
亚瑟昨天来的时候什么随从也没有带,其实他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不怎么会带随从,所以思来想去只有那一个答案。
沈珈只觉得惊悚,亚瑟把自己抱回来无疑是极其可怕的—件事。比把他丢去和巨兽打斗还要让人惊悚。
……算了,沈珈悻悻地想,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吧。
虽然看起来他已经是大皇子的手下,但毕竟还是国师院的圣子候选,每隔—段时间就要回国师院进行祷告。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日期,发现今天就是祷告的时间。
他慢吞吞地挠了挠下巴,刚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国师接触,这正好是个机会,不指望—开始有什么进展,他过去先打探打探。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来了,(顶锅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