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本我
边政把肉块呕吐出来后，饥饿感居然有所减轻，体内的可视化系统也显示饥饿值到了-5。
胃里似乎多了一些黏糊糊的东西。
但依然还是很饿。
第一块肉吃下去后，边政双眼通红，眼神疯狂，像是饿死鬼一般手脚并用的跳上了石头，趴在石头上就用嘴去狂啃肉瘤。
大口撕扯下来后就往下咽，然后身体又会因为强烈的不适再吐出来……
在他神智不清的期间，甚至把某些呕吐物也吃进去了。
他的食欲被放大了几百倍，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他会跟地下室那个被改造过的舔舐者一样，吃撑到肚子破裂，为食而亡。
在这样一口接一口，呕吐再呕吐的折磨循环中，他慢慢迷失了自己。
在边政的意识中，他也变成了一个大肉瘤，灵魂飘摇而上，直达太空之中。
安静的宇宙内，一艘在不断旋转的超大型空间站在缓慢前进。
它的面积足有月球那么大，陆地一般的环形空间站内里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外星植物和小精灵一样自由飞舞的球状机器人。
太空站的主人看起来是一个个身高数十米的赤色巨人，它们身材魁梧，脸部却没有五官，只有1-2个硕大发光的洞，不知道是不是眼睛。
它们……是谁？
边政漂浮在空间站之外的太空中，以一个纯粹的旁观者角度观察着一切。
还没等他多做思考，太空站的某一处就断裂开了，悄然无息但无比剧烈的爆炸突然笼罩了这个庞大的太空站，短短几秒内就将它化作了一颗耀眼的星星。
那些巨人的肉体无比强横，但也无法在这近万度高温的环境生存下去。
爆炸最中心的那些巨人、植物全部被汽化。
外围的巨人也被炸的血肉四散，断肢残臂横陈。
惨剧之下，太空站的碎片和巨人的血肉在太空中漂流。
此时视角一转，空间站的不远处就是一颗蔚蓝的星球……
我……在哪里……
“醒醒！别吃这种肉了，跟我一样吃点素吧……”一个声音突兀的在寂静的宇宙中炸雷般响起。
边政一惊，他周围的时间、空间飞速的流逝、拉长，扭曲。
等到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后，他的眼前探出一个脏兮兮，乱蓬蓬的大脑袋，眼睛还瞪得溜圆。
“怎么是你？”
边政惊讶得叫出声来。
不着片缕，肌肉健壮，疯疯癫癫。这不正是他第一天来低语村碰到得剩蛋老人么？
他不知从哪里拽来的一根树枝，悠闲得剔着牙。
“别看我，你现在比我更像疯子。”剩蛋老人鄙夷的说道。他现在好像恢复了神智，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边政看了看自己，吓得从大石头跳了下来。
他浑身上下全是黄白的混合物，浑身衣服破破烂烂。
“我这是怎么了。”边政只记得自己吃了一口肉，然后太难吃吐了出来。
剩蛋老人挠了挠蛋，比出两根手指。
“什么意思？”
“你已经吃了两个小时了。”
边政检视了一下自己身体，很神奇，自己饥饿值和健康值全部是100了。
就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太记得了。
“老人家，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不记得了……”剩蛋老人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老人家，外边这么危险，你每天都吃什么啊”
剩蛋老人像是陷入了沉思：“不记得了。”
“反正我只吃素。在一棵好大好大的树下有素的可以吃，好多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还有小人陪我玩呢。”
“我算是弄明白你为啥疯疯癫癫的了，你能活到现在也是生命的奇迹……”边政不禁想捂脸。
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智者或者隐藏boss，更像是一个忘了很多过往的疯老头。
边政刚想问一下这棵好大的树具体方位在哪里，一股燥热且辛辣的液体直冲喉头。
他终是没抑制住大口吐了起来，而且这次吐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些凝结的血块。
再往后，就是新鲜的血止不住的小股喷涌出来。
他体内的多种癌症一直是定时炸弹，今天这种反应只能算是小case而已。
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在某一日就会直接吐血倒地，卧地等死。
这一吐，天昏地暗，直到剩蛋老人不知从哪里拔的一根草药塞进他的嘴里，才算是止住了吐血的趋势。
他擦了擦嘴，打开了随身搭载的健康系统。经过深度扫描自检，他的这副身躯只剩109天寿命了。
然而三天前在地下圣城检查的时候还剩142天的，健康恶化的怎么会如此严重？
难道是因为吃了这个诡异的肉块，虽然恢复了饥饿感和健康值，减的却是生命上限？
想到这里，边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到了地上。
治疗这些癌症少说也要3200点贡献值，短时间内他根本凑不齐这笔巨款。
自己身上的那点装备放到兑换系统那里至少都要打个五折回收，凑凑都不到一千。
面对高额的治疗费用，他只能忍受病痛的折磨。
这个重生后的世界真的太扯淡了。
这样唯贡献和效率至上的人类社会真的是未来正确的进化道路么？
为了整个群体的进步，就要牺牲掉那些失去了价值的同胞么？
抛掉了累赘的情感、道德甚至肉体，只为生存而生存，那么最后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按照这样道路走下去，最后人类还算是人类么？
边政问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关心，因为他只是毫不起眼的一个小蚂蚁。没有价值，也没有说话的份量。
他的耳边又回响起岚刃说的话：“想要活下去，不被同伴背叛，就得先做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而且要永远有价值，否则就不要责怪别人将你抛弃。”
说的真好。
边政两世为人，他对死亡没有那么惧怕。
他只是不愿人生的第二次机会，依然败的那么彻底，那么懦弱，更辜负了克莱曼将此躯托付于我的初心。
所以，我一定要像小强一样活下去，脚踩不死，除之不尽。吓死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头。
直到抛开作为人类的一切心理枷锁，活得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洒脱，自由。
“嗯？你好像变了。”一旁剔着牙的老头突然认真的盯着他说了一句。
“刚才看你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掉进了茅坑里的拖把……”
边政被他奇妙的比喻逗笑了，“那现在呢？”
剩蛋老人半晌后补了一句：“变得比我还笨了。”
……
“话说老人家，你知道这个荒原上哪里可以治病么？”边政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问问剩蛋老人，他看上去跑过很多地方，也许有招。
“最好是能治疗那些特别特别严重的病的。”
“蠢货，我要是知道我为啥不把自己的病治好……”